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找不到她了
安婉顏聽到了那個聲音。
是那個聲音把她從黑暗裏徹底拽回了現實。
那個她恨到骨子裏的聲音。
她醒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那張臉淹沒在白光裏,有些刺眼,她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勉強看清。
那張臉麵無表情的盯著她,清風朗月般的眼睛裏也似乎凝結了一層寒意。她有些害怕,忽然不想看到那張臉,雖然那張臉她曾經朝思暮想,可是現在,她真的不想看到他。
記憶還停留在河水不停灌進喉嚨裏的瞬間。
那一刻,她想自己完了,自己的這一生竟然終究還是毀在那個女人的手上。
寒思憶,為什麽要掙紮?為什麽讓開車的她亂了方寸?
“你好點兒了嗎?”慕雲霄盯著她有些驚慌失措的眼神,淡淡的問了一句,和他的眼神一樣,他的話語依舊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就好像對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樣。
他今天穿了一身警服,手裏拿著一副明亮的手銬,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顯得格外的高大威嚴。
她知道,他是來抓她的。
“你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問題,現在請你回警局配合我們調查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
其實她還有兩宗罪,慕雲霄當著眾人的麵沒有說出來。
對於那起交通肇事逃逸案,安婉顏不知道該怎麽辯解,當時,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看清是寒思憶後,她卻是故意的。
她知道,寒思憶那天同樣被扔在了婚禮上之後,就跟著風翰墨走了。她想看看那個女人痛苦的樣子,所以,她一直開車在風翰墨的別墅旁邊徘徊,終於有一天,那個女人被她撞上了,她本來想踩刹車的,可是她看到了那個人迎了上來,於是一狠心,猛踩油門。
她被慕雲霄推進警車時候,神情還是木然的。
這一段時間突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她的母親進了監獄,她的發小進了監獄,現在又是她。
她不知道要在監獄裏呆多長時間,反正這個慕雲霄為了寒思憶,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她想到這裏,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就笑出了聲音。
她的聲音很空洞,在警車裏,就像鬼魂的笑聲一樣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可是坐在她身邊的慕雲霄好像完全不在意,他甚至已經徹底忘了她的存在,在他暗淡的眼睛裏,她隻看到了空洞,無邊無際的空洞,好像這個人已經徹底失去了靈魂一樣。
那個寒思憶,難道真的死了嗎?可是如果死了,自己聽到的那個聲音又是從哪裏來?
她明明說,她要走了,再也不見。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死,否則就算慕雲霄不會殺了她,風翰墨也會讓她生不如死。
“她呢?”
半天,她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輕輕地開口,態度非常的謹慎。
慕雲霄一愣,默默的轉過了頭,眼睛看著她,眼神依然空洞。
“她死了,真正的死了。昨天晚上,她醫院逃跑,然後從懸崖上一躍而下,我們派了好多人,都沒有找到她的蹤跡,婉顏,現在你開心嗎?”
真的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安婉顏的心迅速的跳了起來,她不知道是因為高興還是因為什麽。那顆心在胸膛裏劇烈的跳動起來,讓她的呼吸都有些不穩。
她竟然死了,真的死了。
“你最終還是把她逼死了。”慕雲霄的神色越來越暗淡,最後,他的眼睛裏終於有了光,她知道,那是淚光。
該死的,這個慕雲霄竟然為那個女人落淚,他知不知道,自己就要進監獄了?
牙齒咬的咯咯響,安婉顏卻已經沒有了跟他理論的資格。
她在他的眼裏算什麽?甚至連前女友都不是,她憑什麽要求他的同情,他的垂憫?
慕雲霄的喉嚨一陣發緊,他不想再說下去,他伸出手,撐住了額頭,靠在了車窗上。
車窗外的景物風一般的後退,很快在他的眼睛裏模糊一片。
思憶說,她走了,去美國。她拿走了一張慕家的支票,還有機票,她說,她高興地時候很可能讓慕家破產。
但是他知道,寒思憶不是那樣的人,她說這樣的話,無非是想激怒他罷了。
她對自己,已經厭惡如此了嗎?為了逼自己離開,不惜把自己從一個天使變成一個魔鬼?
慕雲霄越想越頭痛,皺著眉,閉上了眼睛。
風浪,滔天的風浪。
寒思憶那個傻丫頭不知道,他在撤除了所有的竊聽設備之後,還在她的手機裏留了一個跟蹤軟件。
正是那個跟蹤軟件告訴他,她沒有去機場,而是去了海邊。
可惜,他趕到的太晚了,那座懸崖上已經空空如也,隻剩了一張被海水浸濕的機票。
他派人找了整整一天,都沒有找到人影。
風翰墨當時也去了,隻是他不甘心,把船開到了更深的海。
他知道,超過了一天一夜,人是沒辦法在海裏活下去的。
於是,他放棄了。
他回來的時候,便收到了安婉顏蘇醒的消息。
“婉顏,我不會原諒你。”他閉著眼睛,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帶著瘮人的狠厲,好像要把她撕了一般。
不會原諒?
安婉顏似是被嚇著了,她抬起頭,戰戰兢兢的看著慕雲霄,眼睛裏頓時含滿了淚水。
“雲霄,我……“
“不要說都是為了我,我承受不起。”慕雲霄頭也沒抬,木然的回答道,“其實你到底為了誰你自己清楚。”
安婉顏語結,不想再說什麽,回頭側向窗外。
窗外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起了雨,越下越大,很快模糊了視線。
“雲霄,我還可以再愛你嗎?”
半天,她問了一句。
她知道,這個問題有些奢侈,但是她忍不住還是問了。
她發誓一生要追隨的人,就這麽和自己徹底決裂了。
她忽然很懷念他們還是朋友的時候,雖然心裏有距離,可是他們表麵上看還是很幸福的,甚至,他警局裏的同事一口一個嫂子叫,他也從來沒有反對過。
隻是,為什麽變成了現在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