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些人不能深交

  他在紅燈前停下，轉而又問起她工作的事，“工作找的怎麽樣了？畢業了就來我這兒實習吧。”


  “我找到工作了。”她橫空一句，車內片刻寂靜。


  付予安又想抽煙，但口袋裏的煙盒已經空了，他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看不出情緒，“什麽公司？”


  “一家小公司，做設計，周老師介紹的。”


  綠燈了，前麵再過一個路口就到她學校。


  他沉默半晌，點點頭，“挺好的，就是辛苦點兒，做這一行的，總要加班。”


  薑望舒輕鬆的笑笑，“你不也總加班？聽說有時候都直接睡在辦公室，我比你還差的遠呢。”


  一句話又繞回他身上，“我媽最近又張羅著給你介紹對象呢，不過你也知道，她眼光不大靠譜，你還是趕緊找一個吧，你總這樣……”她聲音漸次低了下去，“我媽覺得特別對不住你，她總認為是我姐耽誤了你，是我們一家拖累了你，其實你沒什麽對不住我們家，對不住我姐的，別再拖了。”


  車子停在她學校門口，付予安轉頭看著她，車內燈光昏暗，在她臉上投下一層淺淺的陰影，他忽然伸手揉了揉她毛躁的腦袋，聲音輕緩，“我知道了，回去吧。”


  薑望舒收拾好心情，笑著同他道別，“對了，我這不靠譜的事兒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媽，不然她肯定來找陳默拚命，下周一我上班，回頭發了工資請你吃飯。”


  付予安是親眼看著薑望舒熬過最艱難的雨季，慢慢盛開成今天這般模樣的。


  之於薑望舒，他心內感情複雜，過了這麽多年，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懷著一份怎樣的心情在參與她的生活，但習慣使然，即便她已經長大成年，有了自己翱翔天際的本事，他也還是做不到撤回為她遮風擋雨的臂膀。


  那抹翠綠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他心裏有什麽好像也在跟著一點點流逝，流沙一樣，抓不住，握不緊。


  薑望舒找到了工作，要從學校搬出去了。淩淩投了幾家簡曆到現在還沒有回音，周老師介紹的公司她又覺得不合適，磨磨蹭蹭一直拖到今天，直到薑望舒也搬走，她才意識到好日子過到頭了。


  “你也要走啊。”她不舍，拖著薑望舒的胳膊撒嬌，“那你房子找好了嗎？現在房子可不好找。”


  “找到了，離我上班的地方挺近的。”


  三人合租，一個七平米的小臥室，一個月九百五，在這寸土寸金的地方已經很便宜了。


  除了每個月母親給的生活費，她平時也會做做兼職，幾年下來，不說多，手頭也有些存款，怎麽也夠她頭一個月的開銷和幾個月的房租了。


  “我幫你搬吧，你這東西不多，咱們倆一趟就能搬完。”


  薑望舒本來不想麻煩她，可算算兩趟的來回車費，能省就省，就答應了。


  “你找工作的事大哥知道嗎？你說你何必還要費功夫去別的地方呢？直接去大哥那兒實習多好。”


  她手上一頓，“我不想麻煩他，他有自己的生活。”


  淩淩也不好再多問，她自己的選擇，自己問心無愧就好。


  租處三室一廳一廚一衛，朝陽，她們去的時候，一個姑娘正好從衛生間出來，背心熱褲，擦著頭發跟她們打招呼，“來了？”


  薑望舒笑著跟她打招呼，“嗯，這位是我朋友，來幫我搬東西。”


  姑娘衝淩淩笑笑，伸手指向最裏麵的一間房，“那你們進去收拾吧。”


  姑娘看著挺友好，薑望舒跟淩淩進去，屋子不大，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桌子，她的東西也少，衣服收進衣櫃，床鋪好，時間還早，兩人又下去吃飯。


  樓下大排檔生意火爆，薑望舒一拍菜單道，“今兒你出了不少力，盡管點，我請客。”


  淩淩十指大動一副吃窮薑望舒的架勢，可點菜的時候還是手下留情了，要了兩瓶啤酒，兩盤涼菜，兩盤熱菜，又點了十幾串烤串，東西不少，挺豐盛，價錢也十分友好，不至於一頓飯就讓初初步入社會的薑望舒變得拮據。


  吃到一半，樓上洗頭那姑娘也下來了，仍舊是背心熱褲，跟大排檔老板說著什麽，笑嘻嘻的，一挺胸脯，頭發掛在耳後，模樣俏麗，惹得不少男人頻頻側目。


  淩淩有些擔心，“薑薑，你住歸住，跟這些人可不能深交。”


  薑望舒點點頭，“你放心吧，我現在是掙錢為大，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那姑娘轉身看見薑望舒跟淩淩，表情有些尷尬，繼而點頭算作招呼，手裏提著個紙袋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