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選擇
雖然被各種抱怨,但是朱厭最後還是沒有撤掉保護洛宛沚的結界,真是個大好獸。
“這裏死去的魔獸幾乎都是魔獸狂潮中死去的大妖怪。”朱厭說著往前走,她和不知名獸跟在後麵——其實也不能這麽說,那個不需要左眼的獸很快就走到了朱厭的前麵,看起來好像對此很厭惡的樣子。
“過了這麽久我都還不知道這位是誰。”洛宛沚說起了完全不相幹的話題,畢竟每次打不知名獸都可以多打幾個字看起來像是湊字數:“他也是凶獸嗎?”
“你肯定聽說過他,他比吾還出名。”被突然轉移話題朱厭也不惱,而是順著話接了下去:“隻不過之前汝看到的那個不是他的本體,他的本體被封印在了昆侖山——”
說到這裏洛宛沚頓時豁然開朗:“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上古四大凶獸之一的混沌?”
昆侖山非常的出名,而在昆侖山之下封印著的凶獸她也有所耳聞。據說是上古的諸神之戰中,混沌因為殺了非常多的人類以及出賣了戰友,被創世神重傷,之後封印在了昆侖山下,借著昆侖山的仙氣鎮壓著他的原形。
說到這裏就有人要問了(其實並沒有人),為什麽隻是封印而不是徹底抹殺?這種事如果換成其他的魔獸還好,但混沌是從天地鴻蒙初始的時候誕生的,他並非是單純的生物,而是汲取著世間的惡意而生。如果有一天這世界上沒有了惡,混沌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是誰都知道這種事情是不可能出現的,就算殺死了混沌的本體也沒用,隻要世間還有惡,他就會一次又一次地複活,生生不息,源源不絕。
洛宛沚還真的沒想到這個看上去一臉陰沉麵容清秀渾身充滿著書卷氣息的人原形竟然是混沌,真不知道這些獸化形的時候樣貌到底是根據什麽而形成的。
“……”混沌沒有說話,甚至頭都沒回,但是他的腳步有一瞬間的停滯,緊接著一股殺氣從他的身上陡然爆發,那幾乎凝結成實質的煞氣像是毒蛇一樣攀上了她的脖頸。
麵對這樣直白的殺氣洛宛沚卻熟視無睹,雖然這對普通人來說可能已經是恐怖如斯,但是對於洛宛沚這種喪心病狂的神經病來說還算不上什麽——當初她被整個武林砍的時候可不是就在那傻站著讓人砍的,那天那場景,嘖嘖,血流成河,地上到處都是屍體,還有一些不知道是被砍死還是被踩死的人,搞的就像是鬼屋一樣。
混沌對她的淡定卻沒多意外,在此之前從朱厭那裏聽說了這個人類的時候他就意識到此人絕非善類。不過說實話他並不討厭洛宛沚,畢竟混沌喜歡的就是欺善怕惡,作奸犯科,背後捅刀,無惡不作之物,和窮奇一樣,他們的三觀和世俗顛倒,畢竟他們就是從惡中孕育而出。
收回了殺氣,混沌繼續像沒事獸一樣往前走,朱厭依舊則是笑著繼續為洛宛沚重新說起了有關魔獸葬場的故事。
“這裏隻有大妖怪的屍體,不過也不是所有,畢竟有的還沒有堅持到回來就被人類殺死然後拖走了屍體。”
“這些屍體有什麽用?”說這話的時候她差點腳下一滑,幸好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朱厭的袖子,麵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況朱厭卻依舊站得穩穩的——廢話,畢竟他是凶獸等級還高——將她往前麵扯了扯:“對於人類來說可能就隻有魔核以及充滿了靈氣的肉,但是對於吾等來說,這些還是上好的祭品。”
洛宛沚往旁邊走了走,那邊有內髒滑了下來,她剛剛踩到差點滑倒。這可真邪門,她好歹也是個魔階,絕對不會因為踩到內髒就滑倒,但是那一瞬間她卻突然像是個沒有靈氣的普通人一樣……
這絕對和這內髒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不過朱厭並沒有對此有什麽解釋,隻是至少告訴她要小心,接著繼續往前走。一人兩獸走了很長一段距離,周圍那遍布的屍體和內髒讓此處看起來就像是魔獸的體內,令人作嘔。
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畢竟在一個四周幾乎一模一樣的地方很難察覺出時間——洛宛沚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祭壇,祭壇上血跡斑斑,看起來就有很多黑暗的曆史,而在祭壇的旁邊堆滿了骨頭,地麵還有一層粉末。她懷疑這可能是風化了的白骨。
“這裏,就是祭祀展開的地方。”在看到這個祭壇的時候朱厭腳下的速度頓時加快了,他幾步跑上前去,越過混沌站在了祭壇的邊緣。
“本來吾還在想著等一個月後再說……”他的聲音都在顫抖,其中扭曲的興奮之意讓人毛骨悚然:“吾已經迫不及待看到整個世界陷入混亂的場景了!”
“我早就跟你說過,你要是過來絕對會忍不住的。”混沌站在一旁冷冷地開口:“當初你怎麽和我說的?”
“祭祀大概需要十三天,這幾天汝要圍觀嗎?”朱厭無視了混沌的話,興致勃勃地看著洛宛沚。
“上次蹲三天,我已經厭倦了。”她嫌棄地擺手:“我還是先回學校睡覺吧。”
“去學校是去上學。”
“你以為無視我說過的話就能不存在了?”
結果到最後洛宛沚走的時候朱厭依舊假裝聽不見混沌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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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厭把洛宛沚送到了閩都城門口,在他離開之後她卻並沒有回四方學院,而是趁著天還沒亮之前最後的黑暗匆匆離開了閩都。
十三天……沒想到朱厭竟然一下子就把時間提前了……不過這樣也好,畢竟魔獸狂潮一般都是十月底左右開始,就算有波動也不過是五六天的樣子,現在突然提前半個多月,再加上對往年的魔獸狂潮都幾乎沒人重視……
想到這裏她勾起了唇角,笑容陰冷,瞳孔跳動著扭曲的火焰,駭麗詭豔。
太陽從雲中冒出頭,陽光照耀大地,洛宛沚回頭看了一眼,開始召喚朱雀。
在被白珩和東門瑾發現之前,她還有最少五分鍾的時間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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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宛沚的想法其實很簡單。
魔獸狂潮是肯定要發動的,朱厭也是絕對要整的,她不想讓朱厭稱心如意,但也絕對不會讓自己的計劃被搞砸。
說起來這其實還有點麻煩,畢竟想要讓朱厭不高興那麽魔獸狂潮肯定是要終止的,看看他對這件事的興趣就知道,估計現在任何一件事都抵不過這件對他的吸引。
但是很不巧,洛宛沚也是。
朱雀依舊是一言不發地馱著她在雲層中飛翔,她對此早已習以為常,這種獸就是腦子有問題,當初是它自己答應和她契約的,現在又擺出這麽一副不爽的樣子……要真的不願意被她殺死不就行了,反正神獸又不會真的死,最多是沉睡個幾百幾千年再重新複活。對於它們來說這樣的時間也不過就是一次休眠而已,她完全不懂這朱雀到底在想什麽。
內心腹誹著,目的地已經出現在了雲下。這也是為什麽她抱怨歸抱怨,但卻沒有把朱雀給炒了的原因,因為它的速度是真的快,雖然比不上傳送陣,但是讓她坐傳送陣那真是比被砍斷手還難受。
看著朱雀好像帶著很大火氣一樣地一躍衝天離開,差點被火焰灼燒到的洛宛沚後退幾步,看著星星點點的火苗掉在草地上,就像是掉在了汽油上一樣,騰地一下就升起了大火,嚇她一跳。
臥槽,這家夥是打算把她給烤了嗎?她都還沒下手燉它,真是豈有此理!
“那邊的,放火燒山,牢底坐穿!”
洛宛沚隻能趕緊把火撲滅——還好她身體裏也有朱雀之火否則還真是難辦——然後循聲看了過去。
在兩邊的樹蔭前方有著一座金碧輝煌的神殿,金白色的裝潢奢侈而精致,在陽光下看起來簡直閃閃發光。
這裏是上三界的太陽神殿總部。
見她撲滅火後往這邊走,剛剛警告她的那位侍衛不由得開口問了:“你是何人?來太陽神殿有什麽事嗎?”
“哦,我的名字是洛宛沚。”她停下了腳步,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我想問問,雲竹在這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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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宛沚坐在大廳中,她的麵前被放上了一杯茶,茶杯外的花紋是在水麵上漂浮著的船隻,在靈力的加持下船隻正在緩緩地向前航行。
她盯著船隻看了半天,就在她幾乎要跟隨著船把脖子扭成一百八十度的時候,突然有雙手扶住了她的脖子。
“雲帆離開,脖子斷了沒人治。”
說實話,她不用回頭也不聽聲音,光聽這簡潔的話語就能猜到來的一定是她那個雖然名義上是師父但其實並沒有教授她什麽的太陽神殿聖子雲竹。
“真沒想到一段時間不見,師父變得會開玩笑了,這是好事。”她回頭,雲竹正站在離她極近的地方,幾乎再有一寸兩人就能來個深情相吻了。
“不是玩笑。”麵對這樣的狀況雲竹依舊是一臉麵無表情,他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好似任何事情都無法撼動他的情緒。他站直了身體後退兩步坐在了她的身旁:“是陳述。”
洛宛沚眨眨眼睛,她左右歪了歪脖子將剛剛扭曲的弧度掰回來,然後四下看看——那鬼鬼祟祟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即將要對金店下手的小偷一樣——然後湊到了他的身前。
“師父,我跟你說件事……”她的睫毛撲閃撲閃,此刻的她看起來真的就像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那樣,好像要將什麽有趣的事情說給自己的師父聽:“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答應和我合作。”
雲竹波瀾不驚,語氣淡淡:“先說事。”
“那就換個條件。”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他的回答,幾乎是在他說完的下一瞬間她就立刻開口:“你得答應不把我告訴你的事情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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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太陽神殿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半夜了。
洛宛沚從太陽神殿的大門離開,她伸了個懶腰,看著進去時還亮堂堂的天空此時已經變得一片黑暗,天空月朗星稀,月光倒是有些耀眼。
“哈~”她打了個哈欠,說服雲竹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她說的都喝了七杯水,不過好在最後終於給她搞定了。
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燈火通明的太陽神殿,洛宛沚開始召喚起了朱雀。
另一邊,相較於洛宛沚輕鬆的狀態,雲竹此刻正坐在一間空房子裏思索。
這邊的房間幾乎都是空蕩蕩的,隻有在最中間才有一從地麵凸出的小石桌,有的房間上麵放置著盒子或者瓷瓶,而有的沒有。
而這裏所有的房間,都是呈六邊形的狀態存在著,而且地麵和天花板上全都畫上了能覆蓋整個平麵的先天八卦和後天八卦。
此處是太陽神殿的封印之所,有瓷瓶和盒子的全都封印著太古邪靈或者是魔獸。
而雲竹之所以走進了一間封印空缺的房間裏,正是因為洛宛沚說的那件事情。
魔獸狂潮,朱厭,還有混沌……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提前半個月的魔獸狂潮絕對會給整個九界都帶來巨大的危機,不隻是人類,妖族,魔族都會遭到衝擊。
作為太陽神殿的聖子,他完全有必要公布這件事。
但是另一方麵,他已經答應了洛宛沚不把這件事說出去……
承諾和責任,有的時候真是沉重的東西。
他的視線落在了手上的瓷瓶上,瓶身上繪著朵朵祥雲,隱隱還能看到雲彩在不斷地變化,仙氣飄飄,就好似有水霧環繞。
雖然他是太陽神殿的聖子,但是說實話,他從來不像雲帆那樣對萬物生靈有著慈悲之心,或者換句話說,他從來都沒有任何感覺,和洛宛沚不一樣,他甚至都感覺不到開心和難過,永遠都是一潭死水。
但是與之相反的,他卻能感覺得到其他人的情緒。
就好比……剛剛她麵對自己時,那難以抑製的喜悅以及興奮之意。
人世間的死亡和悲傷他都無法理解,作為太陽神殿的聖子,這可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