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禾苗正束著耳朵,想聽得更真切些,卻是從門口進了幾個大漢,禾苗無意中瞥了他一眼,心裏卻是一陣涼。
這人正是白日裏在人群中看見的那個麵容冷酷、眼神裏充滿凶狠的男人,不出意外,他就是負責抓禾苗的人。
這些難民雖為雲陽聚集,但若無人驅趕,鄉間的百姓,怎能知道車裏坐著誰,還能如此大膽地把禾苗抓下來。
“都坐在原處,誰也不能動,官人辦事,閑人等不許打擾!”
這人的額上有一句話,就是,拿著刀走進來,粗魯地翻看每個女人的樣子。
看起來是在找女人,但卻不知道是在找誰,他們這一夥不是想要搶民女嘛!
而且剛才高談闊論的人立刻壓低了聲音,說道:“民不與官鬥,我說劉兄還是別管那些無關緊要的事了,吃飯。”
那個叫劉兄的人,隻是冷哼一聲,把筷子重重地放下。
“王兄,你我都是讀書人,怎地見這情景不加阻止,竟說出這種話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枉你讀了這許多聖賢書!“
禾苗聽到這話,卻是冷笑一聲,把銀盤靜靜地放在桌上,便轉身,放下手中的饅頭,瞧著那在人群中搜尋的人,便立即安靜地起身,一閃一閃地進了後廚,這裏的大廚都忙得不可開交,可是一時間卻沒有人發現她的存在。
禾苗步履輕盈,就是假裝在切菜的老婦人,卻是拿起刀來,那大漢拉開簾子,往裏麵看去。
禾苗的心卻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而那個目光冰冷、臉色特別白皙的人,卻是一臉嚴肅地四處打量,他的年紀隻有三十來歲,但已很老了,麵容清白,沒有胡茬。
禾苗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神情專注,但還是留了下來。
那個人走了進來,環顧四周,廚房裏的人也都抬起頭來看他,然後就是濃霧,熏得人睜不開眼睛。
這個人不停地咳嗽,然後咒罵著走了出去。
剛想放下刀,禾苗卻是一把被人抓住了胳膊,一臉大胡子的人就拉住了禾苗的手腕,禾苗一時呆住了,敲著那人的臉便知道是這裏的廚師,禾苗微微一愣。
“你是誰?廚子們都忙不過來了,要是客人到前邊去呢?”
聲音很大,廚房裏的人,有一部分都轉過頭,禾苗環顧四周便說道:“這個好漢饒命,小女人後母實在狠心,要小女人嫁給宮裏的公公,小女人無計可施隻好跑了出來,她們現在正在外麵,還請好漢來救啊!”
拿廚王本想把她拉出去的,聽到她的命運如此悲慘,也是不由自主地悲痛幾分,但卻是微微搖頭,歎息一聲說:“你還真夠苦的,隨我到後麵去躲,等他們走後你就出去!”
禾苗點頭,隻是他眼中閃過的貪婪卻是全然落在禾苗的眼裏,宮中有那麽多表演高人一等的貴妃,他這點小把戲還真不夠看。
禾苗微微緊了緊嘴唇,卻是一聲不響地跟著他。
禾苗的臉因為焦急而有些紅潤,雖然那大漢有些貪心,但他把她帶到了後院。
禾苗一看見他的臉色,便立即開口說:“小女子的父親出了門,姨母才敢出了壞主意。
這回回來,又叫姨媽吃不了兜著走,壯士救了小娘子的命,小娘子必報壯士之仇。”
廚師長聽了禾苗的話卻是轉頭看了看,眼中流露出貪婪的神色。
禾苗的臉有些憔悴,頭發淩亂,臉上多了一層黑色的花朵,卻是看不出有多少容貌。
隻不過是普通女人的裝扮。
廚師頓了一頓,但還是轉過頭,有點好奇地問:“小娘子,你剛才說要怎麽回報我呢?”
禾苗稍稍後退一步,和他隔了一段距離,目光中卻是滿懷怨恨,憤恨地說:“看這位小女子,也有幾分膽量,你若拿這位小女子的信,到城外廉親王的大營去,把這信交給她,隻說我姑姑想害我,我躲在這裏,他看見這信不但賞賜重,說不定還得再賞賜你一次,就不知這位小女子怎麽選擇了!”
禾苗看著他的眼睛裏帶著幾分狂熱,便知道這個人一定會聽從她的話,在這裏,金錢的誘惑,永遠勝過權力對男人的誘惑。
無論是誰,如果能夠和廉親王沾親帶故,那飛黃騰達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這個人想來也是知道廉親王的名字,但心裏卻很不高興。
這位壯士本來吃驚的表情,卻是突然冷淡下來,有些疑惑地問:“你若和廉親王有什麽關係,你的姑姑怎敢逼你嫁人,小娘子莫非跟我作對!”
禾苗有些著急地拉住他,苦口婆心的額解釋說:“我姑姑還有一個女兒,她想把我妹妹嫁到王府去,我不會成為她的絆腳石。”
“這位年輕的女子身上有一塊腰牌,是廉親王送給她的,壯士隻要去,廉親王必重賞賜,你若不信,這位小女子也無能為力,隻是一種造化,壯士便自斷後路了。”
禾苗搖著頭似乎對他很失望,那壯士最後咬牙,就是從禾苗手中接過那黑不溜刀的鐵器,便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禾苗環顧四周,這群人恐怕今夜不會讓她安生,這裏他們既然找過一次,想來再找一會兒,便也放棄了。
要是這樣小喜子走得快,午夜時分,廉親王就會到此,禾苗就可以放心了。
廚房本來是為了搶錢,禾苗看得出他很貪心,隻是想用一筆更大的錢誘使他離開。
香晚抬起頭來,天已經黑了,白天她很怕被人認出,黑夜裏似乎每個人對她都特別可怕。
原本打算打探消息的禾苗,到了最後卻隻是聽天由命,隻是擔心衛子殷哪裏會更危險,而她此刻竟落荒而逃,不知衛子殷是否會擔心。
香晚四下打量了一下,不再看著冰冷的月光,而是轉過身來,想走到柴房或旁邊的小木屋裏呆一會兒,等大家走了,再出來。
在這裏靠近玉女山的另一個山坡上,禾苗不免覺得好笑,自己走了一天,卻還沒走出玉女山。
僅僅過了一會兒,她的精神就立即緊張起來。
屋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他的心仍在極度地緊張不安。
禾苗步履輕盈地來到門口,柴房裏一股難以形容的氣息,讓她有些不自在,隻是現在的情況,她已經可以保住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