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整理思緒,按照斷千殤之前教她的解封印的方法,雙手結印,對身前空無一物白茫茫的天空施法。不消一會兒,果真有一座類似小島的東西若隱若現。白蓮更加催動靈力,小島顯現得更明顯。隨著小島的出現,天空乍現烏雲,遮天蔽日,又見電閃雷鳴。三界人心惶惶,妖魔二界興奮不已,所有生物紛紛出現往事發地點趕;人界飛禽走獸情緒難安,雞飛狗跳;海水暴漲,溪河倒流,火山噴發……
秦梓恒趕到時,白蓮已然解開封印,第七界清清楚楚呈現在眾人眼前。那是一座比隨冥山還大的,漂浮在天空中的島,島上綠樹成蔭,宮殿輝煌,更有眾多長相千奇百怪的怪物來到島外,齊齊對白蓮下跪俯首稱臣。其中有妖魔鬼怪,亦有神仙二界中的罪犯和墮神墮仙等。“恭迎夫人回界。”
夫人?
白蓮不解,圍觀者亦是莫名其妙。
“我這副模樣……”白蓮問對她下跪的群體,“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為首的是個墮仙,名喚亥非斯。一襲玄色長袍穿得威嚴俊逸,眉間墮仙印記陰氣卻是甚重,他起身拱手回道:“第七界乃詠荷之血所封印,除卻詠荷本人,無人能解封印。”
“你說什麽?”白蓮一激動,邪氣暴漲,將亥非斯吸到跟前,厲聲質問他:“你說我這具身體……是詠荷的?”
亥非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可不就是詠荷仙子?”
“不是!”白蓮將亥非斯震得老遠,絕望再次將她淹沒。
她不是詠荷!她不是詠荷!!她不過是從現代穿越來的,這不是她的身體,這……竟然是詠荷的身體啊!
難怪五境不找別人重啟第七界,偏偏找上術法不精的她,原來是因為她有詠荷仙子的身體啊!
“我不是……”
她顫抖著身體,原地跌跌撞撞站不穩。秦梓恒飛過去,穩住她的身形,拍拍她的頭發,安慰她:“小蓮,別怕,我們回家。”
“師父……”她情難自禁,投進秦梓恒懷裏嚎啕大哭。
在她說她有了他的骨肉後,秦梓恒對她明顯有些手足無措,有些芥蒂,可當看見她容顏盡毀,身軀扭曲時卻又心疼不已,恨自己沒能保護好她。他歎了口氣,將她攬入懷,拍拍她的背部安撫她,在她情緒稍稍穩定,又點了她睡穴,將她打橫抱起,送回清風殿。
“掌門師弟!”
摩訓羅納和洛極亞絕對看不慣秦梓恒一再袒護她,甚至守在白蓮床前為她耗修為療傷,再有甚者,洗淨棉布無微不至為她擦試流著濃水的醜陋身子。
“她肚子裏的野種……”摩訓羅納說不下去了。
洛極亞補充:“你們真的……”
“我不知道。”他經常處於靈魂離體狀態,身體會不會背著他起來活動他根本不知道。但他相信白蓮不會撒謊,何況是拿他們二人的名聲撒謊。他清楚白蓮對他的情感,若他的身體想要對她怎樣,估計她是不會反對的。“我昏迷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唉!”洛極亞歎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天庭是不會放過她的。”
“不過就是開個第七界,我想辦法再把它封印好了。”秦梓恒想得理所當然。“先不說她。隨冥怎麽回事?怎麽少了那麽多弟子?集體出山曆練?”
摩訓羅納二人不知怎麽跟他說,隻愣愣地微微點頭不答。
“二位師兄若沒其它事,請回避吧。”
摩訓羅納也不想看下去了,揮揮衣袖走也。洛極亞歎氣,也回主峰收拾爛攤子去。
秦梓恒看著白蓮沒有五官甚至扭曲流濃水的臉,心底有滿滿的,說不出的心疼和悔恨,他無法想象她是怎麽經曆毀容毀身的過程,也不敢想象這個女子之前長得是多麽清秀迷人。都是他不好,他這個師父沒能護他的寶貝徒兒周全!
白蓮興許是因為疼痛,又興許是做了噩夢,睡不安穩,時而顫抖著,時而扭捏著身子,但秦梓恒發現,她的雙手始終護在腹部上。他擰幹濕毛巾,為她擦去臉部上的冷汗和濃水,一不小心觸碰到她的頭發,頭發竟成把成把脫落,嚇得他不知所措,慌亂之中竟然用術法替她固定住頭發。
他本是清心寡欲、看破生死的得道上仙,在看到徒兒受此磨難時,他卻心疼了,他淡定不起波瀾的心湖終是被她激起波濤。
小蓮,別怕,師父會醫好你的。他在心裏對她說,同時也是再對自己定下任務。
擦過臉部、脖頸,來到胸口,他頓了一下,終是解開她殘破的衣裳往下擦洗。他不想用術法,隻想認認真真全心全意為她做點什麽事。而她不再是那個凹凸有致的玲瓏少女,躺在眼前的,不過是一坨沒有具體形狀的爛肉。
一路向下,來到腹部前,他想拿開她的手,白蓮卻更加捂緊腹部。他隻好輕輕拍拍她的頭,安撫道:“乖,別怕,擦一下舒服些。”話出口,他把自己嚇了一跳,他何時能夠如此溫柔?
好似他的話起了作用,白蓮果然放鬆不少。他小心翼翼挪開她的手,如對待珍寶般溫柔地為她擦身。
擦到腹部時……“壞爹爹走開!壞爹爹討厭!”是女嬰稚嫩的嗓音。
秦梓恒怔住了,他凝神一看,赫然可見有個未成人形的小家夥藏在她肚皮下對他瞪眼睛。
他的孩子?
濕巾掉地。
他無法相信無法接受,他居然有孩子了?!
“孩子……你們……會不會誤會了?仙人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懷上你這麽……能力如此強大的娃娃……”瞧這娃娃,存在也不過就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卻身負無窮魔力,連掉在照心池中也不足以傷害到她,甚至能夠保住母體一命,賦予母體力量。秦梓恒判定,這娃娃應當是魔界中人留下的。
對,沒錯,不是他的。他在心底對自己說。
“哼,很好,我正在想該怎麽與你撇清關係呢!”
聞言,秦梓恒忍俊不禁。這娃娃還挺可愛。他忍不住想摸一摸她,伸手覆上她的腹部,卻遭到娃娃的反擊,她居然隔著肚皮瞪他,踢他。秦梓恒更覺有意思,非要逗她玩,硬要摸她,於是父女二人一個摸一個踢,一個氣得牙癢癢,一個被踢的心癢癢,秦梓恒倒是玩得不亦樂乎,可把娃娃氣得恨不得早點出生找他報仇雪恨,還有白蓮,也是受折磨的一方,孩子把她踢得肚子痛,想喊卻喊不出聲,想醒卻累得隻想永睡不起。
“噓,不許踢了。”秦梓恒佯裝生氣。
娃娃悶哼一聲,萬分不甘心收腿。秦梓恒趁機摸她一把,樂得哈哈大笑。
“我恨你我恨你!壞爹爹真討厭!”娃娃轉身不鳥他。
常年悶在竹林的秦筠跟秦梓恒差不多,不知外界已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當他知道白蓮回來而上門找她玩時,卻聽到秦梓恒爽朗的笑聲,秦筠震驚非常,秦梓恒會笑?這實在是堪比天下紅雨、太陽從西邊升起還有趣。
發現有人接近,秦梓恒趕緊拉上薄被為白蓮蓋上。“師父。”
“你在幹嘛呢?小白蓮怎麽了?”秦筠走近一看,發現白蓮竟然麵目全非,噩耗來得毫無預警,著實足以把他嚇傻。
若不是身負強大能量,她可以說就是個廢人了。
“沒事,就是受了點傷。”
“什麽叫做‘沒事?’什麽叫做‘就是受了點傷’?”娃娃再一次氣鼓鼓,她恨死爹爹了。
“誰在說話?”
“小蓮……有身孕了。”
“什麽?誰的?上一輪時間裏……並沒有哇!”
突發狀況太多了。
“師父跳脫六界輪回,不受時間束縛,那麽……師父可記得上一輪時光中發生過什麽,我又是為何而轉動時辰塔的?”
秦筠查看白蓮的傷勢,歎息。“你出來。”他將秦梓恒叫出門口,也許是該告訴他一切了。“你來隨冥有多久了?”
秦梓恒疑惑。“萬年有餘。”
“我以為你修得正果,當真清心寡欲看破紅塵呢!”
“小蓮雖帶煞氣,心地卻是善良純正的,我不知為何會發生這樣的事,但我相信集五境奪魔心不是她自己的本意。如果我沒有猜錯,我轉動時辰塔正是為了她吧,可惜我什麽都記不起來,我這麽問不過是希望知道我為的是什麽,但願自己不要再重蹈覆轍才好。”
“跳脫時間和輪回束縛的不止我一個,還有五境,以及……魔神。”
“魔神……不是已經死了麽?”
“不。當年詠荷仙子將他的記憶封印,變成嬰孩送去修仙了。”
竟然成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