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赫連墨見王先生退避,不禁嘲諷道:“老匹夫,也就這點膽量。”就如連公子所設想的一樣,對王先生展開了暴風驟雨一般的攻擊。


  論功力,王先生自然稍高,但赫連墨擁有一等一的戰鬥武魂,又有一等一的刺穴功夫,他自然不是對手,不過一會兒,便被逼的隻有招架之功。


  連公子見此情景,搖了搖頭,大喝一聲:“王先生,退下吧。”


  王先生一聽這話,心生退意,就要抽身而走。


  赫連墨好容易找到這麽一個打架的對手,怎麽會讓他輕易退去,運筆如飛,越打越快,一對判官筆好似龍蛇一般,忽左忽左,繞上王先生的雙掌,叫他脫不得身。


  便在這時,隻聽耳畔一聲暴喝:“赫連兄弟小心!”


  赫連墨認得這是許墨的聲音,下意識向後一躲,一道劍光從他頭頂劃過,削去了鬢角的幾縷情絲。


  他定睛一看,隻見那個俊秀的連公子正手持長劍,麵帶譏諷之色的看著他。


  王先生趁機脫困而出,退到連公子身邊,躬身說道:“多謝連公子出手相救。”


  連公子收起長劍,淡淡的道:“不礙的,王先生消耗過多,還請好生休息。”


  王先生聽罷了,狠狠的盯著赫連墨一眼,退到人群之後。


  赫連墨被削去了鬢角的頭發,也不生氣,隻是王先生的逃脫讓他惱火,於是說道:“你這人還講不講規矩,說好了單打獨鬥,你幹嘛插手!”


  連公子撫爾一笑,真是百媚縱生,說道:“我何時答應和你們單打獨鬥了,除非——”


  “除非什麽?”赫連墨道。


  “除非你們三個能對付的了我們全部!”連公子眼神一凜,微一招手,所有武士在同一時間拔出了彎刀。


  赫連墨何曾見過這樣的人,忍不住怒道:“姓連的,你當我不敢嗎!”雙筆舞出兩個筆花,就要合身而上,卻被許墨和林平一左一右的拉住。


  “你們幹什麽?”赫連墨怒道。


  許墨湊到他耳邊,耳語道:“他們是想激怒你,別中計。”


  上前一步,朗聲說道:“不知我三人如何得罪了公子,讓公子在費盡周章的毀去道路,將我們攔在此地。”


  連公子微微一笑,道:“非也非也,我可不是針對你們,我是針對所有來參加青竹宗外門大比的武者。”


  雖然早有準備,可這樣一個答案仍然叫許墨心底一驚,暗道:“這不是公然和青竹宗叫板嗎?也不知這連公子是何許人也。”


  許墨詫道:“你又是為何要針對這些武者,他們和你可是無冤無仇。”


  連公子輕拂了一下發絲,將長劍扔給身旁的武士,笑道:“沒有冤仇就不能攔路嗎?我願意,我喜歡,難道你有意見嗎?”眼波一轉,語氣柔和起來:“不過我倒是可以網開一麵,讓你們過去。”


  許墨笑了一陣,然後笑容猛的一收,陰惻惻的道:“我若是希望所有人都能過去呢?”


  連公子冷笑一聲,道:“那就要看看你們三個,能否打殺了我們這一群人。”


  許墨麵色凝重,身上的氣勢開始隱隱攀升。


  先不說這個不知深淺的連公子,就他身邊的這些武士,沒一個修為低於補身八層的,其中的佼佼者距離化元期也隻差一步。


  這隻是明麵上,暗地裏,誰知道他還有什麽後招。


  許墨冷冷的道:“你難道就不怕青竹宗幹涉嗎?”


  連公子不以為意的笑道:“青竹宗?別說青竹宗的門人弟子不在,便是在這裏,我也——”


  話音未落,就聽身後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你也怎麽樣?”


  許墨定睛一看:翠綠色的青衣薄紗,襯著如花美顏,頻頻走來,如同踏水淩波,好似花間仙子一般,不是他的師姐柳青芙又是何人。


  他剛想說話,就見柳青芙遞給他一個噤聲的眼神,遂不再言語,隻是眼睛眯出了一條縫,笑吟吟的看著自己的師姐發揮。


  連公子臉色一變,陰晴不定的轉過身,對柳青芙道:“你是何人?”


  柳青芙笑道:“你剛才不是說了嗎?我以為你忘記了。”走到那群武士身邊,海潮武魂發動,虛幻的海水卷起千堆浪花,竟一一人之力,壓的這群武士喘不過氣來。


  許墨目光一閃,心想:“青芙師姐竟然能以一人之力壓倒眾人,來看她的修為距我離開之時,又提升了不少,旁人說我是天才,我看柳師姐才是天才。”


  堅挺柳青芙說道:“我就是你口中的青竹宗門人,青竹宗內門弟子柳青芙。”


  柳青芙在笑,但任誰都能感覺到,這笑聲中隱藏的森然。


  一時間,海潮湧動,海麵湧起千條白練,隱隱的有轟轟隆隆之聲傳來。


  “我們走!”


  連公子一咬牙,恨恨的道,現在他還不是柳青芙的對手,走是最好的選擇。


  柳青芙也不阻攔,收起武魂,隻是笑著,譏諷而冷酷,仍由這些人離開。


  直到這群武士的背影消失,她才卸下了森冷的笑意,變成了一種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


  “小許子,你終於回來了。”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與許墨每次午夜夢回時,所聽到的聲音一模一樣。


  毫無理由的,他的眼眶頓時濕潤了起來,從這一抹笑意中,他看出了柳青芙的思念,那是一種親人之間的,不可割舍的思念。


  “是、是的,師姐,我回來了。”許墨的聲音顫巍巍的,任誰都能聽出其中隱藏的激動。


  赫連墨悄悄碰了碰身邊林平的手腕,小聲問道:“這是誰啊,怎麽許兄弟有些不對勁。”


  林平狠狠的盯了赫連墨一樣,小聲回答:“噓,住口,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林平少言寡語,不代表他是傻瓜,更不代表他好無情商,從許墨的隻言片語中,他早已得出了一結論,那個被他常年掛在嘴邊的師姐,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許墨也不知自己是怎麽走上山上。


  跟著柳青芙,一路施施然走來,就像有一種強大的牽引力,牽引著他。


  漫無目的的聊著,天南海北,總是柳青芙在說,他在應。


  可便是如此,也是柳青芙說三句,他應一句,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靈氣,倒像是塊大木頭。


  林平和赫連墨一直瞧著他們,跟在身後看著這三問一答,眼神裏盡是無奈。


  “他一直是這樣?”赫連墨問。


  林平聳了聳肩膀,回答:“大概吧。”他不知許墨麵對柳青芙的常態,隻能猜測,在某些時候他是這樣的,當然,這樣的時候並不算多,卻也不會少。


  前麵兩人並未受到身後灼灼目光的影響,依舊有說有笑。


  說了一些閑話過後,柳青芙透了口氣,柔聲問道:“家裏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許墨愣了一下,回道:“我拿了冠軍。”


  柳青芙捂著嘴,撫爾一笑,伸出青蔥似得指頭,在許墨額頭上輕輕一點,笑道:“小許子,還是喜歡往自己連上貼金。”


  許墨哭笑不得,他知道便是自己說了,也無人會信,畢竟——幾個月之前,他還隻是一名補身六七層的普通弟子,想要憑借這樣的實力拿到年會冠軍,實是天方夜譚。


  他並沒有解釋,笑著說道:“這年頭,說真話也沒人相信了。”


  柳青芙目光一閃,道:“真的?”


  許墨道:“不相信?”


  柳青芙狡黠的一笑,道:“我相信。”


  這句話隻有三個字,三個字還沒說完,她就輕推了許墨一把,又道:“鬼才相信你!”


  許墨身子微微僵硬,搖了搖頭,笑道:“這麽說你是鬼了?”


  “你才是鬼。”柳青芙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戲謔的目光,看的許墨無奈的搖了搖頭。


  好吧,好吧,你不信,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也沒人會相信,他想。


  這個世界每天都會有奇跡發生,但當奇跡在自己身邊發生時,卻總有人不敢相信。


  解釋?


  解釋有什麽用,倒不如在外門大比上用行動說話。


  許墨不是一個善於爭辯的人,所以他手腳勤快,討人喜歡。


  “對了,剛才那群人是什麽人?師姐怎麽就這樣將他們放走了?”


  一提到剛才那群武士,柳青芙如花似得笑顏就變做了苦笑:“今年的外門大比吸引了不少不速之客,剛才那個連公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有身份?”許墨試探的問。


  能在青竹宗如此囂張的,一定有身份,隻有有身份的人,才能為所欲為。


  柳青芙沉吟了片刻,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道:“西域連家,聽說過嗎?這個連公子就是西域連家的當代繼承人,早在一個月前就來到坐忘峰,妄言要拿下外門大比最後的優勝。


  “連家?”許墨咀嚼著這個名字,隱約在什麽地方聽過,卻又想不起來。


  柳青芙看他樣子,笑著解釋:“西域連家在中原並不出名,但卻威震西域八百年,算是西域最頂尖的世家,實力比起我青竹宗也不差。


  世家比之宗門,天然就占據劣勢,即便是不入流的宗門,也能比的上普通的世家,而這西域連家能與青竹宗相提並論,足見其在西域的威勢。


  許墨恨恨的道:“所以你們就縱容他在坐忘峰下為所欲為?”


  外門大比就像青竹宗的臉麵,青竹宗被人當麵扇了耳光,許墨自然不高興。


  柳青芙並未生氣,隻是平靜的道:“小許子你剛回來,不知道這次外門大比,實在是——”


  “怎麽了?”許墨問。


  柳青芙歎了口氣,回答:“原本外門大比對外開放一來為了發現更多的人才,而來為了擴大我青竹宗的影響,卻不想這一次,竟來了如此多的青年才俊,老實說,我青竹宗外門這次恐怕要——”


  她話未說完,但意思卻已經很明顯了,青竹宗外門雖然人才濟濟,但哪裏比的上東南域,若整個東南域的年輕人,有三分之一來參賽,最後的十個名額定會被他們包圓,而他們一定不會加入青竹宗,這無異於給青竹宗打臉。


  “所以我們默認了連公子的行為,也算幫我們擋回了一些人。”柳青芙無奈的道,“有些事情我們不方便做,隻能交給別人。”


  許墨雖心頭不滿,但也知這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於是說道:“我明白,隻是那連公子被人當槍使了,還不知道,真是個大傻瓜。”


  柳青芙笑了起來,笑的花枝亂顫。


  “小許子,你可錯了。”


  許墨道:“錯在哪裏?”


  柳青芙輕點了下他的額頭,道:“這連公子可不是大傻瓜,相反是一等一的聰明人,他想要拿下最後的冠軍,自然希望參加的人少一些,人越少,局麵就越簡單,似他這種有絕對實力的人,就越容易脫穎而出。”


  許墨翻了翻白眼,嘲諷道:“說到底就是害怕陰溝裏翻船,膽小鬼一個。”


  柳青芙搖搖頭,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像他這樣的奪冠熱門自然是眾矢之的,他在明處,對手在暗處,總歸有些惴惴不安;現在在山下設卡,攔住所有參賽的武者,一來淘汰一些實力不行,隻會耍小聰明的人,二來也能試出那些對他有威脅的人的深淺。”


  “這麽說來,他倒是深思熟慮咯?”許墨不以為意的道。


  在他看來,武道修行就是不斷的破綻迷惘,如連公子這般,連一個小小的外門大比的挑戰都不敢接受的,怎能去攀登武學巔峰;他卻不知,並非每個人都有攀登巔峰的誌向,有些人不過是想站在半山腰,看著被他甩在身後的人而已,他們的眼睛不會向前,自然看不見前麵道路。


  “小許子、小許子?”柳青芙見許墨有些失神,右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我沒事情,師姐,”許墨回過神來,道,“對了,這次參加大比的有什麽熱門選手?”


  柳青芙笑道:“這你就問對人,我正好負責大比報名的事宜,若是別人,還真回答不了你的問題。”


  許墨一躬身,恭恭敬敬的做了個揖,說道:“還請師姐不吝相告。”


  柳青芙揚了揚脖子,說道:“這是自然。”


  停了停,又道:“要說這次外門大比雖然參與者總多,但東南域最頂尖的天才卻不屑一顧,所以來的大多是些三流天才,其中值得注意的一共也沒幾個,排名在前的就有就剛才見過的西域連家的連公子,還有有我青竹宗外門第一刀客之稱的狂刀項華,這兩人的實力就算比我,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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