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無心插柳
常虹梟珂不死心，一路追隨秦梓恒父女二人。
“如果神尊是奉命前來追緝我的，那麽神尊應當回去帶足兵馬再來。”
常虹梟珂正想解釋，秦梓恒做出“請”的動作說道：“如若不是，神尊也請回。”
常虹梟珂又想開口，秦梓恒又說：“你我兩家人沒甚交情，無話好說，請回。”
當年那個頂天立地的隨冥上仙怎的變成無賴不成？常虹梟珂又張口，卻不知自己要說什麽了。
他一臉窘樣惹得秦風撲哧一笑，“阿呆，他是誰？阿呆很討厭他嗎？”
秦梓恒不答。常虹梟珂終於開口：“他怕我搶他女兒唄！”
“女兒是我所生，難道你想生她一回不成？”
常虹梟珂淡笑道：“這倒不想。”
山間積雪消融，露出青翠林木，秦梓恒看見遠處山頭某些不知名果樹結了碩果，於是指著山那頭的果子叫秦風去采摘幾個嚐嚐鮮，秦風眼神一掃，百多裏遠的果子自動飛來呈現在秦梓恒麵前，秦梓恒愣了一下，卻沒有接過果子。
他的本意可不在吃果子。
“說吧，幹嘛支開我？”秦風開門見山。
“既然知道那還不快去？”
秦風老大不樂意，抓過懸在秦梓恒麵前的果子，張開嘟著的小嘴嘎嘣咬了一口，無比哀怨地挪著小步伐向遠處移動。
秦梓恒心想道，這女兒還挺聽話的，之前擔心她一心向魔道會變壞、會危害無辜生靈完全是多慮了。
“聖尊有何指教？”
“‘聖尊’不敢當，我早已非是仙界中人。我倒是想問問神尊在打什麽算盤。”他看起來不像是來複仇的，而秦梓恒可沒有心思猜想他的意圖。
“算盤？我常虹梟珂豈是這種小人？。”常虹梟珂一臉無辜，人畜無害的表情說著卑鄙的想法：“隻不過想整一整那個不可一世的魔尊罷了，隻要他心裏不舒坦，我就滿足了。”
秦梓恒無語問蒼天，但他不怕他的報複，相反，他是個沒城府的正人君子，對他夠不成絲毫威脅。畢竟他有錯在先，欠他一條命，償還便是。“你想我怎樣？”
“簡單。要麽把老婆讓給我，要麽叫你女兒替嫁。”常虹梟珂露出陰森森的得意嘴臉，以為他會不高興。
秦梓恒卻微微笑了笑，仿佛在嘲笑他，“一看就知道神尊沒動過情，不懂愛。”
“你很了解我？”
“你是什麽人我要了解你？”秦梓恒負手背對他，遙望遠處大好河山，留給常虹梟珂一個挺直的背影，“隨便哪個，願意跟你便好。”他說的大方，下一句卻叫常虹梟珂咬牙切齒，“隻是，女人都是感情動物，依你這般人盡可妻，隻怕……沒有女人願意跟你吧。”
常虹梟珂皮笑肉不笑反唇相譏：“敢情魔尊甚是多情呐！”
秦梓恒不客氣地應道：“還好。”
常虹梟珂重新審視眼前的男子，發現他不再是萬年多前對人情世故懵懵懂懂的魔神小子，亦不是看破紅塵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隨冥上仙。他沒有隨冥上仙那股淡漠難以近人的姿態，清冷的氣場和慈悲眾生的眼神中，多了一樣東西，又或者應該說找回了一樣東西，那便是當年純真的孩子氣。
常虹梟珂為自己的發現感到好笑。他可是天下人憎恨的魔神啊！是自己的殺身仇人啊！他恨過他，卻又早已淡忘了仇恨。整整一萬多年，他早就原諒了他，畢竟自己還活著，畢竟曾經那個隨冥上仙是受人敬仰的好上仙，是三界唯他馬首是瞻的偉人。
秦梓恒轉身麵對他時，眸中不再掛著拒他於千裏的冰冷，“如若你能真心待風兒，將她許配給你又何妨？”
突如其來的妥協倒是叫常虹梟珂始料不及。“不不不，”他連連擺手解釋道：“不要太快應允，你知道我隻是要報複你，你的妥協讓我很不舒服。”
“我可不是古板家長，不可能做棒打鴛鴦的事。”
常虹梟珂差點沒被他冷死，這麽快成鴛鴦了！
“就依那日你說的，我將寶貝女兒許配給你了，快回去與你父親商量商量，擇個黃道吉日提親來吧。對了，至於聘禮嘛……我這個人很好說話的，什麽珍寶稀世便拿什麽珍寶吧，我會收的，放心。”秦梓恒說得自然，笑得奸詐。
常虹梟珂聽得目瞪口呆，“我、我靠！”果不其然，常虹梟珂裝不下去了，“你女兒那麽凶，你以為我是要娶隻母老虎回家啊？”
“說誰母老虎？”
秦風人未到，聲先至，著實把常虹梟珂嚇一大跳。
颶風掃過，常虹梟珂緊閉雙眼勉力站住不被暴風刮跑，卻覺自己的衣袍和體膚都要被撕裂。
風停，秦風已站在他麵前。“誰是母老虎？”秦風美目圓瞪，暴跳如雷，在右掌嗬出一口氣，瞬間變作一把拍子，說一句話便往他腦袋上拍一下，“誰是母老虎？誰是母老虎？”
常虹梟珂青筋暴跳，抱頭鼠竄，“我擦擦擦！”
“擦你個頭！你敢罵我？你敢罵我！”秦風似打上癮，步步緊追。
秦梓恒幸災樂禍，暗自樂開了花，看著二人越跑越遠，這才悠悠喚了句：“風兒。”音如清風，細細柔柔，充滿對女兒的寵溺。
聽到遠方傳來的父親的呼喚，秦風這才收手，彼時，常虹梟珂終於深深體會到何謂偷雞不成蝕把米，何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老虎啊，該避就得避，他竟然還去拔老虎毛，這不找死呢嗎？
“你跪著求我嫁你我還不鳥你呢！切！”秦風拍拍打痛了的手，拂袖而去。
常虹梟珂哭笑不得，自己這是幹嘛了啊？
秦風回到秦梓恒身邊，還沒找自家爹爹算賬，秦梓恒倒是先開口：“風兒不可再如此調皮了。”
“他錯在先！”
“你以後還會遇到更多錯的事，你要學會忍讓，忍一時風平浪靜。”
“我沒錯，為什麽要忍？”
“你是我女兒，是魔之身，他們口中的邪惡化身，正邪自古難兩立，倘若被天庭知道你的存在，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秦風突然發現了什麽，心涼了半截，“所以你迫不及待要把我撇下？你怕我連累你？”說著，眼眶竟然微微濕潤。
“當然不是！”秦梓恒為她落淚而心急，心底卻是甜蜜的，因為他的女兒在乎他。“爹爹也是魔啊！”
他走近秦風，將她圈進懷裏。一如其他孩子，越是得到關注越是哭得歡，這不，秦風越哭越急。秦梓恒一邊感到幸福一邊手忙腳亂為她拭去淚水，平生頭一次懊惱自己嘴笨，不會哄女人開心。
“我怎麽可能不要自己的骨肉？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啊！”
“撒謊！我還記得剛有我的時候，你要殺了我！”
“對不起！”回首往事，太多心酸，“可是你可知道，如果我不那麽做，你會害死你娘？”
秦風陡然止住哭泣，驚訝不已。原來她錯怪父親了。
“風兒是我的命，是我活著的理由，可是，我不可能陪你走一輩子。”
“我知道你要做什麽，我會幫你，會保護你，一根頭發都不給人打主意。”
秦梓恒搖搖頭，“等風兒真正長大成大姑娘，遲早是要嫁人的。”
說到嫁人，她腦子裏浮現的是常虹梟珂的身影，有溫文儒雅，有斯文有禮，也有打著小算盤的陰險笑臉，不管是怎樣的他，都很可愛。“阿呆好像不喜歡那個壞蛋？”秦風在他懷裏仰起稚嫩的小臉，一雙漂亮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她漂亮的爹爹，“其實那個壞蛋也挺好看的。”
“常虹梟珂？”女兒莫不是對他有好感吧？瞧她眼底的溫柔，腮邊的淡淡紅暈，秦梓恒雖唇角含笑，心裏卻糾結萬分，實在沒辦法接受女兒有一天會離開他，而且還是和他的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