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Darcey
陳晚晚哄著媛媛睡下,開一盞暖光的壁燈,調暗後退出了房間。
趙平霄始終站在窗前,窗外無二皆是一片黑暗,他卻不知是思索什麽,始終不肯收回目光。
隻是身後愈漸靠近的呼吸,讓他濃眉一緊。
“平霄。”她喚道。
他不應,隻是盯著暗夜若有所思。
直到陳晚晚一把將他抱住。
繁冗的思緒才稍稍清明了些,趙平霄卻並沒有推開她,隻是沉默著。
他背對著她,讓人看不清他的麵色。
良久,他道:“晚晚。”
陳晚晚回道:“我在。”
“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嗎?”
言語擊得她心口一滯,卻並沒有放鬆力道,雙臂反而攬的更緊了。
“鬆開我。”
這意味嚴明的一句話,饒是擅長糾纏的陳晚晚,也微嚇了一陣。隨即猶豫了片刻,才緩緩鬆了力道。
她不死心,轉至他身前抬眸看他,卻瞬間跌入他冷然的眸子,如墨染一般的沉寂而黝黑。
“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是這樣的。”她道。
那眸子瞬間銳利了起來,“我們隻能是這樣的關係。”
寂靜的夜裏,她兀自尖叫出聲:“那暮夏呢?你對她就這般不同?!”
話已至此,趙平霄的眉頭卻皺得更深,眉心微微拱起,顯出一個淡淡的“川”字。
這是他生氣的前兆。
陳晚晚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恐懼,內心的諷刺快要肆虐成風。
趙平霄永遠都是這樣,隻要一提到暮夏這個名字,他永遠淡定不了。盡管他是一個對任何事都雲淡風輕的人。
想象中的暴跳如雷並沒有來臨,半晌,他隻是淡淡道:“睡吧,很晚了。”
下一秒,陳晚晚便踮腳緘默了他的言語。
溫軟的濕潤在他唇邊輾轉,他卻提不起半點興趣,趁那陌生的氣味入侵他的口腔之前,他毫不留情的推開了陳晚晚。
柔弱的身形一個踉蹌,卻恰好倚靠在了牆壁上,再也無法動彈。
無法相信自己被推開的事實,陳晚晚內心幾欲崩潰,紅著眼圈嘶吼道:“我是你的妻子啊,趙平霄!”
“陳晚晚!”
他毫不猶豫的暴喝出聲,額角冷汗與青筋滿布,俊臉仍是黑的嚇人。好似她不是在親吻他,而是犯下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過一般,發紅的鷹眸狠狠盯著她。
“我說了,我們之間什麽都不是。”
這宣告,讓陳晚晚所剩無幾的耐心終於告罄,臉色頃刻變了,緊皺的細眉鬆開,整個人宛若斷了線的人偶一般了麵如死灰。
趙平霄卻全然理不得她蒼白的麵色,他甚至斂了尚有餘溫的大衣,選擇果斷的轉身離開。
“因為暮夏,我都知道。”她突然靜靜的說。
他離開的腳步由於這話而微微一頓,不等她再說出什麽無理取鬧的話語,便又放開了步子。
待車子發動的聲音全然消失在耳畔,陳晚晚才稍稍回神。
淺淡的褐色眸子漸漸陰暗起來,連眼角都染了莫名其妙的狠毒,目光似淬了毒一般卻仍舊明亮赫然,與往日全然不同的是,她輕聲笑了。
“暮夏。”
她緩緩叫出這個名字。
…………
咖啡館
“Melete,這裏。”
女人坐在咖啡廳角落的地方,招了招手。
雖已近中年,她的皮膚仍是保養的極好,除了眼角幾條淺淺的細紋,別處卻尋不出一絲年老的狹促。
一反往日淺淡的妝容,暮夏紅唇豔麗,貝齒淺露,同樣笑著揮了揮手。
“老師,您要是說提前回國,我就能去接您了。”
“哪來這麽嬌氣!”她責怪的看她一眼,順手給她點了杯咖啡。
“不要糖。”暮夏朝服務員補充道。
兩人聊的投機,女人那邊的咖啡已經涼了大半,兀的她像是想起什麽一樣,抬眉問道:“這次的設計怎麽樣了?”
聞言,暮夏一怔,無言,卻是勉強的扯了扯嘴角。
她在海外求學幾年,最了解她的莫過於她眼前的這位老師,從學校一直到她畢業,都可以說是她身邊最親近的人了。
難逃老師的火眼金睛,碧藍色的眼眸隻是在她臉畔循過一遭,就了解了個大概。
“出問題了?”她問。
“設計圖……”她很抱歉的笑了笑,道,“被不小心損毀了。”
“No,no,no,Melete。”她舉起食指左右晃了晃表示不認同,“損毀就是損毀,沒有什麽小心不小心。”
清麗的眉目淺淺的皺了起來,半晌,暮夏才斟酌回道:“Darcey,情況也許並沒有這麽複雜,但事實上設計圖損毀,我的心思這幾天也煩亂的緊,我很苦惱。”
“這個我很清楚,所以我這次來的目的,是來給你提供靈感。”被她叫做Darcey的女人笑著,神秘的藍眸也眯了起來。
暮夏神色一亮,問道:“是什麽?”
她神秘一笑,連帶著眼角的細紋都溫柔起來,五指伸入手邊的包包裏摸索著,片刻,指尖上套扣著一枚戒指。
Darcey繼續道:“你的回憶。”
目光觸及那枚閃亮的刹那間,暮夏屏了呼吸。
那枚鑽戒,何時看,都是美到極致。環形切光耀眼無比,即使是在暗夜裏也會發出閃耀的光芒,隻需星點的光亮,就能迸發出強大而細碎的光。
那枚趙平霄送她的戒指。
“Darcey……”她苦笑搖頭。
Darcey可不打算饒過她,甚至邀過她的五指來為她戴了上去,細白如蔥根的五指帶著些微涼,與甜美的戒指相得益彰。
“你不得不承認,這枚戒指是你靈感的源泉,設計師的生命便是靈魂,而你的靈魂卻丟了,這樣便不會有優秀的佳作從你的手中誕生。”Darcey微笑著端詳她手上的戒指,心滿意足道,“當初,你的畢業設計就是托了這枚戒指的福。”
暮夏怔忡,隨後便是緩緩搖了搖頭,甚至想把戒指摘下,可無論她怎麽用力,那戒指就像被焊死的鋼鐵一般牢牢地扣住她的指節,摘不下來了。
Darcey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這就是你的命運,靈魂怎麽能脫離身體。”
“即便這是你痛苦的回憶,但你愛這戒指,它就還屬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