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洛宛沚 第二世
第二世的洛宛沚是一個五品大臣的女兒。在他出生之後,這個大臣幾欲把她摔死,多虧當時朝廷中宣他回宮有點事情,她這才幸免於難。
據說這個大臣已經娶了非常多的小妾,像個種馬一樣不停的播種,然而那些女人卻很少有懷孕的,到目前為止也隻有三個女人受孕,並且生下了孩子,不過到現在為止,這三個女人生下來的孩子也無一例外都是女孩。在嚴重重男輕女的古代,女孩兒的命還不如一隻雞鴨,憤怒的他直接把前兩個女兒都給弄死了,不過在洛宛沚出生的那天他意外地被升了職,便就把她留了下來。
雖說留了下來,但大臣的態度還是很差,對她們母女兩個也沒有什麽好臉色,在她出生之後就幾乎沒有再踏進這個院落。那個小妾每天以淚洗麵,說實話,洛宛沚感覺很是煩人。
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她還秉著“這個人給了自己生命,所以自己應該對她好一點”的想法。但是在幾乎每一天都在聽她的抱怨埋怨以及各種哭泣之後她終於厭倦了,這個女人是那種非常典型的古代女子,以父為天,丈夫不進自己的房間,那簡直是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她甚至有很多次都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女人了,還說自己這種人就不應該活在世界上,不然也不會讓丈夫不開心了。
洛宛沚曾經還試著開導過她,不過這個女人不但沒有任何的讚同,反而認為她說出來的話太過膽大以及大逆不道。她認為大臣是至高無上的,大臣給了洛宛沚生命洛宛沚竟然還不對他感恩戴德反而是一種這樣的態度,簡直是罪該萬死。
對於這種榆木疙瘩腦袋洛宛沚也沒什麽好說的,道不同不相為謀,各走各的路。本來她是這麽想的,但卻沒想到這個蠢家夥再把他大罵了一頓之後,還想動手打她。說實話她是不太明白的,這個女人哪怕是被奴婢下人給欺負,也都是一副小心翼翼大氣不敢喘的樣子,怎麽現在看起來凶神惡煞甚至還敢動手了?難道其實這個女人真的很喜歡那個大臣?
天哪,不敢想,那個大臣都已經快四十歲了,這個女人現在也不過才十六而已,要麽是她腦子有問題,要麽就是被洗腦洗的有點過分了。
洛宛沚認為應該是後者。
話說回來,當時那個女人想要打她,其實洛宛沚也沒什麽想法,畢竟她確實說了一些不太好的話,打兩下也是無所謂的。但是沒想到那個女人居然抽起了一根針,那就很讓人驚悚了,更何況那個女人看起來氣在頭上,麵目猙獰,往日穩穩的氣質全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如果真的打下來說不定她今天就會死在這兒。更不要說這個時候的她現在才六歲而已。
洛宛沚在這短短的一分鍾之內權衡了很多。比如說這個女人如果死了,她會被誰收養呢?大臣不可能自己撫養孩子的,而其他小妾大多數又不受重用,對她也都嫉妒的很,要是被送過去估計也都是一個個死掉的命——反正洛宛沚是肯定不會讓自己有生命危險的,那死掉的人就隻能是其他人了。
不出意外的話,讓大臣的正妻收養自己是最好的結果。
正妻和大臣是典型的政治婚姻。正妻壓根就不喜歡大臣,因此對他四處找女人這件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加上正妻的麵貌本來也不是什麽傾國傾城,雖然也不能說醜,但總比不上外麵那些女人的,因此兩個人也就隻勉強維持著表麵上的平和,私底下幾乎沒有來往。
如果能到正妻那邊,肯定比現在每天都在這裏聽這個女人的念叨要好得多。
很快得出結論之後,在那個女人拿著針向她的頭戳來的時候,洛宛沚直接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個女人沒有反應過來,手中的針就這麽直直的戳進了自己的眉心。她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她,眼神怨毒。不過這樣的眼神絲毫不能影響到洛宛沚,雖然這是她第一次殺人,但卻沒有什麽其他的感覺,就好像這件事和呼吸一樣自然。
一個不受寵而且沒有什麽後台的小妾,死了也就死了。大宅這裏各種見不得人的事多了去了,每天都在死人,至於真相是什麽?如果真的要一個一個的去尋找,那還不得累死。
大臣聽了她的死訊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是以後這種事就不用找他了,直接把她裹個席子扔到亂葬崗裏算了。
那個女人就這樣被裹了一床爛席子扔在荒郊野外,肉身被路過的野狗給啃噬的幹幹淨淨,死無葬身之地。
而在那個女人死之後洛宛沚的去處就成了問題。大臣本來是想著直接把她給扔掉,不過當時將軍從塞外回來了,一時間整個京城都在改動,大臣將死去的小妾孩子給趕出家門這種事傳出去實在是不太好聽,於是他便改變了主意,把洛宛沚塞給正妻了。
而正妻也十分欣喜地接受了她,正妻本來是有一個孩子的,隻不過因為是一個女孩,所以在剛出生的時候就被弄死了。現在看到她自然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不由得對她更加憐惜。
洛宛沚很喜歡這個女人,她並不是一個非常在意生父生母的人,這可能跟第一世她的原生家庭有關係。雖然葉先生和洛太太生下了她,但在她一生中扮演最重要那個角色的人卻是江清。江清不是他的任何人,但卻比她的親生父母對她而言都要更重要。
是不是親生父母又何關係呢?隻要對自己足夠的好,那就是自己的父母。
正妻是一個非常懂得滿足和會生活的人,相比之前那個女人每天喋喋不休的抱怨以及以淚洗麵,正妻基本上每天都會做一些事,比如說寫字,畫畫,念經,或者是在院子裏釣魚。總之他不會讓自己每天都空著,更不會花很多時間在大臣身上。
“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我自己有錢,不會讓自己餓著,那又何必靠你什麽?”
在一次大臣找正妻交涉的時候她直接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大成頓時啞口無言,臉色鐵青,最後氣的拂袖而走。
“婁婉晴,你太不識抬舉!”
按照生活在二十一世紀洛宛沚的看法,大臣這個人簡直就是有病,別人一點都不喜歡你,但也沒有選擇跟你離婚,更沒有選擇讓自己的家族不幫你了,還能允許你四處拈花惹草,這簡直可以算得上是寬宏大量至極,你這家夥還這麽說,真是沒有遭到社會的毒打。
不過在封建社會的古代,除了她以外的人都覺得是婁婉晴有病。
而自此之後,大臣也再也沒有踏入過婁婉晴的院子一步,甚至連下人都給撤走了,其心胸之狹隘,簡直到了一種令人發指的地步。
不過婁婉晴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每天自己在院子裏的廚房做飯。她的廚藝雖然說不上很好,但做出來的飯都有一種十分溫暖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某天你放學看著天邊的夕陽,就在這個時候,馬路邊一棟房間裏傳出了炒菜的聲音,一股菜香從窗戶裏飄出,那股味道讓你頓時感覺饑腸轆轆,不僅收回了看天的視線,加快腳步往家裏趕去。
後來就隻剩下了她們兩個人,每天一日三餐,過著平平淡淡的普通日子。
或者說婁婉晴確實真的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不過洛宛沚就不一樣了。大臣在和婁婉晴鬧翻之後就放著她們兩個自生自滅,也因此根本就沒有什麽眼線和監控,她每天跑出跑去簡直不亦樂乎,一整個大宅院都能當自己家進進出出,而且沒有任何人發現。
後來十年過去了,她也到了古代少女可以出嫁的年齡,這個時候一直不聞不問的大臣突然在某天又跑了過來。在看到被打理得井井有條的院子時他還有種非常不高興的感覺,在他看來,一個被男人拋棄的女人就應該每天以淚洗麵,生活不能自理才對。再看婁婉晴悠哉悠哉地在院子裏彈琴就感覺更不好了,按照現代的話來說,那就是玻璃心碎了一地。
於是他當即凶神惡煞的表示,洛宛沚白吃白喝他這麽多年,現在也到了該為這個家族做點貢獻的時候了。某某大臣前幾天來他家做客的時候看上了洛宛沚,讓她現在趕緊就跟著別人走。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對著洛宛沚露出了有些垂涎的神情。洛宛沚的容貌並不是妖豔,但卻非常精致,第一眼看去就能讓人感到驚豔,就像是陶瓷做成的娃娃,幾乎沒有一個地方不完美——其實每次說到這裏的時候都會感到有些無語,就沒有人發現她的長相完全沒有一點和大臣以及那個女人的相似之處嗎?
婁婉晴當然不願意,這麽多年來她已經把洛宛沚當成自己的女兒了,更何況除了剛開始的六年,之後的十年幾乎都是她出錢來供兩個人的吃喝(其實洛宛沚讚助了很多,但她都不知道),怎麽能說是吃他喝他的呢?
於是她果斷拒絕了,大臣大怒,就叫了一堆人要直接把她拉走。
“母親,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在這一片混亂的時候,洛宛沚突然對著婁婉晴說了這麽一句,好像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您喜歡這裏嗎?”
“怎麽可能會喜歡?”婁婉晴很果斷地給出了回答。
“如果這裏毀掉了,您願意和我一起離開嗎?”洛宛沚繼續問道。
她這句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簡直就像是一道驚雷,並不是有多震撼,而是讓所有人都驚呆了。在那個時候,幾乎是每個人都認為她一定是腦子進水了。
而婁婉晴卻依舊很是認真地回答她的問題:“當然,我沒有一天不這麽想的。”
“你這個賤女人,你竟然還想著離開,你真是……”大臣一聽就炸了,他口中頓時不幹不淨的罵了起來,不過沒說兩句他突然發出一聲慘叫,舌頭被直接割了下來。
“你這張嘴實在是讓我很不高興。”洛宛沚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他的麵前,手中一把長劍寒光冷冷,劍鋒落下幾絲血跡:“幹脆就別說話了,嗯?”
周圍人都目瞪口呆,麵如土色,大臣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洛宛沚突然笑了。
那笑容真是好看,不過他的心中卻生不起任何其他的想法。他隻感覺到冷,那種冷幾乎讓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存在。
“母親,請閉上眼睛。”她持劍轉身,笑容溫和,漆黑的瞳孔裏跳躍著血腥而扭曲的火焰。
“我不希望您以後睡不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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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她和婁婉晴分別,自己孤身一人前往江湖。
其實也不是什麽令人意外的事情,再說婁婉晴是個三觀十分正的女人,不過她並不想職責洛宛沚,而她確實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家閨秀,再加上之前的事對她的打擊實在是有點大——就算看不見,那聲音也是在耳邊不斷的回響,之後當一切塵埃落定,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地獄。
“母親,您為什麽要看其他地方呢?”洛宛沚從她的眼中看到了驚恐,很是有些悵然:“您這樣讓我很是為難。”
婁婉晴幾乎說不出話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眼前這個和自己朝夕相處了十年的人,此刻卻一點都看不透了。
而與此同時她也想到了之前那十年裏遇到的種種令她感到疑惑的事情,也都在此刻得到了解答。
她原諒了洛宛沚,或者說洛宛沚根本就不需要原諒,她也沒資格去說什麽原諒,但礙於一些其他的原因——至少婁婉晴一直以為她是一個開朗,陽光,笑起來非常溫暖的女孩,但這個假象在此刻全部被打碎,也就難以接受現實。
說到底,她記憶中那個溫柔的女孩已經死了,死在大臣府上被滿門屠殺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