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北城
“白姨，做什麽呢，這麽香。”一回到家，剛打開房門，一陣饞人的肉香撲鼻。
江奕在門邊換好拖鞋，走進廚房，就看到一個模樣妍麗的中年婦女在忙碌。
“回來了？”
白姨手裏拿著個勺子，正在調湯，看到江奕，露出笑容：“你這幾一直加班，氣色不好，給你煲了排骨湯。來，嚐嚐怎麽樣？”她遞過勺子，江奕湊過去抿了一口，讚道：“好喝，讓您費心了。”
“都是一家人，這幹什麽……骨頭還得等等，就快好了。”
“好嘞，琉璃呢？”江奕左看右看，沒見到人。
“剛出去了，是要買遊戲手柄……”白姨一起這個就頭疼：“都上大學的人了，還這麽愛玩，一放假就縮在房間打遊戲，我都懶得她，等掛了科，看我怎麽收拾她！”
“……”
江奕聽得心驚肉跳，還有點尷尬，在這方麵，他不能算是主謀，但一個從犯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仙女跟著去了？”
“嗯，不讓出去就喵喵叫，還不愛帶貓繩……”白姨著，感覺這個家越來越難管了，一個貓，一個破孩子，個頂個的不聽話，還好江奕懂事：“……這樣沒事吧，別跑丟了。”
江奕帶回的是海雙布偶，一雙湛藍的眼睛，配上軟綿綿的身子，模樣非常可愛，白姨表麵嫌它不聽話，其實心裏非常喜歡。
“沒事。”
江奕笑道：“仙女受過訓練，不會亂跑的。”
他們的房子是標準的四室兩廳戶型，三間臥室，一個遊戲房，也用來平常一家人看看電影電視之類，裏麵的音箱設備都是聯盟出品，江奕用積分兌換回來送給白琉璃的。
走進去一看，老古董紅白機還連接著屏幕，上麵正是《激龜快打》格鬥遊戲的初始界麵。
估計昨晚等了很長時間……
不過，琉璃啊琉璃，你還是太嫩了，這些遊戲都是哥玩剩下的，想靠它們找回場子，基本沒可能。
“要不，先熱熱身？”
江奕看著熟悉的界麵，手心癢癢，索性拿起僅剩的那個完好的老式手柄，開了遊戲。
客廳裏，白姨瞄了眼突然響起激昂配樂的遊戲房，神情無奈，笑臉溫柔。
……
柏華購物廣場，是林城城南商圈體量最大的賣場，共四層，單層麵積巨大，裏麵各色商品齊全，以購物為主體，輔之美食、休閑、電影等多種業態。
“請問，這裏有賣這種手柄嗎？”
商場三層角落，有一間販賣遊戲設備的店，一位看上去十三四歲、長得精致漂亮的少女走到櫃台前，出聲詢問，她身後跟著一隻可愛的布偶貓，沒拴貓繩，但布偶貓亦步亦趨跟著主人，姿態優雅，聽話至極。
這對顏值爆表的組合，吸引了很多來往行人的注意，都在想這是哪家的公主微服私訪……
店主是個中年地中海大叔，正忙著跟老友開黑打遊戲，抬眼一看她手上碎掉的紅白機手柄，張口就想沒有——其實也不是真沒有，實在是東西太老，都堆了倉庫了，翻來找去地費勁不，還賺不了塊八毛的，瞎耽誤功夫。
但一看這姑娘那張臉，還有她腳旁的布偶，這話當時就咽下去了。
“有！”
手機一撇，團戰都不打了，大叔拍著胸脯保證：“稍等下啊，叔叔幫你找出來。”
“嗯，謝謝大叔。”少女報以微笑。
大叔頓時幹勁十足地去翻箱倒櫃了。
白琉璃蹲下身，摸向布偶貓頸下軟綿綿的一圈長毛，笑盈盈道：“仙女，你還是有點用的嘛，難怪老哥這麽喜歡你。”
“喵~”
布偶貓舒服的發出呼嚕呼嚕地聲音。
“但是嘛，我還是喜歡狗。”
“……”
呼嚕聲頓時一停，然後又趕緊響起來。
可那雙海藍色的眼睛，還是不由微微低斂，一副傷心的樣子。
白琉璃好笑地搖頭，就你這智商，還在本姐麵前玩貓膩，早知道你能聽懂人話了！
每次媽媽和我不管誰出門，你都鬧著要跟著，估計不止懂人話，還像新聞裏的那些玩家一樣，有什麽特殊能力，可以在遇到怪物的時候，保護我們……
老哥為了你，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哼，估計你這偽裝術就是跟你主人學的，我都不稀得拆穿他——跑業務，跑業務，誰光靠跑業務就能跑出世界頂級的音響設備？跑出未發售的最新遊戲？跑出一隻能懂人話的貓？
昨晚，他肯定是遇到事了，回短信的口吻明顯不對！我都能猜出是誰回的！
那個飆車女！
今早回的倒是對的，估計沒什麽大事……不過，提心吊膽的感覺，真不好受啊。
“好了好了，著玩呢，怎麽還當真了呢？我最喜歡的當然是仙女了，辣麽可愛，辣麽漂亮！”
“喵喵~”
布偶貓眼睛亮晶晶的，開心地去舔她的手。
白琉璃笑了笑，緊抿雙唇，看向手上那副被她一激動捏碎的手柄——
不知道老哥知道了，會是什麽表情……
“找到了。”
老板從倉庫走出來，抹了把頭上的細汗，笑道：“壓箱底的，還剩三隻，就按一隻的價，都給你吧。”
“謝謝大叔。”
白琉璃兩眼眯成月牙，痛快地付了錢，大叔也很高興，這丫頭長得可真俊啊，還懂禮貌，家裏那敗家兒子跟人家差了十萬八千裏。
白琉璃收好手柄，轉身要走，忽然，一陣莫名的驚悸從心底湧出來。
腳旁布偶貓猛地轉頭，看向不遠處一家寵物店，全身毛發根根炸起，瞳孔收縮如針，護在少女身前。
白琉璃下意識順著它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寵物店門前的空間，霍然裂開了一道縫隙，內裏幽深如淵，一攤濃稠詭異的黑色液體從縫隙中流出，滴在門邊一個大籠子上。籠子裏有四隻嗷嗷待哺肉呼呼的金毛犬，正蜷在母犬肚子上酣睡。
母犬先聞到異香睜開眼，不由自主地去舔籠子上的黑色液體。
幼犬動作都還不利索，卻也閉著眼睛一個勁往液體上湊。
寵物店裏的其他動物跟著躁動起來：二哈薩摩瘋了一樣嗥叫著要往液體那裏衝，鸚鵡八哥撲棱棱展翅，叫聲嘶啞高亢，花栗鼠荷蘭豬在籠子裏四處亂轉，大板牙撕咬金屬籠子，滿嘴流血還自顧啃咬，發出讓人牙酸地金屬摩擦聲。
隻有貓還算老實，金吉拉、藍胖子、暹羅波斯，它們沒看液體，而是朝著仙女方向，在籠子裏匍匐顫抖。
店主大驚失色，卻不知道因為什麽，隻看到門口原本無比溫順的金毛，在舔了幾下籠子後體型暴漲！眨眼之間，掙破狗籠，化成了一頭“巨象”，毛發血淋淋，獠牙外凸，雙目猩紅，就連那幾隻幼崽也在舔舐之後瘋狂生長進化，變成了數隻“雄獅”。
驚變在瞬息之間，三樓刹那間沸騰起來。
“是怪物！快跑啊！”
“求救！向聯盟求救！”
“它衝過來了！它衝過來了！”
尖叫聲、咒罵聲響成一團，人群暴亂，有人跑向電梯，有人跑向安全出口，開店的或是在店裏的，第一時間拉下卷簾門，還有人抄起貨架上的菜刀，兩腿顫栗地躲在角落……巨型母犬不管不顧，帶著幾隻牛犢大的幼犬，如狼似虎地朝就近人群撲上去。
餓……
好餓……
它們就像是傳中守護冥界大門的地獄惡犬，張著血盆大口，朝人身咬下。
“姑娘！快進來！”
地中海大叔嚇得趕忙拉下卷簾門，一看那少女還站在外麵，連忙呼喊。
白琉璃哪見過這種場麵，看到數人被撲倒抓傷，凶殘撕咬，臉煞白，腿都軟了，這時聽到呼喊，一咬牙，強打精神，抱起仙女，矮身想往店裏跑。
可還沒進去，一道恐怖的視線鎖定了她。
巨犬忽然停下撕咬，聳動鼻翼，嗅了兩嗅，扭頭盯上了白琉璃。
到手的食物棄如敝履，它忽然發出一聲興奮地呼嗥，帶著幼犬，朝白琉璃發足狂奔！
白琉璃看著那幾雙越來越近的血紅眼睛，知道它們盯上自己了。那層薄薄的卷簾門，根本頂不住幾爪子，現在進去，大叔也跑不了，一扭頭，抱住仙女朝人少的方向快跑。
“哎哎！”
大叔急的滿頭汗，卻毫無辦法，隻能眼睜睜看著巨犬無視周圍所有人，直直地朝著那女孩追去。
“這該死的怪物啊！！！”
大叔咬牙切齒，抓起手機就要砸，忽然，看見那姑娘懷裏的貓掙脫懷抱，跳了出來。
“仙女！”
一時情急，白琉璃早忘了自己先前的推想，隻當它是個普通的貓，就算有些奇異的地方，估計也抵擋不住那種龐然大物蹂躪，焦急回身，就聽到一聲威嚴怒吼，雷鳴般響徹整個商場，那聲音像是貓叫，又像虎吼。
仙女同樣變大了數倍，約莫有正常狼犬大，但跟大象似的母犬相比，實在微不足道。
它看著巨犬狂奔而來，氣定神閑，一個起跳，伸出右爪，照著那幾張血盆大口挨個撓過去！
蜻蜓點水似的幾個縱跳後，它出現在巨犬後方。
狂奔中的巨犬連同幼犬動作一僵。
咕嚕嚕——
幾顆狗頭毫無征兆地掉下來，屍體倒地，鮮血狂噴。
“……”
所有人不由自主停下逃跑的腳步，他們目瞪口呆地看向巨犬屍體，又傻愣愣地看向那隻貓。
千言萬語匯成了兩個字：
——臥槽！！
“喵~”
仙女優雅地轉過身，變回原形，蹲坐著，對著白琉璃嬌滴滴叫了一聲，動作矜持又高貴，偏偏那雙湛藍的眼睛裏盛滿了明晃晃地期待，就差在臉上寫滿：快誇我，快誇我~。兩種鮮明的反差融合在一起，白琉璃緊繃的精神放鬆下來，眉眼含笑，如花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