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過吊橋
在洛宛沚說出那番話後原本爭執的人群頓時就停歇了下來,不論剛剛是在幹什麽的此刻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一個個或直白或含蓄地看向她的方向。
其實他們爭執的這麽厲害就是打著推一個人出去試試的目的,現在終於有一個傻瓜要做出頭鳥了,那自然就不用再吵。
感受著從四麵八方傳來的目光,北朝櫟有些擔憂的看著她,那個穿鬥篷的人也投來了視線——他轉了個方向,姑且就算是看過來了吧。
在這種情況下她卻依舊沒什麽反應,在各種好或壞的情緒中走向了那座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橋。
在她要踏上橋麵的時候北朝櫟突然伸手攔住了她:“主人,您不能冒這個險,還是讓我先過吧。”
洛宛沚有些無奈:“得了,一起上吧。”她有的時候是真的很鬱悶白珩或者北朝櫟的一些做法,說是為了她好,但她不需要啊!大家都是心智正常的成年人,做什麽都應該自己承擔後果,哪有想作死還讓別人身上的?
不過爭執也很花費時間,而且別人畢竟是好意,一般她都是滿口答應,然後陰奉陽違。
錯的不是我,而是這個世界!
見洛宛沚都這麽說了,北朝櫟也不好再說,點點頭就算默認了。
雖然說一起上,但這橋怎麽看一次也隻能走一個人,除非是跟在後麵。洛宛沚一步上前踩在橋麵,北朝櫟想攔也來不及,隻能更加警惕,以防她出現什麽意外。
橋身看起來纖細脆弱,兩邊的鎖鏈也幾乎全掉完了,雖然你一般也不會扶扶手,但怎麽說這都算是一種心理安慰,現在這樣看起來就很是有點嚇人。不過這樣嚇不倒洛宛沚,她昂首挺胸愣是走出了運動員進場的氣勢——雖然她對麵是空地,並沒有人看到。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並沒有出什麽問題,除了剛開始踏上橋麵的時候橋身有些微的晃動外,接下來就一直風平浪靜什麽都沒有發生,直到洛宛沚和北朝櫟安全到達另一端。
這一幕極大的鼓舞了剩下的人,頓時之前吵得最大聲的幾個人就立刻想要過去,但後麵的人怎麽會給他們機會?這裏可是秘境,早點過去就能早點找到寶藏,更何況這座橋看起來岌岌可危,要是走多了斷了怎麽辦?雖然大家也不是跳不過去,但這個天洞頂挺詭異的,要是下麵有機關怎麽辦?
所以當然還是走橋更保險。
一時間橋口擠滿了人,不過搶歸搶,大家還沒有失去理智,並沒有在橋麵上爭奪。否則這麽多人一起這本就脆弱的橋估計會立刻塌了。大家都想吃飯,這碗是萬萬不能砸的。
洛宛沚在走過橋後就站在那邊,她倒是想繼續往前走,但一說她也不想做炮灰,二來……那些人也不會就讓她這麽過去。綜上所述,還是再等一會吧,看看他們的笑話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於是她就這麽靠在牆上,以一種大佬的站姿看著那邊爭搶的人群,北朝櫟不明所以,但還是和她一起安靜地站在旁邊。隻不過他並不是像洛宛沚那樣看的是整個混亂的人群,而是把目光牢牢的鎖定在北家的傭兵團上。
過去北朝櫟幾乎天天衣不蔽體,吃不飽穿不暖,看起來像是逃難的難民。雖然後來他弄幹淨了傷也養好了,但卻總是濃妝以及穿花裏胡哨的衣服,在這麽多年過去後幾乎沒幾個人還記得他的樣子,也因此那邊北家的人並沒有注意到他,最多是因為他之前的實力還有他那過分妖異的臉而多看了幾眼。
洛宛沚注意到他的視線,頓時就想到了一個點子,將他拉了過來。兩人嘀嘀咕咕一番,很快就達成了共識。
另一邊那邊爭執了半天總算是——還沒有分明白。畢竟這次好幾個家族和屬於不同勢力的傭兵團都加入了,其中還有一些在之前就互相看不順眼或者是有仇,這種情況下更是能坑對方一把就坑一把,完全忘記現在並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不過好在並不是所有人都沒腦子,有幾個明白人退出了糾紛,甚至還有人開始準備從裂縫過去了。
洛宛沚注意到有一個小個子的女孩離開了人群,然後從袖中掏出了一柄飛爪。她用力一擲,飛爪的鉤子頓時就勾住了另一邊,伸手扯了扯,判斷足夠牢固後後退兩步助跑,然後一個信仰之躍,同時還“嘿”了一聲助力,就這麽蕩了過去,順利上岸。爬上後她又利落收起鉤子,然後徑直穿過洛宛沚和北朝櫟,站在距離他們五米處等待。
從少女開始掛鉤子的時候就有人注意到她,但都隻是觀望。現在看她真的就這麽簡單的過去後頓時也開始用各種方法準備過去。
洛宛沚注意了一下那個女孩,剛開始還沒有發現,隻是覺得有些眼熟,但又看了兩眼後才反應過來——這不是伊戈爾嗎?沒想到居然在這種地方遇見了。
眼前的伊戈爾較之原來看起來有了很大的不同,雖然她還是喜歡戴著鬥篷,但不再像原來那樣把臉都遮住,因此能看見她那雙大大的貓眼。因為虹膜異色症的緣故讓顯露出幾分野性,皮膚依舊是小麥色,看上去很是健康且活力十足。
洛宛沚本想和她打個招呼,但轉念一想,伊戈爾沒理由不認識自己,但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和自己接觸甚至連視線都沒有對上過,可能她根本就不想和自己扯上關係,要是自己這麽做估計不但沒什麽舊識相見,反而還會有種尷尬的感覺。
想到這裏她便沒有和伊戈爾說話,而是繼續看向那邊開始混亂的人群。
因為一部分人轉移目的的緣故上橋的人總算是分了出來,不過就在那幾個人興高采烈往對麵走的時候其中一人腳下的木板突然崩裂,那個人隻來得及大叫一聲,還沒有拉住旁邊的東西就整個掉了下去。
變故發生的是如此之快,眾人回過神來的時候隻能聽到那個人墜落時發出的慘叫,緊接著是一聲悶響,骨骼碎裂和各種讓人頭皮發麻的詭異動靜接踵而至。整個山洞頓時一片寂靜,連正準備從裂縫過去的那些人也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驚恐地麵麵相覷。
不過遭受打擊最大的還是那些尚在橋麵的人,尤其是掉下去那人旁邊的小姑娘,要不是旁邊就是一個大洞,她估計都腿軟地癱在地上了。
深淵裏的聲音響了很久,那個人的慘叫由大至小最後徹底消失,其中死狀眾人不知腦補了多少。要是看到了其實可能還沒什麽,好歹心裏有個數,但這完全隻聞其聲,就激起了很多人的恐懼。
畢竟未知往往總是最難預料和令人恐懼的。
在這人心惶惶的情況下,那個穿鬥篷的人又站了出來,他先是踏上了橋,一步一步,就這樣一直走到了橋中那些人的身後。
那幾個人看他走的這麽平穩也都紛紛有了點信心,向著前方一點點的挪動著,雖然很慢,但最後都順利到了另外一邊。
對岸的眾人見狀不由得都拾起了信心,估計之前那個人是因為太倒黴不小心踩中腐朽的木板所以才掉下去的吧,便也一個個的上了橋。
在他們上橋的時候另外一邊的繩索和飛的也過去了幾個,眾人便開始各顯神通,想著各種辦法過去。
第二批上橋的比剛剛還要多,不過為了避免橋坍塌還是控製了數量。眾人心裏雖然急,但也知道這是不能疏忽的事——前車之鑒就在眼前,大家都是惜命的人,財寶再好也得有命花。
但事情注定不會就這麽平靜下去,在第二批快要走到的時候,其中一個人大概是恐懼積累到了極限,他有些粗魯地擠開前麵的男人快速向前跑,男人被撞的踉蹌一下差點沒摔下去,還好被身後的人及時扶住。他忙不迭向那個扶住自己的人道謝,然後扭頭心有餘悸就準備問候前麵那個人全家,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那個急匆匆的人腳下木板突然碎裂,他一個重心不穩,立刻就抓住了自己身前的人。
“啊!”
被他抓住的女人尖叫一聲,也幸好她一直抓著扶手才沒有被他給拽下去。女人麵如土色,她擔心這脆弱的鎖鏈支撐不了兩個人的重量,幾乎是撕心裂肺地喊:“你快鬆手!死不要拖著我!”
那人怎肯,他幾乎是整個人都掛在女人的腿上,怎麽樣都不肯鬆手。女人抱著鎖鏈不敢動,整座橋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不斷晃動,幾乎所有人都嚇得停止了動作,僵在那裏一動不動。
女人看起來越來越害怕,她不住的發抖,甚至帶著整座橋都在輕顫。而就在那個人抓著她的腿往上爬的時候女人腳下的木板突然也整個崩斷,她慘叫一聲,立刻就掉了下去。
不得不說那男的反應速度是真的快,在木板斷裂的第一時間就抓住了一旁的鎖鏈往上拉著自己,但沒想到這個時候從下方突然竄上無數條鐵鏈,將他捆了個結結實實。他抱著鎖鏈不肯鬆手,那鐵鏈就直接砍斷了他的手,將他生生拖了下去。
“我不要死!我明明就要上去了!放開我!!”
男人帶著哭腔的聲音被拽著往下,很快又是各種毛骨悚然的聲音,良久後才悄無聲息。
“原來是這樣。”站在洛宛沚身邊穿鬥篷的人看到這一幕後有些恍然地出聲:“大家放鬆過來就好,一旦開始擔心自己會掉下去,那便真的會掉落。而一旦害怕,就無法再前行。”
眾人聞言先是一驚,不少人思索了一會,發現他說的好像確實有道理。那木板前麵也不是沒人踩過,但在他跑過來時卻正好碎了——這可不能說是剛剛還能撐住而現在撐不住,因為被他推開那人前一秒還踩著呢。
他這麽說完後一切變得順利多了,但有個人在過了橋後卻怒氣衝衝地跑到了他的麵前大聲質問他:“你為什麽不早點說?要是你早點說,我的弟弟也不會死!你是不是故意的?”
洛宛沚認為這人完全是在找茬,不過那個戴著鬥篷的人卻還能算是語氣平淡——哦,不對,他的語氣從頭到尾都是一個調調,像是棒讀一般毫無感情,也就無所謂什麽情緒了——地回答那個找茬的:“對於你弟弟的死我很同情,但責任不在我,是他自己心性太差。比起找我,你更應該向那個被你弟弟拽下去以及那個被撞倒的人道歉。”
謔,這家夥這番話簡直比直接拒絕更讓人火大啊。
那人本就氣不打一出來,如今還聽他這樣冷嘲熱諷(雖然他隻是實話實說),頓時就一把扯住了他的鬥篷,語氣恨恨:“看你一直戴著鬥篷不敢露麵,你不會就是這一切的主使吧?之前那個發布任務的人一進秘境就消失了,我看你其實就是那個發布任務的人,故意想把我們騙到這裏,讓我們去送死!”
她的話毫無邏輯,但有些人還真的向他投去了不信任的目光,畢竟在這種情況下需要一個一致對外的目標來發泄他們的恐懼和焦慮。
他在聽見這不分青紅皂白的回答後總感覺通身的氣質更加冰冷了,但沒說什麽。那人估計是以為他服軟了,頓時就準備扯下他的鬥篷。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頭折斷聲響起,他在那人動手之前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人叫了起來,手以一個極其不自然的角度垂下,一看就知道廢了。
眾人還沒有回過神,他又猛地一揮手,那人被打的連連後退,一下子就掉了下去——不過不愧是一家的,那人在落下去前抓住了邊緣,因為右手被廢的緣故隻能左手單單抓著,看起來用不了多久就會掉下去。
大家被這一連串的變動驚得一個個都說不出話來,那人不斷咒罵著往上掙紮,而在這個時候他走到了那人的旁邊,就算是隔著鬥篷似乎都能感覺得到他那毫無表情的臉——洛宛沚一愣,這個人她認識嗎?為何在這一刻會有一種既視感?
他看了一會,那女人也不咒罵,求著他讓他救她,他隻是站著,在她快絕望的時候踩上了她的手。
“啊啊啊!!”
女人疼的尖叫起來,他不為所動,直到她慘叫著掉了下去,這才轉身,重新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