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行走的驅殼
“可是,我知道她舍不得,為了你,她也會活下去。”
“她一定非常恨我。”
“風少,你怎麽了?怎麽突然掉智商了?你難道不知道有多恨就有多愛嗎?”廖邯的音量忽然提高,說完,他自己也沉默了下來,其實,他說這話也是有些心虛的。
有些女人在承受打擊的時候能把仇恨化為力量,可是有些女人隻有絕望。
他不知道寒思憶是屬於哪一種,不過看著風翰墨越皺越深的眉頭,他實在是不忍心說出來。
“風少,我還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但是……”
“別吞吞吐吐的,有話快說。”
“你的手機,其實是伯父藏起來的,你路上遇到的那起車禍,也是他策劃的。”廖邯吞吞吐吐了半天,終於說了出來,“我希望這件事情不會影響你們的父子感情,風少,伯父也是為了你好,請你不要恨他。”
風翰墨忽然哼的一聲冷笑。
“恨他?我從來不會恨他,這隻是我們父子交流的正常方式,我說過,我們之間用什麽手段都不為過。“
“你們可真奇怪,明明是親人,搞得像宮鬥像諜戰一樣,這難道就是高智商的並發症嗎?”廖邯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聲音很低,但還是被風翰墨聽了進去。
“也許吧,高智商的並發症除了相互傷害的時候格外狠厲以外,過後,也能格外的痛快,我相信,看到我這樣的反擊,父親應該是驕傲的。至於其他,我現在不想多想,對了,你那些分散在各地的臨時偵探,有沒有思憶的消息?”
“沒有。“廖邯搖了搖頭,“風少,我總有種感覺,就是她即使看到了那條消息回來了,也一定不肯出現在你的麵前。”
“為什麽?”風翰墨猛地抬頭盯著他。
“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
“因為父親嗎?”
“也許吧!”
“好,那我就再逼她一次。”
……
風翰墨就分手協議向寒思憶解釋的消息滿天飛的時候,警察局的宿舍裏,一雙正在打包行李的手忽然停了下來。
慕雲霄是偶然看到那份報紙的,這幾天,為了忘記寒思憶,為了不讓自己的心再痛苦,他幾乎是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手機調到了靜音,電視也不看,網線也拔了,甚至連同事們的八卦都懶得聽。
辭呈幾天前已經遞交了上去,局長並沒有批準,而是原封退了回來。局長找他耐心的談了一晚上,大體意思就是,小慕,你是個難得的人才,我知道你因為一些事情痛苦,想逃避,可逃避畢竟不是辦法,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就算你跑去了天涯海角,你能把自己心裏的東西徹底忘掉嗎?
慕雲霄當時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他怎麽能忘記?如果那麽容易忘記,自己現在怎麽可能還那麽痛苦?
最後,局長同意他去留學,不過局裏依舊為他保留職位。
前幾天,他接到了一個電話,那是個陌生的號碼。
電話那頭是一個老年男人的聲音,很低沉,但是很嚴肅。
他說寒思憶沒有死,她就在A市郊外的一所別墅裏,出了城,沿著碧雲大道一直開,開到路的盡頭就是了。
當時他以為是誰跟他開的玩笑,根本沒有相信那個人的話。
可是,他今天竟然看到了風翰墨公開向寒思憶澄清分手的事情。
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慕雲霄苦笑,說好的公平競爭呢?
可是,他很快又歎息一聲。
當時,是自己放棄尋找思憶的,那天他帶著警隊離開,把後續的事情都交給了其他的部門。
他知道,如果這一天一夜的時間找不到她,再找到,她很可能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他沒有辦法麵對那樣的她。
當時,他做了非常精密的現場分析,他確信,她一定是跳下去了,就從那個高高的懸崖上,一直跳到了翻滾的海水裏。
存活的可能性為零。
上天這是在捉弄她嗎?還是它早已為寒思憶安排好了風翰墨這個歸宿?
突然,慕雲霄很想哭。
“雲霄,準備好了嗎?”
身後有個溫婉的聲音,慕雲霄一怔,抬手抹了一把臉,頭也沒回道:“姐姐,我不走了,我決定留下。”
慕雲染驀地一怔。
她其實也看到了那條新聞。
A市第一風雲人物萬眾矚目的商界明星風翰墨和那個臭名昭著的賣酒女人的事情,自然傳的比任何一條消息都快,她不想看到也難。
“是因為她嗎?”
慕雲霄點了點頭。
“可是他們,都在一起了。”慕雲染指的是風翰墨,慕雲霄知道。
“沒關係,如果她回來,我會親口告訴她,我一點兒都不介意她的過去,就像她不介意我的過去一樣,然後,然後,也許我會祝福她,也許我會告訴她,我還會繼續等她。不管她什麽時候想離開風翰墨了,我都在原地等她。”
啪——
慕雲霄未說完的話語突然鯁在了喉嚨中,他捂著紅腫的臉,抬頭,盯著從來沒有如此盛怒的大姐。
這是姐姐生平第一次打他,小時候無論他怎麽淘氣怎麽哭鬧,她都沒有對他動過手。
“雲霄,她已經是別人的人了,你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慕雲染氣得臉色發白,手指指著慕雲霄,微微顫抖著。
“你這麽做,對得起父親的苦心,對得起我嗎?”
憤怒很快變成了痛苦,淚水決堤一般湧出。
“慕雲霄,天下的女人又不止思憶一個,你為什麽一直盯著她不放?為了她,你放棄了家族企業,為了她,你背上了罵名,成了一個笑話,你還要為她付出多少你才甘心?”
慕雲染抹幹了眼淚,冷冷的盯著慕雲霄,然而,這個是從小看到大的弟弟,依然沒有絲毫妥協的意思。
他轉頭看著窗外,長長出了一口氣,道:“姐姐,你不要這麽說,如果我和思憶之間沒有一個徹底的了斷,我這裏,會一直空著,空著,就算她死了,我也沒有辦法忘記這種空虛。”
慕雲霄說的是實話,這段時間,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行走的驅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