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天璿
因為滿地都是沙子的原因洛宛沚並沒有感覺到疼痛,但奇怪的是這沙子就像是剛被火炭熾烤了一般,這麽趴在沙子上就好像臉放在鐵板上碳烤一樣,那灼燒的疼痛瞬間就鑽進了骨頭之中。
她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扭頭的時候卻發現身後的那個少年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的沙漠。
看來之前那些城牆應該是什麽陣法,在落入陣法之中就再也不能回到之前的地方,隻能在這沙漠中摸索著尋找出口了。
想到這裏她擦了擦被沙子蹭出擦傷的唇角,有些許血腥味撩上心頭,帶起幾分躍躍欲試的血性。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信任過那個奇怪的少年,不管是之前的小胖子阿天又或者是現在這個說話語氣輕浮散漫的俊秀少年,她都從未給予一分的信任。
但很顯然他看出了這一點,也因此並沒有尋求她的信任,而是幹脆直接在她警惕降到最低的那一刻出手,將她推進了沙漠之中。
至於他為什麽這麽做,洛宛沚憑借她不正常的思維還是能猜出那麽一些的。
估計就是因為“有趣”,或者想要“看看她能走到什麽地步”這種有些閑的胃疼的想法。
他很大可能就是這種想法,不過正是因為如此,穿過這裏能到達第二城也應該是真的。
收回了看向後方的視線,她向著前麵走去。
剛剛她是被直接推進來的,按照之前看著城牆的方向往這邊走才能到達最終的目的。
正好之前隨隨便便的秒殺並沒有讓她感受到樂趣,不如就在這個沙漠裏試試看能不能玩的盡興吧。
想到這裏她頓時變得躍躍欲試,連帶著腳下熾熱的沙子好像也不是那麽的滾燙了。
不過奇怪的是她一直往前走了很遠,一路上卻一直什麽都沒有發生,唯有四周越來越憋悶的空氣,以及滾燙的像是要蒸發掉一切水分的溫度。
在終年下著大雪的極地裏竟然有這樣一個溫度極高的沙漠,這種奇怪的構造,怎麽看都不像是正常的自然界。
額上不知不覺已經有汗滲出,就算是靈氣也無法讓身體變得更輕快一些,已經開始思考為什麽末日中總是喜歡設定低溫天氣而不是高溫天氣明明是高溫比較折磨人這種問題的洛宛沚有些鬱悶地意識到,這裏被稱為死亡地帶可能並不是因為這裏有多麽恐怖的魔獸或者是險峻的危機了,單單就隻是因為這裏寸草不生,而且溫度極其熾熱罷了。
好像是為了配合她的想法,眼前的荒蕪漸漸出現了屍骨,有些屍體尚且完整,不過更多的已經化成了一灘水,腸子什麽的都爛在了沙子裏,看起來著實有些惡心。不過也許因為這裏的環境比較奇異所以並沒有蛆蟲什麽的,就隻是單純地在腐爛而已……
不對。
洛宛沚皺起了眉頭,按道理來說不管怎麽樣都應該有細菌的存在,細菌才是這個世界上存在最古老也最為可怕的東西。人會腐爛也是因為細菌的作用,在這樣的情況下不可能就這樣默默地腐爛才對。
再加上之前極地明明極為寒冷但現在這裏卻是如此的悶熱……洛宛沚逐漸明晰,這裏估計並不是什麽真正的世界,隻是一個幻境罷了。
既然是幻境那就沒什麽可怕的了,隻要你知道這裏是幻境並且精神力足夠強大——
她的瞳孔瞬間化作了一片金白色,強大的靈氣如排山倒海一般湧出,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好像停滯了片刻,滾燙上升的煙霧,還在緩緩流淌著的內髒,所有的一切像是老舊的碟片放入了DVD,在開啟的那刻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卡碟聲,然後停頓了下來。
接著,就是崩塌。
幻境被勘破後便會崩塌,這隻不過是她看過的崩塌的無數個幻境之一而已,那紛紛揚揚下落的天穹並不能吸引洛宛沚的注意力,她隻是手指按在了眉心,準備將天樞收起。
然後,她睜大了眼睛。
猶記得之前她也曾經看到過這樣奇異的場景,轉瞬即逝猶如蜻蜓點水,那一刻發生的那樣之快,消失的時候甚至不帶有任何痕跡,但那片刻的風景卻永遠地留在了她的心中,瞬息的時間停留在了永久。
此刻,那樣的場景再次漂浮在了她的眼前,散落的世界逐漸變得黑暗,那紛紛揚揚消失在天際的天穹碎片尾端帶有一陣瑩綠色的光芒,就像是漫天飛舞的螢火蟲一樣。它們逐漸向著遙遠的黑暗散開,最終像是被黑洞給吞噬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
這樣的東西她曾經再熟悉不過,她每天都能看見,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漫天綻放出來的數據像是盛大的焰火派對,在整個銀河,整個星係,整個宇宙中燦爛地盛開。
然後下一刻,眼前的沙漠不見,周身的溫度幾乎是在瞬間變得極低,滿天大雪紛紛揚揚,似是散落在了天與地,於是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白茫茫。
原本腐爛的屍體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凍僵的屍體,一個個都幾乎將自己身上的皮都扒了下來,死前臉上還帶著奇異的微笑,像是夢到了什麽美好的事情。
洛宛沚知道這是人體的大腦在死前欺騙自己的產物,被凍死的人在死前會感覺到非常的暖和,將所有的衣物全部脫光,最後就這麽死去。
不過這隻是她的猜測,畢竟剛才那樣高的溫度,說不定是他們自己脫掉的呢,甚至熱到想要把皮都給剝下……
就在她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前方雪地中有什麽亮晶晶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上前幾步,然後從雪地中拿出了一個圓潤的,通體銀灰色的石頭。
那石頭不大,摸起來十分的光滑和冰冷。而在石頭的內部則是刻有兩個白色的字,要不是因為她衣衫是黑色的還真是難以看出這裏麵竟然還有字。
天璿。
在看到這兩個字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地撫摸上了自己的右眼,天璿是北都二星,也是天樞的左連線星宿。
怎麽在這塊石頭上刻有這樣的字跡?
她微微握緊了石頭,頓時感覺一陣陰寒的氣息灌入了自己的掌心,那陰冷的溫度幾乎帶有燙意,讓她差點就鬆開手將之扔在地上。
剛開始她還以為這是什麽紀念品之類的小玩意,畢竟這裏死了這麽多人也許是哪個人身上的寶貝也不一定,但現在突然發現這東西散發出這樣的死氣,是與天樞完全不同的極陰之氣,像是墳地裏散發出來的陰冷,那是讓所有生靈都厭惡和恐懼的死氣。
想到這裏她將這東西裝進了口袋,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但就看它發出這樣的死氣就絕對不是什麽泛泛之輩。雖然看起來頗有種不詳而詭異的感覺,但她這個人就是生命不息作死不止,別說是石頭了,就算是怪獸都要先帶上再說。
將石頭收入囊中後洛宛沚繼續往前走,越往前走屍體越來越少,回頭的時候她才意識到之前在發現石頭的地方竟然圍了一圈屍體,就好像那是輻射的中心一樣。
莫非這塊石頭就是帶來這幻境的罪魁禍首嗎?
想到這裏她又將石頭拿了出來,但那刻著天璿的石頭依舊是安安靜靜地散發著冷氣,像是冒著陰雲一般。
就在洛宛沚端詳著這塊石頭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破空聲,她頭也不回隨意地閃過,緊接著有兩支長箭就這麽從後方而來,直直地釘入了雪地之中。
“放下天璿!你這無恥盜賊!”
洛宛沚還在想是誰偷襲自己的時候就聽到後方傳來了這樣的聲音,頓時就明了應該是負責這個幻境的人,就和之前看守三垢之境的三長老一樣。隻可惜三垢之境被她毀的差不多了,而且因為君九煜的關係所以他也完全沒有怪自己,所以現在三長老隻能去整理一些陳年的舊文件以及幫忙處理君九煜的事情了。
她這麽想著拿著天璿扭頭去看那追過來的人,一眼過去就看到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披著鬥篷在雪地裏看起來格外的顯眼,另一個則是一身純白,感覺要完美地融入雪地之中裏了。
這樣的裝扮一黑一白,看起來怎麽那麽像黑白無常?
“小賊?莫非你們之中有誰的名字是天璿嗎?”她將石頭直接放進了口袋中,露出了非常無所謂的表情:“反正這東西是我的了,我撿到就是我的。”
她這副說辭自然是惹來了另外兩個人的極度不滿,再加上她就這樣直接把天璿給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這副完全沒有把他們警告放在眼裏的動作讓他們異常憤怒,頓時就直接動手了。
“真是膽大包天,你應該是第一城那邊的賤民吧,也難怪會這麽沒有規矩了!”穿著一身黑很顯眼的人叫喊著,為了節省點字數,以後我們稱他為黑無常:“就算破除了幻境也不代表你就能夠加入第二城了,現在你竟然還敢把城主大人的東西私自占有……不要以為城主大人不在城中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令一個渾身雪白的人也十分憤怒,下文就簡稱他為白無常:“本來通過幻境你就有可能成為第二城的人,現在你做出這種無理的舉動……”說著他四周已經燃起了靈氣,那蒸騰而起的靈氣就像是逆轉著的雪花,帶起了一大片霧氣:“真是找死!”
在他說這話的時候四周的雪花像是爆炸了一般紛紛炸裂開來,瞬息就來到了洛宛沚的麵前。她向著左方迅速飛躍,而與此同時黑無常快速出手,原本雪白的地麵出現了無數大片的黑色陰雲,像是一條條影子一樣就這麽順著雪地直接飛奔而來,直接纏上了她的手腕!
這東西看起來像是影子,但影子並不能形成實體……之前她也沒聽說過有什麽能夠利用影子的能力,莫非這是什麽禁術或者是和白珩一樣的能力?
雖然一般來說影子落在身上並不會把人給束縛,但這影子纏著了她的手,她就真的動彈不得了,而被纏住也沒有任何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手已經不再屬於自己,那種感覺真是奇妙。
就在洛宛沚尚且有閑情逸致研究自己手上的這個影子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時候周身炸開的雪花一轉,竟然像是有眼睛一樣繼續衝著她而來,所過之處所有的雪花全都如大雨傾盆一般傾瀉而來,又像是瀑布飛流直下,掀起萬丈狂瀾。
眼看著那暴風雪已經要傾身而上,洛宛沚斜睨一眼漫天的飛雪,上手扯住了那纏著自己的影子,但奇怪的是手卻直接穿過了影子,就好像那真的隻是普通的影子而已。
“砰!”
雪花落地像是爆炸一般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原本平整的地麵此刻像是經曆了龍卷風地震一般一片狼藉,甚至有地麵都被連著翻過,露出了大雪之下被凍僵的土地。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那邊的兩人都鬆了一口氣,然後上前來準備把天璿翻出來,而就在白無常剛走到那片混亂地界的時候突然有一道亮光像是夜色中劃破了天穹的太陽一般迎麵而來,瞬間就撕裂開來了凍裂的大地。
“什麽?”他後退一步,剛剛被灼燒到的瞳孔像是火燎一般刺痛,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意外地看著眼前的雪堆。
“不得不說,冰係在極地確實受到了很大的加成啊。”
光芒大盛,那刺眼的亮光將整個昏暗的雪地照得大亮,那些終年累積的雪花不堪如此溫度開始逐漸融化,轉而地麵也變得泥濘。
洛宛沚從融化的雪堆中走出,此刻她的瞳孔已經化作了金白色,柔和的光芒在她的眸中跳動,像是極地終年見不到的太陽。
她舉起劍,在白無常還捂著自己眼睛的時候就迅速衝了上去,黑無常衝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把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告訴我,第二城該怎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