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故人相遇

  “星魂,你又忘記,我已不是你的主人了,封家的事情你做的已經夠多,兄妹二人不必再當初的舉手之勞而念念不忘,何必固步自封?”


  “主人可是在怪罪屬下私自做主,讓穆將軍幫忙?”他咬著牙,道。


  蘇漫緩緩搖頭:“穆將軍是個好人,但那君默然不會放過你,你當真以為那日的危急情況他分辨不出來人麽?你太小看他了,若我沒料錯星月此時會出事。”


  星魂臉色一白,這才想起已經好長時間不曾和她聯係了,再想到此事他是瞞著星月行動,若那皇帝將不知情的星月抓了去,以她的興致還不知有沒有性命或者離開。


  蘇漫眼簾一抬,輕易看穿他心底想法,出言安慰道:“不必擔心,君默然絕不會要她性命,隻是往後你們兄妹二人再不能出現在了,盡快走,隱姓埋名,越遠越好,星魂,聽我的話,這是我能為封家做的最後一件事,不要讓你的爹娘後悔。”


  星魂已經領會到蘇漫話中的意思,腳步不自覺的倒退,蘇漫淡淡歎了口氣,無奈望著遠處,你惹上的人是君默然,即便是我也無法護你周全,這便是他的可怕之處,如今孜然一身,也唯有你們二人割舍不下,隻是在傷害與保護之間,她很明白自己做出的選擇。


  “屬下……”他猛然跪在地上,冰冷的石板貼著膝蓋,似乎全然感覺不到。


  蘇漫轉過身去,狠心閉上眼:“走吧,這裏也已經不需要你了,你在隻會泄露我的行蹤,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往後要好好帶著星月活下去,這一次不要再回來了。”


  星魂單膝跪倒,一絲不苟的行禮,聲音愈發沉肅懇切:“多謝主人多年來的照顧,此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見,但在我們兄妹二人心中,您永遠都是主人,是我們的恩人。”最後他俯身如弓,腳步聲漸漸遠去。


  “總歸是要結束。”蘇漫黯然歎息,這偷來的安寧,又能維係到哪一刻?

  將軍府中仆人並不多,蘇漫聽說穆秋涵母親尚在,也是穆老將軍的夫人,隻是一心向佛,故而常年吃齋念佛,極少在府中走動,即便同在一個屋簷下,碰上的機會也很少。


  蘇漫向來對於別人的家世不上心,在這裏也一樣,所以她更不會踏出院門一步,那個丫鬟從未見過她先前模樣,在這裏侍候也算本分,因此轉眼十日過去,君默然依舊沒有打探到任何消息。


  然而這一切都不過是她們的認為罷,皇宮之中的暗潮洶湧,山雨欲來蘇漫怎麽也無法想象。君默然看著手中八百裏加急送來的信函,臉色鐵青,瞬間紙張成為無數碎片。


  “皇上息怒。”李明德上前勸阻。


  君默然冷哼一聲,盡管明白這個時候不該發難,仍舊止不住心底的憤怒,她竟然無視他的話,而且還明目張膽跟那在一起,究竟發展到什麽關係了,莫要忘記肚子裏的孩子還是朕的,如此急著跟他相會,朕必要留給你一個永生難忘的回憶。


  “都給朕退下。”


  眾人不敢反駁,隻得紛紛退了出去。


  桌上的茶盞還冒著熱氣,君默然無力坐倒在龍椅之上,滿腦子都是蘇漫決絕離去的背影,想著想著,不禁發瘋將書案上的東西摔落一地,外麵之人聽見聲響,都不敢向前一步,生怕在此時觸怒龍顏。


  “蘇漫,朕給你機會你偏偏不要,莫要怪朕最後想辦法將你鎖起來。”他咬牙,額前青筋乍現。


  殷清來時正好看見一幹人等站在禦書房殿門前,唯唯諾諾不敢出聲。


  優雅的邁著步伐,他見李明德愁眉苦臉,便笑道:“李公公何事如此愁眉不展,莫非是皇上又大發雷霆?”


  “博陽侯就別打趣奴才了,奴才著就去稟告皇上。”李明德垂著頭,心想,這個時候來挑撥龍威,有你好看。


  果然殷清一進門就感覺到氣氛不對,光潔的地板上散落著文房四寶,還有一些奏折紙張,他故意忽略不見,上前施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


  “起來吧,這裏沒有外人,不必多禮。”君默然的聲音從高處飄來,寒冷如二月冰泉,泛著絲絲涼氣,其下暗流如湧,“你到今日才來見朕,是否嫌腦袋長得太牢了?”


  殷清嚇了一跳,差點雙腿軟了下去,果然這位主發火的時候就要敬而遠之,但他還是十分認真清了清嗓子道:“回皇上,關於此事,臣有合理解釋。”


  皇帝低低一哼,道:“這便是你的借口,你提的這解釋朕還沒決定要不要聽呢,算了,究竟如何,將事情說一遍便是。”


  殷清拱手,道:“是,皇上。”


  想起這幾日的經曆,他可謂用心驚來形容,從不知道世間竟然有那般邪惡的蠱術,竟能將人的靈魂生生吞噬,成為行屍走肉,並且以血養蠱,歹毒至此。


  “臣此前聽從皇上吩咐,特意去了解過蘇公子的屍體,發現了十分可疑的事情,按道理說已經下葬了這麽多日,即便在這種天氣也必然腐爛,但臣開棺時蘇公子仍然麵不改色,甚至連凝固的血液都不曾有任何變化,如此不得不引人懷疑,臣覺得蘇公子與書上曾經所記載過的一種蠱毒十分相似。”


  “哦?”


  殷清繼續道:“那蠱毒苗疆稱之為攝魂蠱,將此物放入人體內,隨著蠱蟲的生長時間,便會一點一點將人原本的靈魂吞噬幹淨,最後變成隻聽主人吩咐的行屍走肉,但若蠱的時間不長,人還會留下原有的意識,但每月必須以養蠱人的血液為生,否則會被生生折磨致死。”


  殿內一片寂靜,隻有絳紅燭淚暗自滴落,血淚斑斑。


  良久,君默然終於擊碎這結了冰般的一刻。


  她的聲音帶著怒意的同時卻有著說不出的乏意與消沉,“如今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便這樣吧,能瞞下去盡量不要泄露出去,我擔心她知道會的受不住。”蘇祈宣尚未恢複的時候蘇漫便將他當成心頭肉來疼愛,如今若知曉發生了這一切,她恐怕會一輩子都內疚不安。


  “那皇上打算何時將人接回來呢?”


  君默然搖搖頭,他何曾不想,但如今卻不是時候,即便無法忍受他跟穆秋涵同一個屋簷下,也不得不暫時妥協,畢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斷不會為了一時之氣而大亂大局,在這點上,他的自製力堪稱出奇的好。


  夜色蒼茫,廊上燈籠亮起。


  蘇漫手中捧著書,燭光被吹得忽明忽滅,她抬頭看著窗戶,又走上前去試探一下是否關嚴,然而轉身之際卻發現室內猛然顯然一片漆黑,她來不及驚呼已經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她激動得抑製著心跳,伸出手去抓那人手掌,一如既往的溫暖,身上還是熟悉的味道。她被狠狠按在胸前,鼻尖吸入都是久違的香氣,眼眶酸酸的,她咬著唇,顫聲道:“阿瑾,你怎麽會在這裏?”


  頭頂上那管帶著磁性的嗓音多了幾分滄桑,抱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小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他不斷說著對不起,伸手去摸蘇漫的臉,最後停留在她眉心處。


  漆黑的房中,蘇漫看不見元瑾臉上表情,隻依稀聽到他聲音帶著哽咽,慢慢轉過身去,她抱著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前,就這麽靜靜的靠著,仿佛一切還停留在那個落英繽紛的季節。


  “小七……”


  他一遍遍在耳邊呼喚,帶著無盡的深情。


  這個夜靜寂得可怕,窗外處了呼嘯的風聲,連半點月光也沒有。


  蘇漫鬆開手,重新將燭光燃亮,她這才發現元瑾穿了一身夜行衣,不同於以往的溫和儒雅,他身上多了幾分淩厲的殺氣,說不上的感覺,也許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他們都不再是當初年少輕狂的時候了。


  “阿瑾,你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蘇漫抬起去看他,借著燭光依稀能看到他臉上的疲憊與滄桑。


  元瑾噗通一聲跪在蘇漫跟前,滿臉痛苦之色,雙手拉著蘇漫,顫抖著聲音道:“小七,對不起,我沒能好好照顧小宣,你該恨我,殺了我吧,小七……”


  這麽長時間都已經熬過去,如今從元瑾口中聽到這個名字,蘇漫已經學會了平靜,隻是臉頰上蒼白了幾分,起碼不再壓抑不住的自己的眼淚。她微微撚動手腕,也平跪在地上,雙眼直直看著他,聲音中透著倦怠:“阿瑾,你若是千裏迢迢來這裏隻為說這些,那麽你可以走了,小宣在天之靈會很感激。”


  “小七……”他抱著蘇漫,雙手緊緊的圈著,怎麽也不肯鬆手,“對不起,我沒能好好照顧他,不該讓他學武,更不讓放任他獨自一人出來闖蕩,隻是那萬箭穿心之仇,我一定會替他報,小七,你放心,我們還有軍隊,我們一定要讓君家血債血償,讓小宣在天之靈得以瞑目。”他神情漸漸激動,握得蘇漫肩頭發疼。


  “阿瑾,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蘇漫反握住他的手,用了幾分力氣,像是安慰又像是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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