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立下約定
清風殿被清冷月光籠罩,萬物沉浸於夜的寧靜與祥和之中。
自恢複人形後,秦梓恒第一次主動上清風殿與詠荷見麵。“我有話跟你說。”
月色將人影投射在窗紗上,詠荷感覺來者氣息熟悉,聲音也是極熟悉,打開房門,便看到秦梓恒就站在院中老樹下,與之前見到的長大模樣的秦梓恒不同,眼前的他隻有十歲,盡管是小孩模樣,他的眼中也有屬於成年人的成熟,和沉澱滄桑的內斂,中又帶著一絲淡漠,不似早些時候見到的那個冒牌貨般輕浮。但知道有真假兩個影無痕後,她不得不警惕起來。“你是誰?”
“白詠荷,你真的一點都不聰明。”秦梓恒直言不諱。到現在還對風兒抱有戒備之心,她難道還看不出來風兒和自己的關係嗎?還看不出來風兒喜歡和她玩嗎?
“我本來就不聰明啊。”她苦笑。病情每況愈下,神智越來越混亂,哪天連他都記不清也有可能。
“在天庭你為什麽那樣說?”
“說什麽?”
秦梓恒轉身,負手立於荷塘邊。淒冷月色籠罩下的他顯得如夢如幻,令她看不真切。
“我沒想好和你再懷小孩。”再轉身時,他直切主題,“我不怨你了,你也不必心存愧疚非要留在我身邊,我不需要你情感的施舍和其他方麵的彌補。”
詠荷愣住,他是真的無痕麽?他已經不愛自己了麽……那個叫風兒的女子……
“對你的傷害我恐怕彌補不了,留在這裏不是因為我要施舍什麽,隻是因為……我需要你。”你隻是我堅持活下去的理由。
在看到她眼底的晶瑩時,他毅然回頭不看她,邁出步子想要離開。走了一步,卻又回頭,遞給她一條手帕。
詠荷接過手帕,卻愣了一下。那是一條香噴噴的手帕,上麵秀了麵湖,湖裏有一隻鳥不像鳥鵝不像鵝的動物和一朵荷花不像荷花牡丹不像牡丹的花。這分明是針線活學得不好的女孩子繡的手帕。他懷裏怎會揣著女孩子的物品?
“風兒繡的。”
是那個常來找他的魔?假扮他的魔?“你喜歡她?”
“當然。”他全世界都可以不喜歡,唯獨不能不喜歡自己的骨肉。
詠荷苦笑,想不到他會承認得那麽直接。他喜歡了她一萬多年,最終把情感轉移到另一個女孩子身上……
“白詠荷,你真不是一般的笨。”她至今還看不出來風兒的身份嗎?她難道以為風兒有多變態見人就要吃奶嗎?
“有一句話,一萬年前就該和你說,”回想起來,她隻是自嘲地笑笑,“我知道你懂,所以我一直沒有說,現在想說了,不知道我還有沒有資格?”
“你說。”回答她的口氣是那樣冷淡,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仿佛她已經不重要。
這樣淒冷的環境,這樣尷尬的局麵適合表白嗎?她改口問:“我們的親事,還算數嗎?”
秦梓恒小小的身板站得筆直筆直的,負手遙望遠方的他將視線調到她身上,卻又仿佛他的眼裏已經裝不下她,隻有滿滿的清冷月光。“親事?誰承認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將詠荷對他說過的話還給她。
“可我們……有過夫妻之實……”說到後麵,聲如蚊吟。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還想挽回什麽?最初,她隻是期望看到他重生,後來,希望能夠待在他身邊多看他幾眼,現在,卻又奢望他能分一些注意力給自己。
“你需要休書?”
你還不懂我的心思麽?詠荷有些失落。
她不加掩飾的情意寫在臉上,其實他懂,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就是要叫她也嚐嚐被愛人所傷的滋味。
“我又不改嫁,要休書當柴燒麽?”她忽忽不樂,頓了一下,鼓起勇氣小心翼翼輕聲問道:“我想當你的娘子,可以麽?”
我本來就沒打算和你一刀兩斷。隻是……你說斷就斷,說和好就和好嗎?在你心裏我到底是無足輕重的對嗎?秦梓恒不想那麽快答應,卻又不知如何回應。
就在他想妥協時,詠荷卻已被不安籠罩,她以為他在思考如何拒絕她,於是迫不及待做出讓步,說道:“就一年,一年之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道。”
一年?!“嗬!”秦梓恒不覺笑出聲,眼底卻蓄滿怒意,和著冷冷月光,幾欲將她射死。她竟然說她要當他一年妻子!這絕對是他漫長的一生中聽到的最滑稽的笑話!她到底把他當什麽了?!夫妻情分竟然也可以有期限?
一年,說短其實很長,也許她的身體根本撐不了一年,她不過是自私地想在生命終止前有他作伴。是啊,很自私,如果這一年的期間,他重新接受自己,而自己已經走到生命的盡頭,他又該怎麽辦?難道又要像上一次離開一樣,將他推給別的女人?然後讓他再恨一次?“對不起!”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她笑笑,說:“跟你開玩笑的,別生氣嘛,我現在就走了。”她轉身,眼淚決堤。
“可我當真了!”秦梓恒握緊拳頭,怒意和語言一同脫口而出,“順你所願,就做一年夫妻!”
詠荷止住腳步,在聽到“就做一年夫妻”時不知該喜還是悲。
“但是,我有條件。”
“我答應。”隻要能在有生之年多看你幾眼,就是現在死去也沒關係。
“你確定你能辦到?”
“我確定。”她拭去眼淚,以最美好的狀態麵對他。
“第一,”他比出一個手指,說道:“必須遵守婦道。”
“我沒做對不起你的……”沒背著他和別的男人玩曖昧,至於傷害他的一係列的事,就要另當別論了。
“最後一個,也是我最主要的要求,”他看著她的眼睛,鄭重其事說道:“不可反對我納妻。”
“納妻?!”
“你隻能是妾。”
“我……”詠荷委屈。好歹她是先進門的!“我答應。”
她爽快的答應叫秦梓恒更憤怒,原來在她心底,他的確可有可無!她不在乎他是否愛她,不介意他三妻四妾!她甚至甘願當小!可笑!可笑至極!既然不在乎,何必留下?何必在對他傷害了一次又一次之後還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她不在乎……
詠荷心裏想的卻是:這樣也很好,既可以留在他身邊,還能看他幸福,哪天走到極限,也走得安心。她豁然開朗,由心笑得甜美,盡管心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