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不熟
“楊小姐，我們不熟。”
沒想到她突然冒出這樣一句似是而非的話，楊青卿也明顯是一怔，但拜良好的應變能力所賜，她很快反應了過來，彎著嘴角淡笑：“M，何出此言？”
“不熟，所以才會給你可趁之機，我不是什麽傻子，楊小姐未免也太過自信了……還能這樣雲淡風輕的跟我談話，莫非是根本不知道，還是根本不在乎？”
暮夏從來不是一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除了情感糾葛能讓她糾結許久以外，大多時候她都果敢幹練，拖泥帶水是她最不喜歡的行事風格，又或者旁敲側擊栽贓陷害，她從來都喜歡將話說個明白。
楊青卿在這方麵卻截然相反，她設身處地為自己著想，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經過深思熟慮千挑萬選之後的最優途徑。
她地位複雜，一舉一動都能給自己招來不必要的災禍，所以看到眼前言語錚錚的女孩對她說著如此露骨的話語，楊青卿竟從心裏盎然生氣幾縷羨慕的意味。
羨慕她能活的這樣光明正大，被打碎了牙不至於往肚子裏吞，而是吐出來昭告天下，她被欺負了。
她活得恣意張揚，這是楊青卿這輩子都做不到的，女人都善妒，但楊青卿這樣的女人，卻是將善妒做到了淋漓盡致。
“暮夏，有時候我真羨慕你……”眉目閃著細碎的光亮，暮夏看著她，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滋味，隻能緩緩舒了口氣，等著她的下一次言語反擊。
想要利落的離開已經是不可能了，暮夏能做的就隻有將她對自己的傷害降低到最小。
能不能做到，除了要看暮夏自己，還要看麵前的女人有多能亂來了。
“我羨慕你，不是因為你能輕易得到鄭謙的愛慕，也不是因為你有多麽名貴的出身……我羨慕你，怎麽能在被傷害成這樣之後還能如此淡然呢？”楊青卿淡淡道，那雙水潤的美目情緒淺淡，“是因為你恢複能力太強……還是那些傷害程度還不夠呢？”
她被這句話逼退半步，暮夏卻絲毫不感到恐懼，隻覺得眼前的女人好笑又自負，她無法對她做出評價，已經魔怔之後的人，就算迎頭澆滅一盆熱水，都不見的能喚醒她。
楊青卿已經病入膏肓了，起碼是在暮夏眼裏——她已經沒救了。
可憐又可笑。
“我一直都想不透，為什麽你能輕易得到鄭謙的喜愛，能讓他每句無關緊要的話都能涉及你的名字，可以成為帶有他自己設計理念的晚禮服的女主人……你憑的是什麽呢？”
她微微偏了偏身子，那窈窕的身子款款挪著，往厚重的紅木門上一倚，淡然慵懶的神色，像是絲毫不將暮夏放在眼裏。
暮夏一言不發，始終沉默著，那雙清淩淩的眸子無欲無求，看不出悲喜，直直的勾著楊青卿那雙輪廓都精致無比的眼睛，氣氛沉默的可怕。
她微微挫著食指，暮夏為這動作一頓——這大概是她言語結束的標誌。
楊青卿是個極度的完美主義，完美到每一句話都要在心底經過千錘百煉，所有的動作都是經過無數次練習，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拿捏的恰到好處……隻是稍稍顫抖的指尖微微泄露了她的情緒，暮夏捕捉到了。
“楊小姐說完了？”暮夏微微一笑，她並不氣惱，一雙眸子無悲無喜望著她，淡粉色的菱唇緩緩開合，“該我說了？”
楊青卿麵無表情的看著她，似乎是默認了。
“為什麽會喜歡鄭謙？我一直都想不通。”暮夏單刀直入。
這是任何人都不敢與她提起的犀利問題，就被暮夏這樣簡短一句問了出來，楊青卿在心底設想過無數次答案，翻飛的思緒正試圖找尋一抹完美的答案，卻被暮夏的話音打斷了。
“不要思考，直接說吧，不用掩蓋，我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就了解你，你是個聰明人，楊青卿。”
暮夏直呼她的名字，倒讓楊青卿神色微變。
“我為什麽要回答你？”楊青卿道。
“不回答？”暮夏沉下眉梢，微微蹙眉，繼而神色緩和，神色又恢複了淡淡的樣子，“那我來替你說？”
楊青卿不說話，暮夏在等她的回答。
“你覺得這是愛情嗎？活的像個吸血鬼，將他身邊每一個在乎的人飲血食肉，扯骨割肉？”
“不覺得自己很可怕嗎？這樣畸形的愛……嗬，這要讓我怎麽形容…該說是……嫂子愛上弟弟？”
這時候她多日積攢的憤懣與怨惱一齊傾泄而來，這樣刻薄而犀利的言語，赤裸的挑開了楊青卿的心頭刺，想攔也攔不住，想擋也擋不了。
“你想說什麽？”楊青卿的聲音竟然有些狠的發抖。
暮夏心底好笑，心想這輩子還能看到這種帶著麵具的人生氣……這是她太有本事了？
“你能倚靠著鄭謙對你的愧疚與她歉意，平安無事的在他身邊守一輩子？你想將他據為己有，將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吸幹血碾碎血肉模糊？你覺得是那些被你折磨的人髒，還是你自己的手段髒？”
暮夏續了口氣，不肯鬆口，可麵前的女人已經麵色可怕起來。
“你覺得鄭謙真的會忍你一輩子？用你所謂嫂子的身份肮髒的繼續愛慕他，背地裏又和別人私通，糟踐自己的身子？”
“整日對著一個暗戀自己的嫂子，你覺得他會覺得害怕嗎？”
“暮夏……”楊青卿開口道，那目光像是沒了光亮，暗沉沉的一片，黑雲陰霾一齊覆蓋著她的臉龐，逐漸匯聚成湖海。
“不要這麽看我，之所以會這麽生氣，就是因為我說對了？”
暮夏抖了抖嗓子，錚錚道：“你活該，活該一輩子都得不到自己喜愛的人，你太狠毒，太可怕，任誰都不會忍一個披著人皮的吸血鬼……”
那道微涼的掌風襲來之時，暮夏沒有閉上眼睛，而是張著一雙光亮的眸子看著她，而後身形一閃，卻由於身形不穩跌坐在了洗手台上。
門開了，楊青卿不知何時收回了手，神色又恢複了可怕的平靜，隻是看上去有幾分陰霾。
“小姐，新款到了。”店員微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