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亞軍雖然是本院最年輕的外科主治醫生,但是有去澳洲進修半年的學習時間,而且臨床經驗豐富,對待病人負責,態度誠懇,有耐心有細心,所以找他做手術的人從周一排到周五,按照醫院規定,周末是不用手術的,除了緊急情況除外,但是周末要查房,寫病曆,做完這些事如果沒有急診病人他才可以休息,昨天剛剛有兩個新手術的病人,他不放心底下的實習生和進修生,主動帶著他們去查房。
其實醫生查房並不像外人看看那麽簡單,醫生查房除了詢問病人有無手術不適的症狀出現之外,還要把注意事項一一巨細的告訴病人極其家屬,危重的病人還要求護士每隔兩個小時就去量一次體溫,測一下血壓脈搏。陳亞軍手下帶著幾個實習生和進修生,查房的時候,他還要給學生講解做手術的具體注意的細節以及手術的複發感染的危險性,對於學生的提問也會耐心的解釋,他不像其他醫生一樣直接和學生說回去看書來敷衍打發他們,他會因材施教,指正他們的學習方法,所以競爭報名要求在他手下實習的醫學生不計其數,但名額往往有限。
查房完之後,還有幾個學生追著他的腳步提問問題,他一隻手裏夾著病曆本,雙手比劃著細致的講解。幾個學生邊聽邊低頭在自己的筆記本上記錄。
陳亞楠坐在走廊百無聊賴的玩手機遊戲,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低沉清冷的熟悉聲音,循聲望去,那個高大清瘦的身影,不是她哥哥陳亞軍是誰?盡管他穿著白大褂,帶著口罩,她還是一眼就將他認出來,陳亞軍講解著於人群之外也看見了她,朝她遠遠的做了一個稍等的手勢。
陳亞楠把站起來,把手機放進包包裏麵,立在一邊等待他,終於,在雪白的牆壁上電子表顯示10:35的時候,那幫好學的學生終於放過了他。
得了空的陳亞軍大步朝陳亞楠走過來,邊走邊摘下口罩“你怎麽來了?”他伸手想摸摸陳亞楠的頭,陳亞楠扭開頭躲避他的觸碰,他還沒有洗手,誰知道有多少細菌啊。見到妹妹微躲的動作,他微怔了幾秒,才笑著說道,“我到忘記你最害怕消毒水的味道了,放心,我已經洗手了。”
“你還穿著工作服,上麵不知道沾了多少的細菌,虧你還是學醫的在,竟然這麽不講衛生。”她才不信他洗手了呢。
“好吧,潔癖鬼!我去換衣服洗手,你先去辦公室等我。”陳亞軍無奈的笑笑,轉身就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你來了怎麽沒有提前通知我,你討厭消毒水可以不來醫院……”換下工作服,洗手之後,陳亞軍一麵用無菌毛巾擦幹手,一麵朝辦公桌走去。
“打你電話,沒接!”
陳亞軍從抽屜拿出手機,打開確實發現有一個未接電話,他查房手術時候從來不帶手機,所以沒有接到妹妹的電話,“你換號碼了?難怪一直打不通。”
“嗯,是啊,之前的覺得不吉利所以換了。”
“我倒不知道你也信這個?”他把妹妹的新號碼存入手機了。
“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陳亞楠低聲嘀咕,她不想談論這個關於換號碼的事情。
“對了,上次媽媽和我說你回國叫我去接你,後來臨時有急診病人急需手術,所以沒有去,打你電話又連接不上,你別怪哥哥了,今天哥哥專門請你吃飯就當賠罪了。”
“勉強接受你這個蹩腳的理由。”
A市的附屬醫院麵積很大,門診樓,住院部,研究樓以及職工公寓樓,整整占據了整個市區的最大的一處建築群,幾十棟大樓矗立,雪白的牆壁,令人不得不仰望的高度,誰又想得到每天有多少個生死離別在裏麵日複一日的上演。
陳亞軍去醫院的低下車庫取車,陳亞楠在大門口百無聊賴的等他,突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人也看見她了似乎不願意讓她看到,陳亞楠及時的叫住她,“喂!吳靈娥,你躲我幹嘛?”
“哦,原來是亞楠啊,剛才我沒有看見你。”被點名的吳靈娥隻好硬著頭皮朝她走過來。
“幾年不見,你到養成白富美了。”吳靈娥的家境不是很好,所以周末和假期她都出去做兼職發傳單,人被曬的很黑,加上她長得有點魁梧,咋看一樣一點也不像女孩子。畢業之後他們沒有聯係過,沒有想到她變化這麽大,今天她穿著一套淡黃色的裙子,黑色絲襪,鉚釘短靴,配上一件妮子外套,素淨不顯輕佻。
“哪裏哪裏!”吳靈娥不期然的遇上陳亞楠,好像心中做了壞事一般,不敢開口說話,就怕自己一開口就會露餡,她此刻隻想著趕緊離開。
“你怎麽來醫院?生病了?”
“……不是,我找一個朋友。”
“哦,你朋友叫什麽名字?我哥哥也在這個醫院當醫生,現在是顱腦外科的主任,說不定你朋友還和我哥哥認識呢。”
吳靈娥咬緊嘴唇不說話,內心哀嚎不已,求求你別問啦!突然她看見熟悉的車子正朝著兩人站在的位置駛過來,於是急忙找個借口,匆匆離去。一下子就不見了她的蹤影。
陳亞楠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消失的方向,自己是洪水猛獸嗎?有必要這麽躲著自己麽?說起來,大學期間,和她關係最好就是吳靈娥了,其實也算不上好,隻不過彼此不討厭。
吳靈娥因為家裏窮比較自卑,很多人看不起她,隻有陳亞楠不會看低她,所以在整個學校,整整四年,她和陳亞楠的關係勉強算的上好,因為各做各的事,彼此並不是很了解,陳亞楠隻知道她一直在做兼職,努力學習拿完學院的獎學金,性格有點孤僻或者安靜,不太愛說話。大學畢業之後,兩人幾乎沒有聯係過。
“看什麽呢?”陳亞軍把車子停在妹妹的前麵,搖下車窗示意她上車。
“沒什麽,剛剛遇到一個同學。”
“哦。”陳亞軍淡淡的回應,假裝什麽也不知道,其實剛才他遠遠就看見那兩個人,隻是覺得現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一時怕妹妹難以接受,所以打算閉口不語,下次在找機會告訴她吧。
陳亞楠一邊綁安全帶一邊打量車子的設備,忍不住稱讚“別克SUV,看起來不錯。什麽時候買的車。”
陳亞軍慢慢的發動車子,“去年。”
“看來外界傳說的不錯,醫生果然是高薪資的階層。”
“高風險高收入。這個社會不都是對等的麽?我們戰戰兢兢的遊離於生命的生死邊緣線,稍有差池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所以說醫生是風險最高最不好當。”他邊專注的看著前麵看車邊回答。
“嘖嘖,我以前見你可是整天躲在實驗室裏麵研究,周末休息也在醫院裏麵度過,才幾年,你就有此感慨?難道戀愛會讓一個曾經信誓旦旦的醫生回歸於現實生活嗎?”
“嘿嘿,你知道了?”
“媽媽昨天告訴我的,怎麽不把嫂子約出來?藏著掖著見不得人麽?”
麵對妹妹的調侃,這位著名的大醫生有點招架不住,他還是習慣和各種病魔做鬥爭,“那我先問過她的意見,如果她……”
“所謂醜媳婦最終都要見公婆,爸媽不在,我就代替他們去見見唄,莫非她見不得人?”
“……不是!”這叫陳亞軍怎麽說呢,隻盼望待會兒見到人,她不要過於太驚訝就好。
……
“對了,你現在在哪裏工作?有住的地方嗎?要不搬來和我一起住。”
“去你那裏住?免了,我就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
陳亞軍皺皺眉頭,“還住在原來的地方?那地方治安差,對女孩子來說一點也不安全,我現在在南山區買了房子,你可以住在複式樓。”陳亞楠原來住的地方在她剛剛畢業時候幫她搬家去過一次,實在是簡陋的不像話,但是妹妹堅持他也沒有辦法。
“我覺得挺好的。再說了你房子在南山區,我在龍崗區上班,南轅北轍,我不去。”
“嗯,龍崗在北邊,一南一北,來回上下班確實有點麻煩。”
最後這個問題不及而終。
兄妹兩客套的聊著,不一會兒就到市區的聚賢樓,現在還沒有到飯點,所以吃飯的人並不多。陳亞楠下車之後去洗手間,他哥哥在停車。
現在的酒店一般都做的比較人文綠化,包廂的裏麵兩個角放在兩盆一人高的綠色盆栽,牆麵上掛著中國國畫,山水花鳥俱全,沒有署名,想來也不是什麽名師大作。
陳亞楠從衛生間出來之後,迎麵卻看見他哥哥和吳靈娥一前一後走過來,兩人看見她,眼神都在閃爍,陳亞楠以為吳靈娥也是來這裏吃飯,於是打聲招呼,“好巧。”
這時候服務員打開了包廂的門,陳亞楠率先走進去,陳亞軍跟著進去,再者就是吳靈娥,陳亞楠朝他們看了一眼,“這位不會就是我未來的大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