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明玉沒有開口，衛子殷也沒有打攪，隻是繼續說：“朕當上皇帝那天，百官下跪，仙樂齊鳴，熱鬧非凡，可是隻有朕一個人進入了這孤城，一座美麗而不可逾越的宮殿，他華麗的外貌之下，是深不可測的黑暗和無所不在的刀槍。”
“莊太妃帶你離開這裏，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朕知道，皇女之所以成為皇女，就是因為她們有別的女人沒有的堅強。“
明玉聽著衛子殷的話眼淚汪汪的，她不躺在床上，伸手扶著床邊，隻勉強坐起來，倚在後麵的枕頭上，看著衛子殷，她那樣害怕的望著衛子殷。
殿下，明玉想問一下，明玉能不能活下來？
衛子殷看著她，這小丫頭似乎瞬間長大了許多，外邊掛著的那具屍體，在風中輕輕搖晃的屍體，便是從小陪著明玉的那個甜心。
看著呆滯的樣子，她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會死掉。
於是她放棄了掙紮，放棄了苦寒，一看到柔嬪，就想起了羅禦公公的聲音，想起了叫她乖乖受死的聲音。
明玉忽然恨毒了柔嬪，如此柔弱弱小裝得無辜，她殺了甜心，還想毒手給她下毒。
真的，她沒有還手的能力，可是知道也要以牙還牙，所以她張口就咬了柔嬪。
用她的力氣，隻恨自己不能把一塊肉撕下來，讓她試一試，那刀砍得血肉模糊！隻是禾苗來了，她看見自己的恨意，卻伸手去打自己，她很痛苦，隻是知道這也許是自己活下去的機會。
由於禾苗來了，保護她的人也來了。
衛子殷此時聽著明玉的話，先是一愣，然後才是點頭道：“朕的皇妹，明玉公主長大了，一直都在談論條件！”
明玉眼含淚，卻佯裝鎮定，她笑道：“明玉能相信的人不多，在這宮中，皇兄算得上一位，隻是明玉怕死，怕像甜心一樣被人吊在廊下，即使是死也很醜，不能是明玉，所以明玉要皇兄答應。”
“兄弟是九五之尊，萬民之主，更是明玉的兄弟，明玉的親人，明玉要相信親人！”
明玉言中，一行行熱淚滾滾而下，衛子殷點頭。
“想說什麽就說吧，朕不會再讓任何人來傷害你！“
明玉兩手環抱著腿，憐憫地歪搭在上麵說：“萬光，他們要害禾苗，我聽見了。”
“麗嬪要害禾苗，我也聽見了。
萬夫人和一位女官要給禾苗下毒，柔嬪要的是漁翁得利。”
“她們全為自己著想，我知道了她們的秘密，皇兄，看來我不能陪你，就住在這個美麗的謊言之城裏吧。”
衛子殷聽了明玉的話，她說得那麽直率，他沒有理由不相信，隻是萬光，柔嬪卻也都是他信任的人啊。
衛子殷再次開口，明玉卻是沒有看他，隻是冷冷地說道。
“明玉說的都是真的，皇兄那些人因為這些事要殺了明玉，明玉隻想離開這裏，再也沒有回來！“
衛子殷替她蓋好被子，細細思量明玉的話。
要是交換的話，他應該怎樣對待明玉呢？
禾苗走出藥監門，便向浣衣局走去，禾苗知道賀梅賀嬤嬤一直想往上爬，但始終找不到機會，隻要她說出禾苗想要的秘密，她就會給她機會。596
禾苗披著雨衣，頂著大雨，來到了浣衣局門口，此刻已過了子時，雖然藥局裏鬧哄哄的，但浣衣局這樣一個小地方，卻是很安靜，和往常一樣冷冷清清，帶著幾分寒意。
禾苗沒有及時去看那熟悉的地方，隻是叫醒了看門的婆娘，才進去。
賀嬤嬤保養得很好，禾苗早知道，她與玉圓宮的公公乃是同房同食，這種事在宮中也不算稀奇，隻是禾苗並不在意罷了。
此時此刻，她卻有求與她，自然非常溫柔。
賀嬤嬤睡得很久，是被人從睡夢中拉了起來，禾苗帶著寒氣走進她的臥室。
禾苗走了過去，來不及和賀嬤嬤寒暄，便問了一句：“賀嬤嬤，禾苗今日有事要問，若嬤嬤知道，還請告知禾苗！”
香晚這樣突然說了一句，讓賀嬤嬤一時有些恍惚。
看透了來人的心事，雖然是有些惱怒，卻也不敢多言。
有幾天，她和章公公過得很愉快，隻是，不管她有多壞，章公公都不願意把她調到玉圓宮任職，她也是老有病，如果現在沒有機會，以後就更沒有機會了。
原來對章公公也是很冷淡，禾苗成了司墨女官後，賀嬤嬤也派人來送禮，隻是當時禾苗因為衛子殷的一句話，所以有意無意地與後宮裏的人交往，所以在賀嬤嬤心裏顯得有些疏遠。
這時突然，賀嬤嬤也不知道香晚究竟有何用意。
賀嬤嬤，你清醒些，禾苗有事要問你，這件事你要是回答得好，禾苗就許你一個前程，假如……”禾苗頓了一下，賀嬤嬤的眼色就顯得嚴肅了幾分。
禾苗接著道：“陛下所說的，那就是那些無用的人，也就是不需要生存的人。”
禾苗嚇了一跳，賀嬤嬤就打了一個寒顫，想跪倒在地。
隻是禾苗不想和她虛耗功夫，就對開門山問道：“本官說的，賀嬤嬤，你可是明白的？”
賀嬤嬤點頭如搗蒜，禾苗倒也送了一口氣，又靠近了賀嬤嬤的耳邊，低聲說：“賀嬤嬤，本官想知道，這宮中究竟有哪個掌權的人物，就像這個宮中背地裏的皇帝一樣，有著許多他的秘密，可是這個人除了聲名顯赫之外，又有多重要呢？比如大太監、老嬤嬤等？”
香晚就這樣說了，賀嬤嬤便心中一驚，接著又脫口而出一個名字：“萬光！”
禾苗聽了賀嬤嬤的話，隻是愣了一下，隨即問道：“怎麽回事？”
這位萬光是誰？
禾苗很是好奇，而賀嬤嬤也沒有讓她失望，便苦思冥想，整理了一番，才說：“妹妹進宮不過一年，在太後前，宮中有一個大太監，他的權力比陛下身邊的蘇公公還大，那就是太後身邊的掌管萬光。”
“萬光？“
香晚提起這個名字，卻是微微一愣，如此陰鬱的人物，竟有如此光芒萬丈的名字，還真是難得一見。
香晚想了想自己的名字，想了很多。
禾苗坐了下來，慢慢地吐了口氣，繼續說：“萬光管事？為什麽有這麽一個大太監，在我進了宮以後，還從來沒聽過？”
賀嬤嬤長歎一聲，略帶哀歎地說：“雲大人應該明白，天子一朝臣民，太後死了，按規矩萬光是該殉葬的，陛下開了恩，才讓他留在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