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362.過去
夜市的烤茄子是專業擼串人士必點的一道大菜,方餘暖嚼著烤麵筋,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斯斯文文低頭吃著茄子。
切,一開始還那麽嫌棄,現在吃的,跟個小鬆鼠似的。
撇去冷淡和不可靠近,桃晏還是很耐看的,高挺鼻梁在側臉撒下一片陰影,睫毛長又密,仔細一瞧在劍眉上麵還有一顆小痣。
比女人塗了口紅還要朱色的唇,一張一合,健白牙齒整整齊齊。
方餘暖想,桃晏在公司裏應該很有行情吧,生的這麽副模樣,還是身居高位,高富帥啊。
伸出手指一戳,點在他和桃洛歆同樣位置的酒窩上,他抬起頭,莫名其妙的瞥了她一眼,用手拍來。
又伸手拿向桌麵上的烤麵筋,看方餘暖吃的挺帶勁的。
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吃這種東西。
小時候家裏的保姆很注意他們兄妹的飲食健康,所以地邊攤燒烤什麽的從來都沒有吃過。
反正吃也吃了,就厚著臉皮到底了。
方餘暖皺了下鼻子,怎麽辦她竟然覺得桃晏可愛死了,這麽會有這麽可愛的男人。
把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齜牙咧嘴:“你別再吃我的烤麵筋了!”
桃晏被她吼的一抖,嚼麵筋的動作停了下來,這個女人有毛病吧,出來是她叫的,吃燒烤也是她讓的。
也是服氣的很,桃晏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老板,再加五串烤麵筋。”
不讓他吃,他就不會點了嗎?
方餘暖滿臉憂愁,戳著一次性盤子裏的燒烤,心跳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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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晚飯,李長樂有個視頻會議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飯桌上隻剩下三個人,長枳現在愛上了追電視劇,每天都會看到九點才去睡覺。
敘雁南起身去了房間,桃洛歆擦好了桌子,抿了下唇,跟著出去了。
長枳望了兩人一眼,就又把視線放在了電視上,最近他迷上了追電視劇,每天都看到十點才去睡覺。
屈指叩門,敘雁南在屋裏道:“進來。”
桃洛歆打開門,裏麵透出暖暖的燈光,他正坐在書桌的椅子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靠著椅子哂笑:“你來了。”
輕輕關上門,桃洛歆點頭,溫和道:“我來了。”
他抬手點了桌子麵對著的位置,讓她坐下,不知道從哪裏拿出個小鑰匙,而抽屜裏躺著的就是曾經讓宋瑛從M國帶回來的木匣子。
沒有鑰匙是打不開的,上麵的木料亮的發光,應該是被靜心打磨過的。
他小心的用鑰匙打開匣子,放在桃洛歆的麵前,裏麵隻有些零零散散的東西,合照,和一個風箏軸?
桃洛歆在他的目光下小心的那起有些褪色的照片,上麵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瘦瘦小小,戴著帽子笑的特別燦爛。
仔細一看她另一隻手卻隻有四個指頭,不過桃洛歆沒有露出不禮貌的表情。
而她旁邊站著一個男孩,少年老成的眸子,一眼就能認出是敘雁南小時候的樣子。
兩人一個拿著燕子風箏,一個拿著風箏軸。
“這是宋瑛,異卵雙胞胎的姐姐,宋天賜。”敘雁南平靜的模樣,沒有一絲起伏,娓娓道來,“隻不過並沒有像她的名字一樣,相較於健康活力的宋瑛,她的身體一直不好。”
“醫生說她活不過十六歲,最後也應證了這一點,她還沒過完十六歲生日就去世了。”
出生就帶著致命的缺陷,宋家遠赴M國的原因明麵上是為了給宋天賜治病,但其實是這些年因為宋天賜四指暗地裏被嘲諷。
宋母心高氣傲怎麽可能受得了,一家四口都搬去了M國避開風頭之外,也能結識一些海外的人脈。
反正……宋天賜也活不長的,總是可能回到京都去。
從小到大敘雁南見證了母親長馥因為外公的逼迫,歇斯底裏的過程,性格孤僻的他沒有什麽朋友。
長的就像個瓷娃娃,可眼神卻冷的像冰,這是一個五歲小孩臉上應該出現的眼神嗎?
所以第一次見的時候宋瑛就害怕的縮在宋母身後:“媽媽,他好可怕……”
隻有宋天賜推著輪椅過來,朗聲和他打招呼:“你就是敘雁南嗎?我是宋天賜。”
宋天賜可以說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那時候敘梵還在說服他參加訓練,成為總局的影子成員。
他討厭被定製好的人生,一切都要按照自以為是大人的安排,沒有自由沒有思想。
宋天賜仿佛知道他的內心鬥爭一般,溫和的陪伴了他三年時間,那時候他才知道影子組織正在研究一種藥。
對宋天賜的病情很有用的特效藥,父親作為成員,一麵是為了總局的鷹組辦事,另一麵其實是在利用鷹組的資源為影子組織研究藥提供幫助。
他是被暗中考核後的內定成員,不過還在說服階段,如果他不願意,敘梵也不會強迫。
這是他第一次動了想進入影子的念頭,可宋天賜的十六歲魔咒已經不遠了,每天日漸消瘦下去的女孩。
每當他放假的時候,都會在醫院的空地上,放她送的燕子風箏,隻要夠高夠近,宋天賜就會看到。
便窗台揮動她那隻滿是針孔痕跡的手,表示她還活著。
宋母愁容不展,好像真的十分在意這個不健康的女兒,在長馥麵前幾次拭淚,道她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到來,宋天賜活不長了。
長馥都會慷慨解囊的安慰她,隻有敘雁南在門縫暗自的看著,在夜裏狂奔去了醫院,趴在玻璃上。
宋天賜身上插滿了管子,這是他的朋友,可是卻被命運扼住了咽喉,他真的怕一眨眼那條起伏的生命線就會顫抖化為直線。
他生睜著眼,都不忍心眨,想不明白宋母怎麽忍住離開這裏,回到那個舒服的家裏,她的女兒還在水深火熱之中。
他不明白。
為什麽宋天賜死後,風箏,輪椅,病服,帽子,好看的小花發卡,通通都被丟進了火坑裏。
敘雁南隻知道自己再也放不起風箏了,眸裏隻有如死一般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