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青澀的初戀
“雲霄，聽說這家的蒸餃不錯，我們要不要進去嚐嚐？”
午後的陽光，淡淡的灑在古樸的大街上，佇立在街角的那家百年老店在高大的銀杏樹下懶洋洋的，仿佛睡著了一般。
店裏沒有客人，出奇的冷清，老板在靠窗的躺椅上打著瞌睡，身上蓋了一張舊報紙。櫥櫃裏擺放著幾隻名貴的古董表，看起來和這家店一樣，沉重，蕭瑟，好像在時間裏的流淌裏已經失去了生存的能力。
慕雲霄默默歎息一聲，手指伸進褲兜裏，低著頭，細細的看著地麵，好像那裏還殘存著當時那個女孩的腳印一般。
“喂，雲霄，聽到我說話了嗎？”安婉顏等了半天，見慕雲霄沒有反應，一下跳到他的麵前。
慕雲霄的視線被一雙細長的高跟鞋擋住，有些不甘心，忍了忍，卻沒有發作。
他抬頭，看見眼前女子甜笑的臉，微微擰了一下眉頭，目光終於從那家百年老店身上抽離，回過頭，落在對麵新開的那家粵菜館上。
“好，既然你喜歡，我們就進去嚐嚐。”他淡淡一笑，並沒有帶安婉顏，而是轉身徑直穿過馬路，走進了那家新開的小店鋪。
找了個位子坐下，慕雲霄的目光不禁透過玻璃窗，再次落在了對麵的鍾表店裏。
當初，寒思憶就是在這裏被劫持的，她當時一定是想給自己買一塊表，然而聰明靈秀的她自然也知道，像他這樣的公子哥是不會缺少那樣的奢侈品的。
所以，她應該猶豫了很久……
看著看著，眼前的玻璃窗上忽然浮現了一個少女的背影，那是十八歲的寒思憶，背著一個紅色的女士挎包，穿著一條米色的連衣裙，在午後的陽光裏，渾身上下閃著清純而甜美的光，好像從天而降的天使一般。
寧澤海交代了，當初他就是在這裏劫持的寒思憶，至於她的下落，無論慕雲霄用盡什麽辦法，他死也不肯開口。
他甚至說，她是他的。
這無疑讓慕雲霄的忍耐力到了極點，一拳頭下去，那個剛剛被風翰墨打了兩拳的家夥額頭頓時迸出了鮮血。
他是一級警司，卻在審訊時失去控製，出手傷人，這在警局的任何一個人看起來都是不可原諒的，所以，他暫時被局長放了假。
接過服務員小姐遞過來的一杯水，慕雲霄的拳頭還隱隱作痛，眉頭也跟著再次緊皺了起來。
“雲霄，怎麽了？”安婉顏見他失神，臉上的笑容忽的凝結，“你要是不喜歡這裏，我們可以換一個地方。”
“沒有。”他搖了搖頭，目光忽然落在了她手上的訂婚戒指上，“婉顏，真的對不起你，以後，我們……”想了想，欲言又止，掏出一顆煙正想點著，卻見安婉顏朝他擺了擺手，於是放下打火機，將那支煙在手裏來回不停的揉捏著，直到徹底斷裂，才悻悻的塞進兜裏。
慕雲霄很清楚的知道，一直以來，他對安婉顏隻有朋友的情誼，或者說隻有感激。
他至今都記得，當日他丟了寒思憶，失魂落魄的時候，是她出現在他的身邊，安慰他，陪伴他，雖然她最終沒有帶他走出那段痛苦的回憶，可她還是給了他那一段陰霾日子裏唯一的陽光。
隻是，他不愛，他要怎麽去接受她？
“雲霄，是不是還在為訂婚的事情不開心？”安婉顏一直是個聰明的女人，慕雲霄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她咬了咬嘴唇，笑了笑，“我知道，你並不確定我們的關係已經到了可以訂婚的地步，隻是慕伯伯現在病了，作為兒女，作為晚輩，我們就暫時這樣好嗎？”
她抬起頭，幽深如古泉的眼睛裏漣漪一閃而逝。
“等到慕伯伯的病好了，你想怎麽樣都行，我都聽你的。”
慕雲霄忽然覺得有一股暖流流過，他知道，眼前這個女孩任何時候都是善解人意的，這一點兒，寒思憶不知道比她差了多少。
可是，他為什麽就是忘不了那個調皮任性甚至有時候讓人煩的寒思憶呢？
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個頭還不到他的胸口，她從宴會上偷偷溜走，被他抓個正著。
“我不喜歡宴會。”作為一個從小被當做掌上明珠捧大的大小姐，那個十幾歲的孩子並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麽錯，她看著一臉怔忪的慕家三少，雙手背在身後，坐在牆上，兩隻腳不停的來回蕩著。
她的眼神清亮而高傲，就像一個居高臨下的公主一樣。
“下來，你會弄傷自己的。”他向她伸出了手。
寒家和慕家是世交，他早就聽說過寒家有個獨生女兒，生的很漂亮，卻沒想到她會如此調皮任性，在他父親慕天成的生辰宴會上，她竟然偷偷溜出來。
“我不下去，除非你保證不告訴我父親。”少女絲毫沒有著急的意思，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棒棒糖，一下一下輕輕的舔著，樣子怡然自得很，倒是慕雲霄的心一直懸著，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掉下來。
“我保證，不告訴他。”
“可是，我怎麽相信你呢？”
“我發誓……”他舉起了手。
其實，慕雲霄不想發這個誓，隻是當時她坐在牆上麵，真的是太危險了，她單薄的身體就像攀援過牆頭的薔薇花一樣，在風中微微的顫抖著，好像隨時都會被吹落。
“算了，算了，你不用了，我有更好的辦法。”她笑了笑，把手遞給了他。
那麵牆實在太高了，慕雲霄即使站直了踮起腳尖還是夠不到她。
“你回過頭來，慢慢趴下，我抱你下來。”
於是，在小女孩落下的時候，他第一次把她抱了個滿懷。
少女的身體柔柔弱弱的，卻帶著一種春天般的清新和甜蜜，看著輕飄飄的，卻重的很，弄得他也跟著甩了個四腳朝天。
“送給你的！”
他摸了摸被地上的磚石硌得生疼的腰，剛想起來，卻見她已經一個骨碌爬起，蹲在他的身邊，手裏拿著一張電影票。
“我最愛看的，本來想隨便找一個朋友一起去看的，現在有你陪我一起，我就不怕你會出賣我了。”
慕雲霄又好氣又好笑。
確實，讓一個目擊證人閉嘴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他變成一個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