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衛子殷眉頭一挑,點點頭,紅曦便自動退了下去。
想想這個宮中的嬤嬤,也就隻有紅曦才能勸動衛子殷。
衛子殷雖然是一個鐵血的君主,卻是一個念及舊情的人,想來當年太後也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才會故意派她去負責。
惟有太後去年病逝,禾苗也是受了她的恩澤,全家才免於死亡。
衛子殷起身準備離開,禾苗也是同起一步,恭送陛下離開。
讓荊王到後院去做另一件事,他又能做天子的子嗣,而禾苗卻要留在正陽宮繼續做自己的司墨女官。
衛子殷站起來向門口走去,禾苗早已準備好大禮相送,衛子殷卻是突然轉身對禾苗說“今晚不必操勞太多,還有一些事要你去掃除,做完了,就早點回去歇息吧!”
衛子殷雖然要再行勸禾苗兩句,隻是站在門口,倒是一時詞窮,便擺擺手,走出宮門,禾苗卻不以為然,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衛子殷今日沒有多少事交給他,隻是有些心煩意亂,才拖到此刻。
禾苗攤開了一張紙條,上麵熟悉的字跡,就是讓禾苗頓時愣了一下。何簡隋奏疏
何簡隋官拜五品官職,按他的年齡來看早已算年輕才俊,加上他在瀾州頗有才名,又得廉親王推薦,故入京為官。
國子監祭酒這個官職雖然高,但卻遠離朝堂,如果是以前,何簡隋就會高興,因為他本來就喜歡學,是一個坦率的公子。
唱得好,彈得好,喝得好,但若是當了官,就不夠厲害了。
所說的宦海浮沉,在禾苗看來,他本是一株傲雪寒梅,卻偏偏被人搬到了帝都富麗堂皇的地方,看似富麗堂皇,實則暗藏殺機,他便顯得與此地格格不入。
禾苗做過女官多時,便也從未見過何簡隋上過奏疏,今日見過熟悉的字體,熟悉的語氣卻不禁淚流滿麵。
沒有想到,當上司墨女官,竟然還能得到這樣的好處。
也有他的文字,他的話語被記錄。
禾苗擦去眼角的眼淚。
當心拿起書來
禾苗看了片刻,臉色卻是一寒,何簡隋居然還說金將軍府貪汙軍餉,克扣金錢糧草,更將金將軍府中金貴妃的胞弟,金若林貪汙軍餉,殺百姓之事一筆勾銷,道明實情,還原真相。
這件事會鬧大的,禾苗看著這份奏折胸口砰砰直跳。
“簡隨,就是想為爺爺報仇,也不可急一時啊,禾苗縱然是一身委屈,卻也拉不住你如水,把你和何家弄到一片荒野裏去。”
何家軍是文官,金家軍是武將,文官武將,在前朝爭得風聲鶴唳,此時此刻何簡隋上書彈劾金將軍府,並非明智之舉。
香晚來來回回想了許久,也就是覺得一向沉著的何簡隋,定然是因為見不到她受到如此委屈,便上書彈劾。
不然他決不會這樣莽撞,金將軍雖已返回帝都,但金家朝中軍的力量卻未見減弱。
現在上了書,就等於是打了一個卵子。
相反地,打草驚蛇。
畢竟,此時的金家還是衛子殷的寵臣,成了他的眼中釘,肉裏刺,不見得是好事。
他是一位文人,揮動筆杆便可寫出反繡文章,但那人是武將,揮動一把大刀便可取其性命。
禾苗越想越怕,恨不得把手中的奏則,立即吞進肚子裏,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似的。
隻是對禾苗的漠然,她還是有些不放心,何簡隋是五品官,不必上金鑾殿開會,隻是禾苗還是無法放心。
禾苗坐在正陽宮裏,如坐針氈,就是不能再等下去,便披上外衣,將那奏奏藏在裙下逃了出去。
途中遇見蘇公公回來為陛下取東西,見香晚有些匆忙出去,也是一愣。
“您這丫頭,陛下不在,就這樣莽撞,撞了雜家老骨頭還不打緊,要是撞了貴人,少不得一頓責罰。”
蘇公年近三十五,隻是一副長者的姿態,對禾苗也是愈加寵愛,隻是他們都是為人臣子,可不敢在正陽宮中如此莽撞。
蘇公為禾苗好,禾苗自然連連應允。
“蘇公公,禾苗要去見何大人,稍等片刻,還書局便關門了。
禾苗有些著急,想出去,蘇公公也是連連擺手讓她出去,隻是剛一出去,就遇上樂折返的衛子殷,兩人一拍即合。
禾苗便不由得抱住了袖口的奏言,小心地不讓他掉出來。
衛子殷看著禾苗也有點不自在,就挪著步走進了屋子。
香晚急忙行禮。
“見陛下!“
衛子殷本仍有些不放心,便讓蘇公回去取些奏章繼續批閱,隻是想了一會,覺得蘇公大字不識幾個,回去後才知道自己要的是哪一件。
想起來就是自己有了回旋餘地。
可是遇上了慌亂的禾苗。
“你這慌亂的樣子怎麽樣?朕就出去一小會兒吧,怎麽不幹呢。”
禾苗歎息一聲,便低頭行禮,隻道是自己的錯。
“禾苗知錯,請陛下責罰!”
禾苗垂下頭,衛子殷隻是微笑,拿起那海棠敲在她前額上。
“海棠花開了,桃花又過了一個時辰,過來,朕替你帶來,這可是今年第一朵海棠花!“
禾苗受寵若驚,但不敢亂動,隻是伸出小袖,輕輕扶起。
望著陛下明媚的目光,便是低下頭謝恩。
“禾苗感謝陛下的賞賜,禾苗有個問題想問陛下,不知陛下是否願意回答?“
香晚輕輕撫摸著耳鬢中的海棠花,她的花香幽微,此時開始,海棠花才算是開始開花。
隻是香晚有個疑問,或是有個好奇心。
衛子殷倒也來了,便望著禾苗點頭,又有些好奇地望著她,等待她的提問。
禾苗想了一會兒,把話說完,便開口道“陛下,帝都四季如春,四季如春的花兒開得到處都是,禦花園裏到處都是美麗的景色,其中最耀眼的花兒是春天的桃花繁茂,夏天的海棠碧綠幽香,秋天的菊花枝頭抱香,冬天的淩霜傲雪。”
“四季花開,五彩繽紛,但不知陛下更愛哪一種?”
禾苗問這句話隻是一時的嗎?衛子殷並不這麽認為,這宮女多是喜歡拿東西來對付人,禾苗這麽一問,想到剛才自己放了出去,禾苗便如丟了魂兒一般莽撞地想要衝出去。
此時為他送來的一株海棠,羞紅了臉,他的後宮裏雖不說,百花齊放,但也各有千秋。
禾苗這麽一問,衛子殷倒是覺得她在對自己動真情,想試探一下他的心思。
衛子殷想了一想,不知為什麽,心裏倒是多了幾分得意,多了一些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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