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陣成
之前那個一直跟在和行身後穿著鬥篷的神秘男子竟然就是雲艇,洛宛沚之前從沈建國那裏聽說過他的事情,現在看到死而複生的雲艇終於明白之前鬥篷人和他說的那一長串不明所以的話以及和行的態度是怎麽回事了。
在雲艇向著那邊跑去後鬥篷人臉上一直以來的風輕雲淡終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陰戾和殺意。
眼看他也要向著雲艇的方向過去,在那一刻雲苓突然衝了出來,雖然她還沒到他的麵前就被猛地打了出去,但洛宛沚動作飛快地衝上前將她一把接住。抱住雲苓的那一刻強大的衝擊襲來,兩人頓時一起飛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沈建國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雖然他並不是很想管這些,但現在洛宛沚已經插手了,這事他也無法再置身事外。更何況……他對這件事還是挺感興趣的。
眼看鬥篷人正準備拂袖而去,沈建國輕輕一躍擋在了他的麵前。
“沈青鈞,就算是你也無法阻攔我的。”鬥篷人不悅地皺起了眉頭:“讓開。”
“不好意思,既然小丸子不希望你過去,那我自然會盡力阻止你。”沈建國則是十分輕佻地笑了起來,還對著那邊爬起來的洛宛沚眨眨眼睛,本來是賞心悅目的笑容,但她卻不知為何總感覺脊背一涼。
鬥篷人眯起了眼睛,緊接著他笑了起來,那笑容竟然沒有一絲陰霾,簡直就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初生稚兒一般。
而和他的笑容相反,在他笑起來的那一刻整個地麵開始不斷地塌陷和分裂,大地開裂,無數魑魅魍魎席卷而出,整個天鷲山頓時蔓延出了血色,宛若人間地獄。
沈建國心中一凜,他不假思索立刻從懷中掏出三張卷軸。作為一名陣師,這樣的場景他一看就知道是幻境,鬼氣彌漫,無數魑魅魍魎拖地而出,就像是將整個深淵都給顛覆了一般。想到這裏他揮手甩出卷軸,那畫卷聞風見長,瞬息的功夫就覆蓋了這一方天地,四周的空氣頓時變得朦朧起來,就像是沉入了海底。
“不自量力。”
麵對沈建國的攻擊他隻是冷笑一聲,整個身體虛晃,就像是夢境中的波紋,一下子就化作了黑色的霧氣潛入了夜色之中。見狀沈建國咬破了自己的指尖,血液暈開在眉間,卻像是滴進了他的瞳孔之中,將漆黑的眼眸暈上了猩紅的顏色。
短短片刻的時間世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地麵開始不斷地崩壞,天空出現了漏洞,雲苓差點就直接掉進了深淵,被天璽一把抓住:“這是幻境,閉上眼睛!”
洛宛沚皺起了眉頭,雖然這看起來確實很像是幻境,但一般來說幻境對她是沒有用的,更何況……她看到了陣眼!
還記得之前她和沈建國一起進天鷲山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陣眼,那陣眼就像是獨角獸的瞳孔,之前在聽他們說到初代獨角獸的時候她還在想自己之前看到的眼睛會不會是她的,但是方才在見過那名女子之後她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很明顯有著那樣聖潔光芒的獨角獸不可能會有那樣充滿著冰冷和殺意的眼睛……
而此刻,這個陣眼再次出現在在了她的眼前,在山穀深處,就像是跳躍著一團鮮豔的火焰。她和那雙眼睛對上了視線,那眼睛卻又變得忽明忽暗了起來。
不好,那陣眼竟然快要消失了!洛宛沚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雖然她對陣法確實是沒什麽了解,但是一些最基本的還是知道的。要是陣眼消失這個天癸太陰陣就會完全爆發,也就是說……
想到這裏她立刻就向著那個陣眼跑了過去,沈建國本來正在和那個人拚著陣法,在這種時候需要維持所有的全神貫注,但就算是已經屏蔽了所有外界的一切他卻依舊察覺到了她的氣息,見她突然跑走心神一晃,卻又在下一刻迅速收回。
洛宛沚絕對不會幹出臨陣脫逃這種事,她突然離開估計是看到了什麽,莫非是——陣眼?
沈建國在想什麽洛宛沚並不知道,她隻是快速地往陣眼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一邊跑一邊不斷地在心裏思索著這次事件的所有線索。
最開始是雲苓說“最近族中發生了一些事情”,她剛開始本來以為是內部出現的問題,但是後來才明白估計是說的天鷲山,畢竟按照這裏居民的說法,每年的這個時候獨角山脈都會不停地下雨,而每當這個時候獨角獸們就會變得獸心惶惶,會不停地開會。
再之後他們兩個對這件事上了心,便開始不斷地搜尋線索,得出了天鷲山已經被外來人員給占有,還布下了一個極其陰邪的陣法,會將徹底榨幹整個天鷲山的靈氣,把這座山給毀掉的結論——同時天鷲山好像還是很多獨角獸內心無可取代的底線,至於為什麽,這個她現在還是不太明白。
而現在能夠知道的信息是,幾百年前就有人混進了獨角山脈並且控製了族長,往後的每一任族長都在他的控製之下。他殺害了那些族長並且撕下了他們的臉覆蓋在了傀儡身上,而自己則是幾百年如一日地改造著天鷲山,就是為了等到今天發動那個陣法。
同時在之前就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這塊,但是因為族長的原因隻能私自調查,其中就包括副組長和行以及雲艇。
洛宛沚本來以為雲艇隻是單純的想要離開獨角山脈而被處死,現在才明白應該是他發現了天鷲山中的真相才會被找了個借口弄死,那個人借此機會還打壓了其他獨角獸的想要離開的希望,導致整個獨角山脈都充滿了絕望——絕望是陰性的,這也讓這個陣法變得更為強大。
那個人才不在乎獨角獸如何,就算是毀滅一個種族也在所不惜,他唯一在乎的可能就是蘇古墓了。
可他是為什麽那麽迷戀她?蘇古墓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不知道多長時間了,而這個人還在九界之中,講道理,這已經像是一個三次元的人喜歡二次元的人物一樣,癡戀紙片人是沒有前途的,醒醒吧少年!
這麽想著的時候那個陣眼距離她已經越來越近了,洛宛沚加快了腳步,卻又在快要靠近的時候猛地停了下來。
剛剛還近在咫尺的陣眼突然消失,眼前出現的是一片懸崖。就算是站在這裏似乎都能感覺到迎麵吹來的那股帶著潮濕寒氣的風,令人脊背發麻。
這是怎麽回事?明明陣眼就在此處,怎麽會突然不見了?
洛宛沚不認為自己的眼睛出現了問題,更何況陣眼根本就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精神去感知的,雖然眼見也不一定為實,但精神力是絕對不會出錯的。
想到這裏她四下環顧一圈,此刻天空還是一片漆黑,就像是墨水淹沒了天空,沒有一絲光亮。而在她的前方是一道懸崖,隻能勉強看到一點輪廓。
前方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後方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她收回了視線,突然想起了在失落島的時候。
想到這裏她閉上了眼睛,四周依舊是一片漆黑,她摸索著在黑暗中確定著之前陣眼的方向,然後抬腿向著自己確定的那個位置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
她逐漸走到了懸崖旁,懸崖下有風吹來,撩開了她的劉海,發絲不斷飛舞。
四步,五步,六步。
她沒有任何停頓地直接走了過去,腳下卻並沒有失重的感覺,什麽都沒有,甚至像是在原地踏步一般。
七步,八步,九步。
她來到了之前判斷的陣眼位置,然後睜開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隻巨大的眼睛,這眼睛長在了地上,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洛宛沚蹲了下來,那眼睛看向了她。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身處大海,而整個海麵隻是一隻眼睛,眼波蕩漾,就像是船隻滑行,泛開了一圈圈漣漪。
她凝視著這隻眼睛,那眼睛也安靜地看著她,沒有任何之前的暴虐和沸騰的殺意,隻剩下了平和。
洛宛沚定定地看了它一段時間,然後突然像想到什麽一樣順著眼睛的邊緣往下不斷地挖掘,有些堅硬的泥土被挖開,逐漸露出了粘在一起絨毛,從泥濘中勉強能夠看出它原來的顏色。
在看到那絨毛的一瞬間她像是觸電一般停下了手,頓了頓才繼續動手。
她花費了很長時間也隻挖出了眼下的一小塊,但是她已經完全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也知道為什麽天鷲山是獨角山脈的底線。
誰能想到,初代獨角獸的屍體竟然就是天鷲山?
也怪不得之前她在問那女子身體在哪的時候她沒有說話,畢竟這整座天鷲山下都是她的身體,她一個人是完全無法挖掘出來的。
洛宛沚站了起來,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這樣挖下去不挖個幾十年是沒有結果的,不過真等到那個時候黃花菜都涼了,她便直接聯係盡子規:“你有辦法把她弄出來嗎?”
盡子規看了一眼:【可以,你退後】
洛宛沚便乖乖地退後,緊接著盡子規從她的靈魂中鑽了出了,看著眼前那隻眼睛,古井無波的眼神裏出現了一絲晦暗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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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建國快速後退,就看到眼前的世界再度崩塌,終於一切像是破碎的冰層,一下子就全部消失。
那個人輕描淡寫地彈了彈自己的衣擺,隨後整個人化作了一道殘影飛快地就向著遠方離去,見狀他直接將卷軸扔了出去,快速在空中繪出了八門金鎖,卻沒想到他的速度比風還快,隻片刻就消失在了空中。
不好!沈建國趕緊跟上,兩人一前一後快速地向著雲艇之前離開的方向而去,雖然他的速度很快,但是那個人的速度較之他還要快上幾分,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糟了,要是他現在去的話……也不知道雲艇那邊到底好了沒有?
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強勁的對手,就算是之前和盡子規又或者是君九煜對上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壓迫力,要不是他從頭至尾都沒有真正的出手,他估計早就死了。
洛宛沚也不知道跑到了什麽地方,等會要是陣法完全開啟,她會被困死在這裏的!
講道理現在他應該追著鬥篷人的方向去救雲艇,但他更想去找洛宛沚。獨角獸的死活和他沒關係,但是她要是死了,他就很有關係了!
心中猶豫再三,最後他一咬牙,還是向著雲艇的方向去了。
算了,雖然這話他自己都不信,但還是相信她一次吧!
沈建國繼續向前,再又跑了一段路後看到眼前出現了之前的那片墓地,之前怎麽都無法出來的獨角獸此刻已經被雲艇給帶出了那片墓地,她看起來虛弱至極地靠在他的身上,鮮血依舊在不斷地從傷口滲出,而雲艇則是被鬥篷人掐住了脖子。
“雲艇!”
一個聲音從沈建國的身後傳來,他扭頭,這才意識到雲苓和行還有天璽他們已經跟過來了。
雲苓飛快地跑了過來,鬥篷人扭頭掃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個惡劣的笑容,沈建國皺起眉頭,立刻就要衝上前去——
“哢嚓!”
一聲刺耳的聲音響起,那是骨頭粉碎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骨骼互相摩擦,最後根根碎裂。
雲苓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她像是被抽走了脊椎一般身體一下子向前傾去,和行急忙扶住她才沒讓雲苓直接栽倒在地。
雲艇就這麽直挺挺地被他扔到了地上,他的脖頸呈現出一種極其不自然的扭曲,好像脖子裏的骨頭全都碎了,外部的表皮無法撐起沉重的頭顱一般歪歪扭扭的,鮮血從他的嘴角流出,滲進了土地。
“真沒想到竟然把她給弄出來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無奈:“不過也無所謂了。”
“就算把她弄出來了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沈建國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看向遠方,就看到無數黑色的霧氣從地脈中滲出,地脈開始寸寸斷裂,直至碎成了粉末。
他皺起了眉頭,長歎了一口氣。
沒錯,就像他說的那樣……
“陣法已經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