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伺機而動
“爸爸。”
周末除了閑適時光,更是向家家庭聚餐的日子,向家人丁衰弱,向老膝下也隻有向茜茜這一個小女兒,平時裏疼愛的緊,放在心尖的地方都怕有絲毫的閃失,所以每逢周末向茜茜回宅,必回引起向老的一陣“軒然大波”,一時間高興的找不著北。
老遠聽見在院子裏修剪花草的李嫂前腳趕緊來喊著:“老爺,小姐,小姐回來了!”
“李嫂!”向茜茜瞪圓了眼睛,“給你帶了禮物,待會去我房間領。”
“唉唉,好。”李嫂笑開了花,眯著眼睛擦了擦手道,“老爺在樓上呢,肯定又把窗戶關緊了,喊了幾聲都聽不見。”
“沒事。”向茜茜擺擺手,“李嫂去忙吧,我自己去找就好。”
說著踏開步子,順著客廳上了樓。
“爸爸?”她有些調皮,彎著眼睛在二樓拐角的門框處露出半顆腦袋,將身子蹭進去,見向楷正仍是在低頭看報,不滿道,“爸爸!”
向楷正的聽力並不算好,倒不是因為上了年紀的事,人到中年的他,依舊能讓人從他曆經風霜的臉上尋出幾絲當年英俊的痕跡,偉岸的身子依舊挺得筆直,濃眉倒立,不怒自威。
向楷正不是沒聽到,是故意裝沒聽到。聽見那聲甜甜的“爸爸”,又換了個姿勢,對著光悠哉悠哉的看著一周前的報紙,裝沒聽見。
“爸……爸……爸爸爸爸!”
向茜茜像是小蜜蜂一般的圍著向楷正轉,越叫越大聲,靠著向老的耳朵使勁喊著,向楷正瞪她一眼,責怪一般的轉過身去不再理她,濃眉一豎:“你還知道回來?回來幹嘛來了?嫌你爸我活得不夠長?”
“爸……”她撒嬌抱住向楷正的脖頸,在他的側臉狠狠親了一口,故意發出親密的響聲,嘿嘿道,“人家想你了嘛……”
“想我了?”向楷正斂了神色,拉開兩人的距離,瞪著眼睛看她,“綁了人才知道想我?平時怎麽都不說一聲想我?”
“爸……”向茜茜委屈巴巴,半蹲下身子和向父平視,撅撅嘴,“不會給你惹麻煩的,真的,我已經把她弄出C市了!而且也是花錢故雇人做得手腳,不會波及向家的……爸爸,你看看我嘛!”
“你把她送到哪裏去了?”向父的眉毛豎的更高,活活像貼了一副“倒八字”,“誰給你的膽子,現在都敢買凶殺人了?!”
向茜茜對於向父的“吹胡子瞪眼”幾部曲是摸的門清,就是對她嚴格了點,其實是太疼她了。向茜茜趴在向父耳朵上說了串地址,可憐巴巴的看著向楷正道:“不會給您惹麻煩的……”
向楷正氣血翻湧:“我怕的是你給我惹麻煩!?我怕的是……”
話還沒說完,一雙亮黑色的皮靴就踏著兩人的爭吵聲不緊不慢的走了進來:“老爺。”
向茜茜抬眼一看,頓時覺得自己有救了,彎著眼睛就撲了過去:“肖失!”
肖失仍舊背著手,一副嚴肅苛刻的樣子,向茜茜整個人都掛在了肖失身上,他哭笑不得:“小姐……您回來了?”
本想給肖失使個眼色讓他在向楷正給她講幾句開脫的好話,但是向父卻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抬了抬手朝小女兒擺擺,顯然是和肖失有正事要談:“茜茜,你先出去。”
“我不!”向茜茜就不知道“怕”這個字怎麽寫,明亮的杏眸中劃過一絲狡黠,“老爸,還生氣嗎?”
“還生氣的話我就不出去了,爸爸在這生悶氣當女兒的不哄,那我就成了不孝女了。”她強詞奪理,站直了身子。
向楷正長長的舒出一口氣,瞪了她幾眼,麵色漸漸緩和了起來,最後連眼角的細紋都染上了笑意,顯然是被她這番投機取巧的話給“征服”了。
見目的達成,她便腳步輕快的下了樓,還不忘將書房的門關緊。
蹬蹬的腳步聲漸遠,肖失才正色道:“老爺,任務完成了。”
剛才還和小女兒嬉笑的向楷正,此刻臉上全然沒了之前慈祥而溫和的笑意,他抬手取下眼鏡,斂起桌上的絨布細緩的擦了擦,聲音輕慢而飄忽:“交代你的都做完,處理幹淨了?”
“嗯,萬無一失,老爺放心。”肖失恭敬的低下頭,忠誠而嚴肅。
“肖失啊!”向楷正兀自歎了口氣,人到中年時歎氣聲總會變的非常長,好似下一秒就要跟他語重心長的說些什麽似的,肖失不禁繃緊了神經,“你在向家待的時間不短,這些個下人裏麵,我誰都不信,唯獨你,我是最信得過你。”
肖失微頓道:“老爺過獎,肖失不敢。”
他悠然的又歎了口氣,看了他一會,好一會才緩緩道:“你……可別讓我失望……”
“不會,我拿我的生命擔保。”這次他回答的異常果斷。
向楷正點了點頭,又低聲交代了他幾句,便擺擺手讓他退下了。
肖失彎下腰,恭敬的退了下去。
轉身的一霎那,他冷硬的神色立刻變了,本來繃緊的臉頰此刻微微和緩了幾分。嘴角微動,顯出一抹不像是笑容的表情。
更像是在下某個決心,需要用很大的毅力。
門關的一霎那,肖失緩步下了樓,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李嫂和向茜茜修剪花草的身影,他看著,神色卻仍然冰冷淡漠。
在肮髒的窖窟裏呆的太久,往往會被周遭似人非人的冷血物種獸化,忘記自己本來的初心。
但如果初心太過執拗頑固不化,就算將他的身體撕碎砍成血肉模糊,跳動的信念依舊能順著他的骨血重新注入靈魂,令他起死回生。
死過一次的賤命,向楷正不稀罕,肖失比誰都明白。
他別無選擇,要繼續在向家這個魔窟之中伺機而動,點燃自己當初拚了命也要進向家的意願。
拿回能將魔窟擊潰的鐵證,將那些披著人皮卻狼心狗肺的做出肮髒勾當的人全部消滅殆盡。
並不難實現,對於他來說,一切隻需要時間來製裁。
天就要黑了,他微微眯了眯眼,倏的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