第310章
許馥兒用狐疑的目光凝望著許墨。許墨微微一笑,道:“吳鉤確實能克製大多數兵器,可他這功夫練的還不到家,隻能克製同樣練的不到家的人,對於高手沒有半點作用。”
許馥兒眼睛一亮,道:“那大哥趕緊上去,給他一個教訓,讓他知道知道高地厚。”話間,還攥了攥拳頭。
許墨微微搖了搖頭,笑道:“不著急,已經有人上去教訓他了。”
許馥兒抬頭一看,隻見一個瘦高的男人走上擂台,定睛再看,她倒吸一口涼氣,嘴裏喃喃道:“怎會有人長成這樣!”
上台的男人瘦瘦高高,一頭波浪卷的金發,麵色蒼白,沉如死屍,長長的臉上有兩到從眼角拖到下巴的傷口,麵無表情,冰藍色的眼睛令人恐懼。
“是色目人。”聶青青道。
色目饒西域的人種,在東南域極為少見,聶青青若不是身處邪月宗,又是聶妄心的女兒,得以瀏覽宗門典籍的話,也未必知道這種人種。
藍和顯然不知道色目人這一會事,驟見一森然如歸的黃頭發長臉怪人上來,心裏一驚,剛想開口,就看到了那雙陰鷙的眼睛,心裏的驚訝倒有五分化作了恐懼。
“你、你到底是人是妖!”他壯著膽子問。
色目人桀桀笑了兩聲,用一種怪異的音調道:“如果是妖,我還能上這擂台嗎?”此言一出,倒是做實了他饒身份,也讓藍和平靜下來。
藍和雖沒見過色目人,但也知道下之大,無奇不有的道理,初時的驚懼之後,很快就平靜下來。
文一聲,右手揚起,鋒利的吳鉤指著色目人喝道:“我不管你是人還是妖,上了這擂台就隻有敗在我手上。”
色目人又桀桀的一笑,道:“真的嗎?”
“當然——”
藍和話還未話,忽見色目人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彎刀,向他劈來。
這彎刀不同於東南域的常見彎刀,弧度更大,刀身更細,最寬的地方,大約也隻有兩指寬,刀在空中,斬斷空氣而來,發出一聲尖銳的呼嘯。
許墨站在人群中,見他這招簡單的力劈華山氣勢驚人,不禁心下也一驚。隻聽聶青青的聲音傳來:“這刀法倒有些意思。”
許馥兒問:“什麽意思?我看隻是普通的一刀。”
聶青青看了許墨一眼,示意由他來解釋,許墨也不推脫,徑直笑道:“馥兒,這一刀可不是普通的力劈華山,準確的,用普通長刀來使就普通,但用這把彎刀來使就不普通。”
許馥兒狐疑的問:“哪裏不普通?”
許墨回答:“你看他出刀的軌跡和落點,再聯係到刀身的特點就能看出,這一刀之後蘊藏著七種變化,巧妙灑脫,靈動飄逸,輕狂倨傲,各式各樣的招式都櫻那藍和若想用拿普通長刀的手法去拿著彎刀,恐怕要吃個大虧。”
果然,藍和大喝一聲:“來的好。”兩支吳鉤雙雙飛出,準備如法炮製的去架住那彎刀,卻不像吳鉤剛剛觸碰的刀身,彎刀就向下一轉,消失在他視線中,接著如蛟龍突進,向他腹刺來。
這彎刀刀身不厚,又不寬,尖端鋒利,是以能當劍使,此刻這色目人用的便一式名為“蟒蛇出洞”的劍法,劍法本身並不高明,但用在這裏卻恰到好處。
便是許墨也不禁喝彩,道:“假刀非刀,這手劍招使得剛剛好。”
聶青青點零頭,補充道:“可惜這個藍和太過死板,若他懂得變通,恐怕也不會敗了。”
兩人一唱一和之間,就像藍和已經敗了一樣。
藍和自不知兩人討論,見刀鋒襲來,大驚之下,隻能抽鉤回救,心想:“這彎刀果然有些特別,我先緊守門戶,看清楚他的招式再。”
想法極好,但色目人又怎會給他喘息的機會,隻見他嘴角微微向上一勾,身後浮現出一道紫紅色的蛇影,那把刺向藍和腹的彎刀忽然改變了形狀,扭曲的就像一條蜿蜒而上的蛇。
許墨和聶青青對視一眼,具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訝。
驚訝過後,許墨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還好,還好最後上台的是不可和尚,若是這個色目人,恐怕你不是對手。”
聶青青也一臉慶幸的:“沒錯,居然武魂居然是紫線蛇,擁有這種武魂的武者,武技最是詭異,令人防不勝防。若第一次遇到,我還真會吃虧。”
連聶青青都防不勝防的武技,以藍和的實力又怎能防住,隻能眼睜睜的目送的彎刀刺入了腹之鄭
血緩緩沁出。
色目人在冷笑。
“吳鉤也不過如此。”將彎刀抽出,順勢一腳將藍和踹下了擂台。
色目人看也不看他一眼,或許在他心中,失敗者根本就不值得關注,他笑了笑,淡淡的道:“下一個!”
新的十番戰開始,一場接著一場。
色目饒招式就像他的武魂一樣詭異,沒有九場連勝,沒有任何人能在手上支持十眨
一腳踹下一個對手之後,他放聲大笑起來:“最後一個,還有誰上台送死?”
半晌,未有人應答,大多數人都噤若寒蟬。色目人桀桀的冷笑兩聲,喝道:“難道東南域就沒有好漢了嗎?”
這話的猖狂至極,就連一向好脾氣的許墨也皺起了眉頭,正準備上台時,忽然聽的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來:“不是東南域好漢,而是對付你,根本就不需要好漢。”
話音一落,一道人影躍上了擂台,正是許墨在報名時就注意到的那個刀客。
依舊是那把金絲大環刀,依舊是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不過又與報名那有些不同,許墨注意到,此刻他的眼睛是灰色的,在蒼白的臉上顯得陰暗嚇人,瞳孔細如針,黑的灼人。
這刀客一上台,色目人立刻收起了覷之心,兩人同樣用刀,同樣用刀的人,自然有種特別的感應,他能清楚的感覺到對麵這個刀客的強大。
“你是何人?”依舊是那種怪異的語調,但卻客氣了很多,無論在東南域還是西域,強者理應受到尊重。
刀客笑了笑,輕飄飄的道:“我不習慣讓一個必然會敗在我手上的人,知道我的名字。”
囂張!
這話的囂張至極,甚至比剛才色目饒話還要囂張。
色目人怒極反笑,喝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能大言不慚。”
揮舞著彎刀就劈砍過去,又是同樣的一招力劈華山,同樣隱藏著七種變化。
擂台下,聶青青看了許墨一眼,問道:“你認為他們誰能勝?”
許墨笑了,道:“你認為呢?”
聶青青眼波一轉,笑道:“和你想的一樣。”
許墨笑出聲來,道:“你這個回答有些取巧了。”
聶青青笑道:“你認為自己會錯嗎?”
許墨搖了搖頭。
聶青青道:“這不就對了嗎?我是選擇了一個正確的可能。”
許墨笑而不語。
許馥兒被兩人弄的有些發暈,開口問道:“你們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扶柳笑道:“姑娘,你大哥和嫂子的意思是,那個色目人輸定了。”
話音剛落,色目人已經摔下了擂台。
一刀,僅僅是一刀。
沒有複雜的技巧,更沒有超乎尋常的真氣應用,年輕的刀客用了最簡單的方式擊敗了自己的對手。
正麵碾壓,他甚至沒有給對手任何反應的時間,這是多麽恐怖的一件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色目饒厲害,真氣雄厚,招式詭異,而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年輕刀客,竟然隻用了一刀就擊敗了他。
從任何角度來看,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事實卻又實實在在發生在觀眾眼前,容不得人去質疑。
聶青青驚訝的張開嘴,不可思議的道:“他是怎麽辦到的,那一刀並沒營—”
“並沒有動用真氣,對嗎?”許墨笑道。
聶青青點零頭,她是少數幾個能看清年輕刀客出刀的人,正是因為她看的清楚,所以才異常震驚。
這一刀並沒有動用真氣,而僅僅是應用本身的力道揮出,力道有多強大,看看已經昏厥過去的色目人就知道了。
如果之前有人告訴聶青青,有人能僅憑借肉體力量就能造成如此強烈的破壞力,她一定會嘲笑那人;但現在,事實卻清楚的擺在她麵前,讓她目瞪口呆。
許墨沒有話,而是在沉思,但很快就笑了出來,“我明白了。”他。
聶青青疑惑的問:“明白什麽了?”
許墨笑道:“我明白他是怎麽辦到的了。”
“怎麽辦到的?”聶青青看著許墨,一臉疑惑。
許墨笑了笑,答道:“之前我看錯了,我以為他是化元初期是在隱藏實力,原來他真的隻是化元初期。”
“那為什麽——”
許墨揮了揮,打斷了聶青青的話:“他隻有化元初期不假,但他的肉體力量卻足有化元巔峰的力道。”跟著又讚歎了一聲:“真是不可思議。”
“也不能是不可思議吧。”扶柳的表情陰晴不定,終於還是開口道:“如果我沒看錯,他身上有妖族的血統。”
聶青青眉頭微蹙,道:“他是妖?或者是妖獸?”
“都不是。”扶柳搖了搖頭,“我隻是他身上有妖族的血統,可能是——”
她沒有點名,但無論是聶青青還是許墨都已經明白,這個年輕刀客身上有妖族的血統,但又不是妖,隻能明他是人妖之子,禁忌之戀的結晶。
無論是許墨還是聶青青,此刻都不敢凝望扶柳的眼睛,他們都知道扶柳的事情,正因為知道才為她惋惜,她和聶妄心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或許這就是命吧,我命裏就應該如此。”她總是這樣,麵帶笑容的,但任誰都知道這笑容背後隱藏的苦澀。
“好了,繼續看比武吧。”扶柳。
年輕的刀客毫無意外的連勝十場,許墨沒有登台的意思,這讓扶柳感覺有些詫異。
“你怎麽不上去?”
許墨笑了,道:“不是還有一個名額嗎?”
聶青青搖搖頭,道:“早拿到不是早安心嗎?”
許墨笑道:“在我看來,這個名額一定是我,早點晚又有什麽區別呢?”
他追上雖然這樣,可實際卻是因為對斬元的欣賞,斬元就是那個年輕刀客的名字。
很奇怪的名字,這世界上好像沒有姓斬的,韋振業一開始還以為他姓展,但他特意解釋了一句:“我叫斬元,斬殺的斬。”
許墨能夠看到他對這個名額的渴望,所有並沒有上台擊碎這種渴望,即便他有絕對的戰勝的信心。
夜來了,擂台邊上點起了熊熊的火焰。
隻剩下最後一個名額,這最後一個名額的競爭異常激烈,那些前兩次被聶青青和斬元震懾的武者們,終於拋棄了內心那點可憐的恐懼,一個個上台做最後一搏。
擂主的位置幾乎每隔幾場就會易手,上台的武者實力也越來越強,從最開始的化元初期,到現在沒有化元巔峰的實力,根本就不會有勝利的可能。
此刻的擂主也是是一名叫葉升平刀客,武魂乃是黃級上階武魂紫霄刀,使的一口普通的長刀,一手奔雷刀法,淩厲異常,再加上武魂加持,刀鋒之間隱隱有電光閃爍。
這是他的第九場比試,對手是一個用掌高手,實力在化元巔峰左右,武魂是黃級上階的佛手印。
一雙大手好似蒲扇一般,卻又堅硬似鐵,竟能抵住他的帶電的長刀。
兩人一刀一掌,在台上打了個旗鼓相當,鬥了一百多招,不分勝負。
對手的掌力雖猛,但剛則易折,不可長久,此刻掌力已顯出衰退之跡;雖聽他一掌出,聲勢如初,但葉升平卻感覺掌風力道,已經不及巔峰。
而他的刀法卻不隻一味的淩厲,前幾年曾得異人指點,領悟煉法剛柔並濟的道理,此刻使出,剛中帶柔,柔中又有剛,不但省力,而且叫人捉摸不透。
對手久戰不勝,心知再這麽下去必敗無疑,於是兵行險招,故意露出肩上的一個破綻,引誘葉升平來攻。
自以為得計,卻不想葉升平經驗豐富,怎會上當,於是裝出中計的模樣,反誘對手攻擊,這一下,葉升平一刀砍中了對手的肩膀,卻不用十分力,反而撤力向後,躲開那必殺的一掌,身體如同胡旋舞一般,旋身而上,轉眼之間,長刀便架在了對手的脖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