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昨天晚上睡的怎麽樣
稍頓，付予安主動來握住了她的手，怕碰到她受傷的食指，幹脆握住她手腕。
指腹又搭在手腕上，按住了鼓鼓跳動的脈搏。
心跳跟脈搏同律。
薑望舒轉轉手腕，主動把三根手指塞進他手裏。
“薑……”
砰！煙火絢爛，瞬間照亮半邊天，他開口，一句話剛起了個頭，剩下全被煙花的聲音取代，薑望舒聽見他叫自己，但卻沒聽見他說了什麽，或許就沒再說什麽了。
氣氛使然，她也很快放開了，會跟安安悄悄說話，看到天上那些奇形怪狀的煙花，也會高興的扭頭指給付予安看。
他低頭看著她，還是孩子模樣，笑起來天真爛漫，眼睛彎彎的像月牙，好久沒見她這麽開心。
周遭都是情侶，有幾個不是的，也都在隊伍盡頭，興至濃時，在煙花下擁，不止有種神聖的儀式感，還多了幾分莊嚴。
安安牽著她的手早就悄悄鬆開勾住了艾樂的脖子，興奮勁兒過去了，剩下的就是尷尬了。
“好看嗎？”另一隻牽著她的手也放開了。
付予安來到她身後，一隻手捂住了她眼睛，前胸貼後背，他彎下腰，下巴放在她肩膀處，聲音響在她耳邊，“喜歡嗎？”
她眼前一片黑暗，什麽也看不見了，好像什麽也聽不見了，除了他在她耳邊那句：喜歡嗎？
“喜歡。”
他笑了下，“喜歡就好。”然後重新拉起她的手，“走了。”
“去哪兒？”
“搭帳篷。”
終於還是到這一步了，薑望舒被他牽著走了幾步，停下來，“真要睡在山上？”
“那現在下山？”
“不能走嗎？”
他搖搖頭，“晚上有霧，不好走，現在走，你又不怕死了？”
“可是.……”可是一個帳篷怎麽睡。
付予安又叫她，“過來搭把手。”
他們的帳篷剛搭起來，艾樂跟安安也過來了，人家男女朋友，肯定要一起睡，剩下的那些，不認識，沒交集，人家也未必願意跟她一起睡。
“我車上有毯子，等著，我去給你們拿。”
不一會兒，兩天毯子扔過來，付予安伸手接了，都遞給薑望舒，“你先進去睡。”
“她猶豫了一下，乖乖鑽進帳篷裏，又探個小腦袋出來問他，“那你呢？”
“我等會兒。”
然後拽著艾樂離開。
安安噘著嘴嘟囔，“肯定是去抽煙了，不用管他們。”說完又問，“你們交往多久了啊？我看你還是很害羞，是不是剛在一起啊？”
“啊？我們沒有，不是……”話快說出來了，又想起來不知道怎麽解釋，要解釋，肯定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她張張嘴，又放棄了。
安安一副“我懂”的表情，跟她道了句晚安鑽進帳篷裏先睡了。
薑望舒也躺回到帳篷裏，可怎麽也睡不著，聽著外麵的動靜，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伸手摸一摸發燙的耳朵，剛剛付予安就在她耳邊說話，唇風吹在她脖子上，像一支羽毛在搔動。
她來來回回想著，半夢半醒間一些思緒來回交錯，最後困意襲來，她終於慢慢閉上眼，這一天的勞累浪潮一樣將她淹沒，再沒精力去想別的事了。
付予安在外抽了幾支煙才回來，站在外麵吹了會兒風，拉開帳篷走了進去。
帳篷不大，但也不小，剛夠兩個人睡，付予安鑽進去，拉上拉鏈，薑望舒背對著他，已經睡著了。
他曲起一條腿坐著，扭頭看著她輕輕喘息著微微闔動的身體，心裏忽然覺得平靜。
從記事起，他就是一個人睡，睜開眼一個人，閉上眼也是一個人，習慣了孤獨，久而久之似乎也就不覺得孤獨了，可一旦有人，跌跌撞撞，滾著滿身陽光跟溫暖闖進來，驅散了孤獨，再要回到之前一個人的狀態，就太難了。
他枕著胳膊躺下，聽著耳邊清淺的呼吸聲，想著，她在跟陳默交往之前還算是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有時候會叫他“姐夫”但大多數時候是叫他的名字，學校裏有什麽開心事會跟他說，說起那些開心事，她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
當然也會有不開心的時候，但她從不瞞著他，耷拉著臉也會告訴他為什麽，嘟嘟囔囔，抱怨完了自己也覺得自己煩，就會跟他說，很抱歉把他當成垃圾桶。
她曾經也是個很可愛的，帶著滿身煙火氣，喜怒哀樂都願意跟他分享的小姑娘。
他沒體驗過幾年家庭的溫暖，所以養成了不冷不熱的性子，平時話也不多，有人願意跟他嘮叨生活上的瑣事，喜怒哀樂都跟他分享，他會覺得很開心，那樣似乎就產生了一種家的感覺，像是一個常年在海上漂泊的人忽然找到了港灣，是一種珍貴的歸屬感。
可後來小丫頭長大了，漸漸開始疏遠他了，那來之不易的歸屬感，泡沫一般忽然碎了。
一個體驗過美好的人是沒辦法在回歸到黑暗中去的。
他指尖纏繞著她一束頭發，無聲歎氣，麵朝著她的方向，閉上眼睛，鼻尖聞著那若有似無的一縷香氣，沉沉睡去。
這是他這段時間以來睡的最好的一覺，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人，帳篷沒拉嚴，一角露著，刺眼的陽光照進來，他拉開帳篷出去，薑望舒正在跟安安準備早飯。
“早。”她若無其事的跟他打個招呼，遞給他一片塗了果醬的麵包。
“熱的？”他接過，麵包片還有些燙。
“用昨天的燒烤架烤的，應該還會有一股烤肉味兒。”她迎著陽光，笑起來眼角眉梢都金燦燦的。
付予安被這笑晃了下，把麵包片又給她，“先拿著，我去漱口。”
“哦。”她一手舉著麵包片，一手拿著夾子去翻架子上的烤培根。
艾樂提著褲子從後邊兒的林子裏出來，見付予安正往嘴裏灌漱口水，上去勾了他的肩，“起來了？昨天晚上睡的怎麽樣？”
付予安吐了漱口水，把他的手拿開，“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