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演戲

  君默然冰冷的視線像毒蛇纏了上來。


  麵對針鋒相對的兩個男人,她甚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如鯁在喉。


  “元公子武功高強,皇宮大內來去自如,不知道刑部的牢房如何,相信五千精兵對於落霞山莊的莊主,應該綽綽有餘。”


  他要抓元瑾?

  蘇漫下意識抬起去看他,冷傲的眉峰間,不見一絲笑容。


  “不要……”


  她脫口而出,腳步卻開始後退。


  君默然的臉色本就冰冷至極,此刻更加像是多了一層霜,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再也沒有半點的溫和。


  直到手腕被人用力的扼住,蘇漫開始了劇烈的掙紮,以往的每一次都是徒勞無功,但今日,她甚至也為自己舉動感到驚訝,衣袖下藏著的匕首被用力拔了出來,一陣寒氣撲麵,鋒利的匕首從他的肩膀劃過,敏銳的感官瞬間做出反應,蘇漫手上吃痛,匕首應聲飛了出去,掉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上麵還站在紅色的血液,再看他手上傷口不斷冒出鮮紅,深沉的眸子像是噴出火來,她並不後悔,不管這兩個人最後的結局是什麽,都不會影響她此刻的決定。


  元瑾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蘇漫,片刻得意的笑了出來,看向君默然的眼中不免多了幾分鄙夷:“真沒想到,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會有今日,當初將小宣逼死的時候可沒想過小七會對你刀劍相向吧。”


  他的話無疑激起了君默然心中的怒火,冷笑而視:“元大公子,此事來龍去脈你可比朕清楚多了,阿漫之所以被蒙在鼓裏在於她太相信你了而已,你以為這樣說朕就會相信了?”


  蘇漫的臉色已經不能夠用蒼白來形容,死死的盯著元瑾:“這……是怎麽回事?”


  “小七,你究竟想說什麽?”


  “我不知道……不知道……”


  “夠了,不必在朕麵前演戲。”他一揮衣袖,外麵湧了很多侍衛進來,元瑾臉色一變,腳步開始後退。


  後麵的密道全部通向城中的各個地方,以他的武功,根本不必擔心逃不出去,隻是臨走前蘇漫別有深意的一眼,還是讓他察覺到有些地方那個不一樣。


  “給朕追。”


  他看著那個身影漸漸消失在密道盡頭,冷冷一笑:“皇後,你可真是給了朕天大的驚喜,難怪,你能夠逃得出去,原來這裏竟然還有這樣好的地方,你究竟跟他見了幾次麵?你究竟答應了他什麽要求?”下巴再一次被抬起,疼痛傳來,她咬著牙不肯做聲。


  她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是有人刻意為之還是那麽湊巧,甚至一刻都沒有晚到,元瑾的話始終是將最後的一層麵紗扯落,也許再見之日,便不是和平的局麵了,再怎麽留戀有些事情也注定會過去,她留不住。


  他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密道的盡頭,而後麵是緊追不舍的侍衛,蘇漫漫不經心收回目光,用清冷的聲音道:“皇上既然不是有心要抓他,何必費盡心思演這樣一場戲呢?”


  “演戲?”他眉頭皺了起來,不悅捏住她的下巴。


  “原來在你眼中朕無論做什麽都隻不過是在演戲而已啊?”


  “那麽皇上怎麽解釋突然帶著大批侍衛出現在這裏的事情呢?”


  君默然怒目而視:“為何你不懷疑是那個男人在背後搞鬼呢?他若真心為你著想,當初就不應該明知道有危險還讓你留在宮中,你究竟知不知道,朕隻要動動手指頭,你就會死無全屍。”


  “臣妾知道,感謝皇上大恩,饒臣妾不死。”


  “你的脾氣越發高漲了啊,朕對你還不夠好嗎?朕已經說過不要再提那些事情了,你做什麽朕都能夠縱容,卻無法容忍你這裏?”他指著她心口的位置:“這裏還裝著別人,尤其是他。”


  蘇漫本想笑他管得太寬,當視線觸及到他眼中燃燒的得正旺的火焰,最終還是決定保持沉默,如果不是他接下來的話觸動到逆鱗,她是當真打算不再與他爭論不休。


  “朕如今隻要一看到他,就會想起你親手打掉朕的孩子,所以阿漫,你聽清楚,朕不希望這樣的事情有下一次。”


  “啪。”君默然的話尚未說完,蘇漫已經狠狠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狂風暴雨,驚濤駭浪,此刻都不足以用來他形容他臉上的表情。


  “你在做什麽?”他揚起手來,毫不留情重新給了蘇漫一巴掌,力道大得她被甩飛了出去,輕盈的身軀重重撞在了牆壁之上,又跌落在冰冷的地上,喉嚨裏甜腥的淡淡味道湧了出來,順著唇角滑落,映著那張慘敗的臉,妖嬈又豔麗。


  君默然沒想過她會出手打自己,更沒想過還手,但那一刻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打擊,才會忍受不住,幾乎在下一刻他就後悔了。


  隻是向來自尊心過剩的人永遠都不可能的學會低頭,蘇漫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努力撐著身體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手中母後的畫卷被甩落一邊,蘇漫小心翼翼的撿了起來,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君默然整個人都被焦慮跟悔恨所替代,蘇漫臨走時那個眼神,根本不可能會聽自己解釋,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君默然隨後跟著走了出去,隻是心中怒氣難平,一怒之下下令踏平丞相府,硝煙滾滾中,很快那些熟悉的瓦礫都在熊熊火焰中煙消雲散,留下一堆廢墟,火光衝天中,她麵無表情,看著那居住了五年的地方最後化作了漆黑的木炭。


  君默然的性子早該知道了,隻是這一次恐怕朝中流言又起,紅顏禍水,狐狸精等詞語定給她安了嚴實去,否則怎麽也解釋不了今日站在他身旁看著丞相府被大夥吞噬啊。


  “擺架回宮。”他頭也不回,拉著她的手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得,好不容易想要弄清楚那條密道事情就這麽被鏟平了,多少還是有些遺憾在裏麵,回去的路上君默然也不知是不是抽風,突然靠了過來,按著她的肩就吻了上來。


  急切又瘋狂,像是在證明什麽,最後差點將唇給咬破,蘇漫臉色自然不好,隻是對於一向自製力甚好的人突然發瘋,多少都會覺得有些詫異。


  “莫非少了丞相府還不夠解氣的?”


  冷靜了片刻,君默然並不厚方才的舉動,反正那密道留著是個禍患,即便沒跟蘇漫鬧出那樣的事情他也絕不會放過,充其量也不過是多了一根導火線,他伸出手去,輕輕觸碰了她的臉,巴掌印還清晰可見。


  蘇漫撇過頭去,躲開了他的觸碰。


  “對不起。”


  他仍不放棄,還是伸手弄到她臉上去,有些刺痛的感覺讓她不悅皺起了眉頭,“朕不是故意的,隻是當時……”


  “臣妾知道,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有些懊惱的收回手,他不放心的盯著她的臉,“你想知道那密道的事情嗎?”


  蘇漫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驀然將視線落在他臉上。


  夜色淒迷,遠處燈火搖曳,逐漸朦朧的景致在月光下變得虛無起來。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君默然無謂的笑,卻看穿了她心底的想法。


  “你難道不想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認真嚴肅的語氣,她不得不去相信,那些像謎團一樣的過往,始終縈繞在心頭而不得解的煩悶,時間在過,她卻無從下手,那麽他又究竟是在什麽時候知道的這個秘密。


  不知為何,蘇漫下意識的抗拒他口中所說,溫暖的懷抱,冰冷的氣息,她已分不清能夠記住的好壞,再這樣下去,蘇漫毫不懷疑自己早晚會因為精神而崩潰,君默然的控製欲太強,即使在這種時候仍然不會改變,那些過往在他的口中盡管不會被扭曲,但他會選擇刻意隱藏一些真相,讓你造成錯覺。


  生活了這麽長時間,蘇漫已經摸清楚他的脾氣,甚至有時候會因為自己的妥協而感到詫異,那是自己必須摧毀的結果,卻在猶豫徘徊之間越墜越深。


  “你既不想知道,那算了。”他低沉的嗓音回蕩在不大的馬車內,有些讓人昏昏欲睡,眼皮漸漸變得沉重,但蘇漫似乎並沒有要睡著的打算。


  手中緊緊握著最後的那一張畫,心底總有一種感覺,元瑾從不是個做事隨心的人,他向來很有計劃,或許能從裏頭得到什麽答案。


  路上有些小小的插曲,有些迷糊之中看見君默然下了馬車,好奇心的驅使下,蘇漫撩起了車簾,借著朦朧的月光,看清楚了前方正跟君默然低聲說著話的流風。


  心下有些疑慮,若非十分緊急之事,他絕不會在半路攔下馬車,蘇漫隱約察覺那無形的戰爭所帶來的壓迫,他眉峰冷傲,表情卻有些嚴肅,君默然極少會有如此喜怒形於色的時候,莫名的讓人感到了事情的嚴重。


  放下車簾,蘇漫聽見了腳步聲走近的聲音,一股冷風隨著他的靠近被帶了進來,抓過蘇漫的手,他說了一句。


  “涼了。”然後伸手去扯放在一邊的薄毯。


  光線有些暗淡,她看不清此時他臉上表情,也不再想太多,而是閉上眼睛靠在他懷裏,直到醒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在自己的寢殿。


  身旁並沒有看看到他的影子,蘇漫叫來了人,稟告的丫鬟說他將她送回來之後便匆忙離開了,果然是發生了大事麽?

  如今身在深宮,打探消息起來也極為不方便,殷清雖能夠信任,身為臣子畢竟不適合出入後宮,而蘇漫此時身邊的這些人都是君默然的眼線,即便問出個所以然來,也必定是經過他的同意,而一些他不想讓自己知道的,怎麽也不會透露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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