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你的愛是真實的嗎？
夢想秀是由正宇集團與A市衛視台組織籌辦的一場全國大型選秀，旨在挖掘與培養未經過專業院校訓練的普通人。隻要有才藝，不論是書法還是舞蹈，甚至隻是普通的搞怪，都可以得到賞識。沒有任何門檻，也沒有任何限製。
聽起來很激動人心，然而這有一個缺陷，沒有門檻也意味著水平良莠不齊，報名的人太多，在篩選上花費的精力也極大。那些看慣了高水平專業演出的評委對此實在有些不適應，但看在直播室眾多觀眾的份上，仍然竭力裝出興致盎然的模樣。所以說，這對評委的心理素質與演戲能力，也是一大考驗。
其實這已經是第二輪秀了，離標準太遠的選手已經被刷了下去，參加的選手對於普通人而言，已經算有些水準了，坐在評委席上的沈凱風安慰著自己，臉上仍然保持著得體的微笑，揉了揉眉心，心裏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要擔任評委。都怪策劃人說光是藝人大家都看膩了，而且一線的幾個大腕最近都有活動，騰不出空來參加，不如來點新鮮的，把各行各業中的頂尖人士都請過來，不要局限於娛樂圈藝人，所以呢，沈總你最好率先參加，這樣才能彰顯這個夢想秀超一流的檔次。
於是這麽一頓忽悠下來，沈凱風被忽悠成了評委。每周這個時間，都得坐在評委席上，麵對著那些期盼緊張又青澀的麵孔，心不在焉還必須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
就像現在，雖然他身處直播現場，心裏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前天，他抽空回了趟父母的家，一個人。
自然是為了江傑那件事情。
沈父這種人精，看他來者不善的眼神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不等他開口，就承認了。
“是我雇的江傑。”
他這麽一說，沈凱風反而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了，如果是旁人，有人出錢請殺手為難你們，你當然可以毫不客氣地揮拳而手，但這個人是你父親。還一口承認了，臉上的表情還很輕鬆冷靜，就好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
沈凱風一下子就被噎住了，等他反應過來，問道：“為什麽？”
“她說了太多謊話了。”
“爸，我知道你私自找人偷換了那玻璃球，可是骨灰是根本檢測不出來的，你估計被哪個磚家給騙了，不信您等等，我給您轉篇科普文。”
“閉嘴。你把你老子當成那種年老昏聵，動不動被忽悠買保健品的老年人嗎？”
沈凱風訕訕停了下來。
“可是爸，你不是一直對嘉月印象不錯嗎？”
“印象不錯是不錯，可混小子，你難道就從來不覺得有點不對勁嗎？”
“什麽不對勁？”
“你對這孩子的喜歡，是不是有些沒道理？你自己想想，從第一次見麵，你就跟被迷住了一樣，當時我覺得隻是年輕人的一見鍾情，你媽在那兒嘀咕，我勸她不要多管，其實我心裏想，依你喜新厭舊的勁，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散了。然而，你們居然結婚了。結婚就結婚了，又鬧離婚。你們就這麽分分合合，拉拉扯扯，無論怎樣，你居然一直迷戀著這個女人。”
“這個……”沈凱風揉了揉眉頭，低下頭，“感情本來就沒什麽道理麽。您以前還不是一樣。”
“是，我也年輕過，也被衝昏過頭腦，知道荷爾蒙上來，理智是不管用的，可是誰像你們這樣啊。而且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自己或許不覺得，在外人眼裏，你就好像被這個女人下蠱了一般，主動權總是掌握在她手裏。你們複合沒多久，房子就被燒了。凱風，你可以怪我，但我們家隻有一個兒子，我不能太疏忽大意。”
沈凱風聽了這一大段話，隻覺得太陽穴處的青筋跳個不休，僵硬地笑了笑：“不是吧，下蠱，爸你聯想能力也太豐富了。我跟她這麽長時間了，嘉月真的沒你們想像的複雜。”
“我隻是一個比喻，混小子，別找茬了，”沈父猛地拍了下桌子，稍頃拉開桌子下麵的抽屜，從裏麵拉出一張紙，“你以為你很了解她？看看吧。”
紙被扔到桌子對麵，沈凱風拿起來看了一眼。
“這是什麽……DNA檢測報告？怎麽又是……”
沈凱風正想吐槽怎麽又是這玩意兒，對於這個他都有心理陰影了，隨意瞥了一眼，突然被比對人的姓名給吸引住了，眼神一暗，抬起頭來。
“這是嘉月和她媽媽？”
沈父點點頭：“她母親是在我們投資的醫院去世的。生病那段時間，我突然產生了一個念頭，讓醫生私下做了個基因檢測。結果發現，她們並沒有血緣關係。於是我找人深入調查了一下，發現她其實是領養的，而且她們母女是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火災來到A市，想必後一條你已經知道了。”
沈凱風心浮氣躁地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為什麽你從不告訴我？我是說，這麽多年來你一直表現得很開通，我還以為你根本不關心我的婚事……”
“開玩笑，如果我沒有調查過一個人，怎麽可能隨隨便便讓她進我家大門？不過我確實不關心你跟誰結婚，因為你小子的脾氣我了解得很，跟你老子我當年一個樣，讓你往東你一定往西，讓你往南一邊偏朝北，而且對女人沒什麽耐性，既然如此，我何必過多關注這個問題，反正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且個性都強，過不了多久就會散夥。”說完，沈父往後一靠，慢悠悠地拿起杯子啜了一口，眼睛裏映出沈凱風黑沉沉的臉。
這老人精，真是……沈凱風心情十分複雜，想反駁一時間卻組織不了反駁的語句。
“可是我沒想到，過了五年，你們居然又複合了。看在孫子的份上，你們倆個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可是她身上的疑點太多了，你難道就沒覺得自己對她的迷戀有些奇怪嗎？”
沈凱風很想調侃幾句，像“愛情本來就是不受理智限製，”然而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在一個短短的瞬間，過往七年所有事情，如浮光掠影般閃過他的腦海，初遇時的砰然心動，相處時的隔閡，激烈的爭吵與再見時的情動，不同時空中的往事都一一浮現出來，然後混合扭曲在一起，形成一行字——“你的愛是真實的嗎？”繼而漸漸淡出。
“沈總，沈總。”坐在他身邊的金欣然輕輕提醒了下，讓他從回憶中回到直播室。
沈凱風醒過來，朝金欣然點點頭，勉強作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
現在他是在直播室裏擔任評委，麵前站著一個高高瘦瘦，染著頭發，清秀得像女孩子般的男生。他其實對這種男生有點看不慣，但現在女人們喜歡這類“奶狗”，而女人掌握市場，讓以呢，他也沒有辦法。
小奶狗已經在他發呆的期間唱完了一首歌，此刻帶著期待的目光，看著幾位評委，表情略為有點局促。
金欣然和其他幾個評委都已經點評了，就剩下他老人家仍然端著一臉高冷的表情，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以為他很不滿，其實人家隻是剛才神遊天外。
不過，盡管沈凱風壓根沒聽小奶狗唱了些啥，憑著多年的套路，說一些似是而非的套路評論也不會太差，他略一沉吟，正打算出口時，突然瞥到台下熟悉的身影，顧嘉月正坐在觀眾席前排上，笑意吟吟地看著小奶狗，內心一股火就衝了過來。
丫的，當著老子的麵，跟別人眉來眼去，當你老公我是不存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