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赫連青石見狀,“嗬嗬”笑出聲來,若不是許墨肯定他的精神沒有問題,幾乎認為他已經傻了。


  “老頭,你笑什麽!”許墨道。


  “我笑那沈閉月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赫連青石道。


  聶青青不悅道:“赫連老頭,你是傻了吧。”


  自己這方已經岌岌可危,可赫連青石還說對方糊塗,這不是傻了又是什麽?

  卻見赫連青石微微一笑,道:“這毒蟲是從沈閉月的本命藥鼎中跑出,也是她用來祭練‘十裏煙雲’的毒蟲,我們正愁不知如何分辨毒蟲,她卻給我們送上門來,不是糊塗又是什麽?”


  許墨聽得這話,眼睛一亮,笑道:“果真如此,那她可是大大失算了。”


  聶青青白了兩人一眼,道:“我可不管什麽十裏煙雲的事情,你們倒是想辦法讓這蟲潮褪去啊。”


  一些毒蟲已經突破了許墨的劍網,向她襲來,而她隻能用火把將這些漏網之魚趕走。


  赫連青石微微一笑,對許墨說道:“許兄弟,麻煩你看看是否是十種毒蟲。”


  許墨定睛一看,果真是十種,於是大笑道:“沒錯。”


  赫連青石笑道:“你每樣殺一種,將血液與我取來,看我來煉藥。”


  許墨道:“赫連老頭,你還會煉藥?”


  赫連青石笑道:“赫連墨恐怕沒告訴你我江南赫連家的老本行吧,我們不但是武學世家,還是醫藥世家,我雖醉心鑄煉之事,但對於醫藥之理也沒放下。”說著從懷裏掏出一隻小鼎,道:“快點,遲了恐會生變。”


  許墨微微一笑,道:“好了,就信了你了。”轉頭麵向蟲群,輕柔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臉上亦多了幾分殺氣。


  “那就不好意思了,小蟲子們。”


  一劍揮出,泛起銀光一片。


  許墨的劍不單隻快,而且狠,足夠的狠,當殺念起時,這種狠辣又提升到了極致。


  極致的快與極致的狠,構成了極致準確的一劍,一劍三首斬殺了三隻不同種類的毒蟲,又一劍,不同的劍招,同樣的劍理,又斬殺了三隻,最後一劍,更是快到了極致,四隻靠在一起的不同種類的毒蟲,中劍之後,還向前騰躍了幾步,身體才碎裂開來。


  許墨微微冷笑,吞噬武魂開啟,漂浮在頓時將漂浮在空中的血液吸到掌心,他不敢直接讓這些血液接觸掌心,於是在掌心處,凝聚著一團真氣,將血液包裹在內,形成了一枚血珠。


  “現在怎麽辦?”許墨道。


  赫連青石將藥鼎揭開,喊道:“將血珠打入藥鼎中,我再傳你一門‘獅吼功’可將這些毒蟲暫時製住。”


  聶青青眼睛一亮,道:“對了,我倒忘記了音殺之術。”


  許墨同樣眼睛驟亮,兩者對赫連青石道:“獅吼功就不需要了,我也會些音殺之術。”說著,將血珠拋向空中,用劍脊輕輕一拍,血珠準確的落入藥鼎中。


  許墨道:“不需要真氣嗎?”


  赫連青石笑道:“我赫連家煉藥,從不需要真氣。”書哦這立刻將藥鼎蓋上,口中念念有詞。


  隻見那藥鼎紅光大勝,許墨以入微能力觀之,發現其中正蘊藏著說不出的變化,當下放下心來。


  就在這時候,沈閉月的聲音再次傳來:“許小子,赫連青石,死了沒有?”語氣中充滿了調笑的味道。


  許墨微微冷笑,高喊:“沈閉月,你放心,我一定死在你後麵!”


  沈閉月的聲音再次響起:“許小子隻會逞口舌之利,恐怕現在已經手忙腳亂了吧。”


  許墨笑道:“你以為區區蟲海就能對付我?妄想!你看我怎麽破它!”


  就見他將長劍負在身後,雙目中寒光乍然,一聲尖銳的龍吟從口中發出,洶湧的蟲潮立即止住,毒蟲就像被震蕩了靈魂一般,匍匐在地上,不敢前進。


  洞外的沈閉月聽到這聲龍吟,心下一驚,暗想:“這是精神攻擊?他不是隻有化元後期嗎?怎麽能發動精神攻擊?”


  原來許墨的龍拳堂堂之音,除了是音殺之術外,還蘊藏著一絲精神攻擊的味道,雖然不強,但也足以令沈閉月心驚。


  那可是凝神期高手的專利的!


  “真小子真是變態,”沈閉月心中暗道,“不過這種程度的精神攻擊,想必你也堅持不了多久。”


  沈閉月猜的沒錯,龍拳的堂堂之音確實極耗精神,許墨確實堅持不了多久,但他也不需要堅持多久。


  不過半刻鍾,隻見赫連青石忽然睜開眼,喝道:“接好!”


  他打開藥鼎,頓時煙霧彌漫,香氣四溢,隻見一顆瑩綠色的珠子從藥鼎中飛出,射向洞口。


  經赫連青石提醒,許墨早有準備,見那珠子飛出,他縱身一躍,長臂一攬將其握在手中。


  珠子熒光大盛,龍吟停止,原本蠢蠢欲動的毒蟲立刻如潮水一般的褪去,許墨一時間還有些不適應,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聽赫連青石沒好氣的道:“這是避毒珠,又十種蟲血煉製而成,專門避這十種蟲毒,這些毒蟲見了當然會逃。”


  一聽手中的珠子能夠避毒,許墨眼睛立刻一亮,急道:“它能避‘十裏煙雲’的毒嗎?”


  赫連青石用一種玩味的微笑盯著許墨,那模樣就想一名高傲的大學教授,看著一個小學生一樣。


  過了半晌,他才說道:“當然,這可是針對‘十裏煙雲’煉製的避毒珠,對其他的毒藥或許沒想過,但對它,絕對有用。”


  聶青青站起身,走到許墨身邊,拉著他的胳膊笑道:“這下沈閉月可慘了,她絕想不到是自己的昏招給我們送來了十種毒蟲的血液。”


  許墨微微一笑,道:“那是,這次看我要她好看!”說著邁步向外走去。


  卻說沈閉月見毒蟲如潮水一般的退出洞穴,中心驟驚,暗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任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毒蟲被赫連青石練成避毒珠,反製於她,隻當是許墨等人一時逼退了毒蟲而已。


  “我再來一次,看你等怎麽應對。”她打定注意,就要再次召喚蟲潮進攻,可就在這時候,隻見那困擾她的輪盤驟然停止了轉動。


  代表著水火土風的四道精光,刹那間分開,鑽入地下。


  沈閉月正驚異間,隻見一道人影施施然的走來,不是許墨又是何人。


  她眼睛眯起,微微冷笑道:“許小子,沒想到你還敢出來。”


  “哈哈哈,我為什麽不敢出來。”許墨笑道:“我早就說了,對付你,我一個人就夠了。”


  沈閉月冷靜了下來。


  她不得不冷靜下來,因為許墨又一次在她麵前,一分為四。


  上一次,她看到這招時,被許墨救走了聶青青和赫連青石,這一次,她不敢大意;還有一個主要的原因,這一次,她覺得許墨不是要逃,而是準備與她對戰。


  一想到這裏,沈閉月忽然笑了起來,這笑容譏諷而冷酷,倘若許墨分身逃走,她自然沒有辦法。


  ——她又不是神仙,不可能同時攔住四個人,但如果他要正麵戰鬥。


  嗬嗬。


  沈閉月的眼睛裏,帶著陰鷙的笑意


  ——那便戰吧,死的人一定是你。


  四個許墨,手持長劍的四個許墨,已站到她麵前,距離她還不足九尺,白色的文士衫依舊一塵不染,仿佛石洞裏的那場惡戰,並未耗費他太多的精神。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剛剛晨練歸來的少年,額頭上還冒著細密的汗珠,但這根本不影響實力的發揮。


  “你——很好。”沈閉月道,“多少年了,你是第一個敢站在我對麵的化元期的小子,你應該感到榮幸。”


  許墨笑了起來,玩味的笑容就像一隻憨態的貓,可在這笑容之下,卻隱藏著尖刺一般的鋒芒。


  “我會是最後一個。”他說,語氣淡漠的就像麵對一個死人。


  “哈哈哈,”沈閉月笑的花枝亂顫,“當然,我會是最後一個,我毫不懷疑這一點,沒有人會和你一樣膽大包天,不過一個化元期的小子,就敢站在凝神期的高手麵前。”


  許墨優雅的搖了搖頭,臉上依舊帶著憨態可掬的笑,“不、不、不,恐怕你弄錯了,我的意思是,今天你必須死——”


  一個死字,就像森冷音調的爆發,穿透了沈閉月的神經,她看著一臉自信的許墨,不禁有些動搖。


  我會死?

  我會死嗎?


  會被他殺死嗎?


  不!我不會!我不會死在一起化元期的小子手上!

  她目光中的媚惑消失,代之以冰冷。


  “你是第一個敢和我這麽說話的化元期的小子。”


  沈閉月上前半步,真氣遍布全身,精神牢牢的將許墨鎖定。


  凝神期高手的精神鎖定,絕不是化元期的小子能夠擺脫的,此刻,四個許墨在沈閉月的麵前,毫無秘密可言,她自信這種毫無秘密,終會成為殺死許墨的刀,將他徹底的殺死,徹徹底底。


  夜,依舊。


  月亮依舊彎彎的,彎的就像女子娟秀的眉毛,又像地上的彎刀;女子的眉毛一皺,地上的彎刀就會殺人。


  許墨沒有彎刀,但他有把劍,一把普通的劍,劍長三尺,劍身兩指,猶如一泓秋水。


  “我說過,今天晚上你必須死!”


  話音未落,四個許墨將沈閉月圍在當中,分邊將真氣轉化成水火土風四種屬性,四象鎖元陣布成。


  在落霞宗手上,這門陣法隻能做到同等級無敵,但在許墨手中,它卻能做到越級擊殺。


  曾經的雲夢澤王家,何等猖狂,三大凝神期高手,被他以陣法誅殺了兩個,那可是兩個凝神期的高手。


  而沈閉月,並不比他們強,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比他們更弱。


  但是沈閉月卻不這樣認為,冷笑凝在她的臉上,就像對許墨赤裸裸的嘲弄。


  “十裏煙雲,閉月羞花,月黑花落人亡。”


  伴隨著這輕盈的就像天空之月的聲音,兩道黑煙從沈閉月的掌心激射而出,黑煙一出,果真梅花掉落,烏雲蔽月。


  這一出手,她便用上了自己最強的武技,這門武技,曾經讓她一舉擊殺了江南風鈴鏢局二百口人,隻有一個活口,是她故意留下的,因為她要讓世人知道,十裏煙雲這個名號。沉寂了三十年,十裏煙雲再次出世,所攪動的血雨腥風,又怎是一個字所能概括的了的。


  就像一股來自地獄的呼嘯,仿佛是無聲厲鬼的哀嚎,又像是滴血的長劍,刺向許墨的身體。


  許墨沒有躲。


  她甚至連動也沒動,就這樣怔怔的站在原地,臉上帶著貓兒一般慵懶的笑容。不是一個許墨,是四個許墨都沒動,一動不動,視那黑煙如無物,一動不動。


  沈閉月的臉上帶著笑意,仿佛看到了許墨被十裏煙雲腐蝕成骷髏的模樣,她毫不懷疑十裏煙雲的厲害,隻要擊中,便無藥可救。


  可是下一刻,沈閉月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代之以震驚,不可磨滅的,甚至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震驚,因為她看到黑煙吞噬了許墨,但當黑煙散去,卻沒有被腐蝕成骷髏,非但如此,甚至連一絲變化也沒有。


  沒有任何變化,就連那慵懶如貓兒一般的笑容,也與平常無異。


  她很想問一聲“你是怎麽辦到的”但顯然,許墨不會給她這種機會,四象鎖元陣起,水火土風四種元素組成的壁刃,封鎖了空間,徹底的封鎖了空間。


  聶青青攙著赫連青石,從石洞中走出,這好看見了這一幕,不禁叫道:“許大哥,殺了她!”


  女人總比男人容易記仇,聶青青恨極了沈閉月。


  赫連青石則長歎了口氣,他不知如何來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欣喜嗎?好像不是。


  沮喪?好像也不是。


  看著這個與曾經愛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被困在陣法中,他的心情無比的複雜,複雜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而陣中的兩人,卻沒有心情關心兩人的表情,四個到身影,圍著沈閉月,如同走馬燈一般,四支長劍,從各種詭異刁鑽的角度,刺向她的身體。


  流雲水袖,失去了原本的淡定從容,變得驚慌失措。


  水火土風,四種元素,賦予了許墨的劍,四種屬性;水的柔和,火的狂野,土的凝重,風的輕盈,而這截然不同的四種劍意,又能在四象鎖元陣中,得到完美的統一。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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