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小老頭兒來了
入夜,弟子們都相互依偎著睡去,藍卿在周圍撒了一些驅獸散後,繼續坐在樹上。
盛陽被嶽起攬在懷中睡得十分香,其他幾個也是互相靠在一棵樹上。
唯獨景辭,不願坐在地上,更不願與他們靠得太近,選擇四仰八叉的睡在了樹杈上。
這也是為什麽藍卿也會坐在樹上的原因。
看著前方呼吸綿長的人,藍卿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起來。
也隻有這個時候,他才能不用帶有惡意的目光看她吧。
咻——
一片青綠色五瓣花狀的葉子向藍卿飛來,她一抬手,輕鬆將它握在了手中。
藍卿看也不看,又把這花瓣狀的葉子丟了回去。
一陣破裂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水流下來的聲音,仔細聽似乎還有一聲倒吸氣。
藍卿看了眼樹下的幾人,似乎沒有醒的意思,起身跳下樹,向那方向走去。
另一棵樹上的景辭緩緩睜開眼,盯著那抹纖瘦的背影,心下疑惑。
見她停在了距離自己不遠處,景辭便在樹上看著,並沒有跟上去。
在某個樹幹後麵,藍卿果然看到了一個禿頂的小老頭,一臉心疼的抱著腰間的酒葫蘆,地上還灑了一灘散發著花香味的酒。
“藍昭華你太狠了吧!這可是你給我準備的杏花酒,我特地裝過來路上喝的!不管,你賠!五十壇,一壇不多一壇不少!”
藍卿麵無表情的看著他“酒醒了?”
容真哼了一聲,抱起酒葫蘆,對著口又咂了兩下,直到一滴都滴不下來,才作罷。
“是啊是啊,能不醒嗎?我說你來兩界山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要不是我快馬加鞭的趕過來,明天你們就進迷幽森林了,裏麵魔獸又多,再不小心傷了太子殿下,我這仙官就不保了。”
話雖如此,可容真的語氣中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他知道就算他不來,藍卿也會護好的。
這麽說隻不過是為了表達一下酒葫蘆被她打破的不滿罷了。
藍卿“一百壇。”
容真一挑眉,他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藍卿來真的。
“你不會有什麽事要拜托我吧?”容真試探道。
藍卿微抿嘴,道“你幫我在外圍照看弟子,我去迷幽森林。”
“???”
容真向她背後看了一眼那群睡得香甜的弟子,捋了下胡子。
“這還不簡單,小意思。不過先說好,一百壇!”
“嗯。”
“你打算什麽時候進?明天這些弟子也不一定乖乖聽我的,萬一我沒防住,再偷偷跑進去可怎麽整?”
藍卿想了想,從腰間取下玉佩遞給他。
“這是寒恭峰長老令,明日你給他們看這個,他們會懂的。我不需要休息,今晚就進。明晚我若沒有出來,你就帶著他們下山去之前住過的客棧,他們知道的。”
“三日後若我還沒有下山,你就帶他們回不歸穀吧。就說結界鬆動,再封印需要些時日,讓他們不必擔心。”
容真把玩著手中寒涼的玉佩,嘖嘖兩聲。道“行,交給我吧。你這師尊當的可真是不容易!”
藍卿不語。
有什麽容易不容易的,不過都是職責所在罷了。
為師一日,責任一日。
她要對他們負責。
“好啦好啦,你安心去吧,剩下的交給我就好。不過幾個半大的毛孩子,我還是應付得來。放心。”
容真擺擺手,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
藍卿微微頷首,看了眼某個方向,便向迷幽森林步去了。
容真踏著輕快的小步子,走到幾個熟睡弟子麵前,尤其是看到盛陽夢囈的可愛模樣,容真老態龍鍾的笑笑,一臉慈祥。
忽然,感受到身後一陣樹杈的響聲。
容真猛地轉頭向上看去,卻是空無一人。
疑惑的揉揉自己光溜溜的腦袋,應該又是什麽鳥獸吧?算了算了,也起不了多大風浪。
小心翼翼的挨在嶽起身邊,看了眼他懷裏熟睡的盛陽,心滿意足的闔上了眼。
也不知道明天太子殿下看到身邊多了個小老頭會不會開心?
——
迷幽森林之所以稱之為迷幽,就是因為從外看去,它仿佛被一團團的霧籠罩著。
而且森林中的樹木也並不是一般的樹,而是長著人臉的人麵樹。
低階的人麵樹可以模仿出人類喜怒哀樂的麵部表情,沒什麽大的用處,卻可以嚇走一些低階靈獸。
而中階的人麵樹就已經可以模仿人類說話了,隻不過如同錄音石般,隻能說出經常聽到的話。
高階人麵樹則可以與人類進行對話,也能對外界做出與人類相同的反應。
藍卿走進林中後,麵前的低階人麵樹紛紛擺出了恐慌的表情。
不理會這些樹,藍卿自顧自走在一片迷霧中,向封印盤翼的結界走去。
忽然,頭頂傳來了嘶嘶聲!
藍卿聞聲抬頭看去,隻見兩個如同巨大紅燈籠似的眼睛在直勾勾的看著她。
那是一雙豎瞳,泛著冰冷和殘忍的氣息!
藍卿神色未變,那雙豎瞳向後猛地一退,而後向她俯衝過來!
離得越近,藍卿看得越清楚。
那是一條六翼天眼蛇,高階靈獸。如其名,在頭的兩側分別有三個巨大的蝠翼。而兩個血紅的眼睛之間還有一個漆黑的深洞,那是它的第三隻眼。
在那兩個尖銳的獠牙即將靠近藍卿時,束魔綾聞聲而動,雪白的綢緞飛了出去,死死勾住了六翼天眼蛇的七寸向後扯去。
霎時間,六翼天眼蛇豎瞳一怒,張著血盆大口一陣扭動,周身泛起火紅色的靈力。
眼看束魔綾即將被燒,藍卿伸手招了回來。咬破指尖,憑空畫咒,束魔綾瞬間扭曲!
說時遲那時快,白光閃過後,一把通體雪白,泛著淡藍色光澤的劍破空出現!
藍卿接過劍,騰空而起。靈力瞬間暴漲,劍尖直對六翼天眼蛇的七寸處!
劍過破風聲響起,在藍卿再次落地時,那巨蛇已然從七寸處被割開!碩大的腦袋重重的落在藍卿身後。
白劍光芒一閃,重新化為柔順的白綾纏回了藍卿的腕間。
啪啪!
“師尊不愧是大圓滿修者,對付高階靈獸竟如此輕易,真是讓徒兒長見識了!”
景辭拍拍手,從藍卿身後向她走來。一番話雖是誇讚,可語氣中卻多少帶著點冷嘲。
聽到這聲音,藍卿並沒有回頭。
靈力使用過後,百花毒再次反噬。一陣陣刺骨撓心的疼痛襲來,心髒處像是要撕裂般。
“咦?師尊怎麽不理我啊,見到我都不驚訝嗎?”
景辭一挑眉,站定在藍卿麵前。
看著她低垂的眼眸,以及忍受劇痛而傳來的輕聲喘氣,景辭恍然哦了一聲。
“我說呢,原來是百花毒反噬了呀?師尊你怎麽樣?是不是很疼?”
藍卿不言,嘴角邊一縷血液流了出來,她迅速抬手抹掉。
景辭自然注意到了,眉頭微不可查的一擰。
不過依舊戲謔道“疼就喊出來唄,這就我們兩人,我又不會告訴其他人。”
藍卿深呼吸了一口,強忍著撕心裂肺般的疼,抬步繼續向前走去。
又一次被她忽視,景辭惱火不已。一把纂住她的手腕,強行把她掰回麵向自己。
“師尊,一天了,打定主意一句話都不跟我說嗎?嗬,真是搞不懂,明明是我在恨你!為什麽是你在給我甩臉?”
藍卿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良久。
這張麵孔說的狠話,給她帶來的痛遠遠勝過身體上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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