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惜逆天
白茫茫一望無際的大海之上,天的這頭,一片微弱的祥雲上聚集了六界中所有正派人物。而天的另一邊漂浮著的是一片暗湧的紫雲,比起對方黑壓壓的人山人海,紫雲之上的妖魔鬼怪竟沒有他們的千分之一。在妖魔鬼怪的包圍之中,是一架華麗的蓮榻,紗幔之中,美少女神情已是疲憊不堪。她慢悠悠睜開空洞的鳳眼,聲音甜美而顯得懶散,卻猶如惡靈般穿進在場的仙魔妖鬼的耳朵裏,眾仙無不為之膽寒。
她說:“今天,你們都得死!”
魔神說得出,做得到,縱使他們人少得可憐,覆滅六界完全不廢吹灰之力。眾仙麵麵相覷,都沒有主意。自她掙脫神力的禁錮成為真正的魔神後,以往天下第一的隨冥掌門上仙都不是她的對手,如今縱觀六界,又有誰能夠製服得了她?
“那就先殺了我吧!”隨著一道清亮的聲音,遠處一襲紅影飛來,擋在眾仙麵前。
“聖尊!”
“掌門師弟!你可來了!”
“師弟,你隻是作甚?莫非傳聞無假,你當真要娶此妖孽為妻?!”鮮豔的新郎服將在場所有仙人的眼睛刺傷,督教頓時氣結。眾仙也是連連歎氣,什麽活都說不出來。
“夫君,你不待在紫蓮殿等為妻一統天下回去成親,來這幹嘛呢?”美少女自蓮榻中緩步走出,以她甜美的聲音對來者曖昧地說著,末了又仰頭長笑,神情已恢複那般冷冽與決絕。笑聲如此狂妄,聽得在場所有人不禁打冷顫。唯有他,聽出了裏麵所包含的無奈、痛苦和孤獨。
“孽障!”眼裏容不得沙子的督教如今也隻能跟她談條件,妄圖有一絲轉機,“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自古邪不勝正,如果你還當自己是隨冥弟子,現在回頭,我等寬宏大量,還可留你一絲魂魄,重入輪回……”
“謝謝,不必了。”美少女打斷他,轉向她的“準夫君”:“這一切不就是你要的結果麽?來吧,我的魔尊,我已經恢複了第七界,過來跟為妻一起統一七界吧!”
是他想要的嗎?沒錯,他要,他要天下,也要這個女人,可是,他沒辦法接受她、沒辦法接受第七界,更沒辦法傷害這個世界的一草一木一生靈。“唉——”
沒有太陽的天空,滿天的紫雲壓頂,已給人無限的壓迫感,聽到她的話,見識到她的絕情,眾仙自覺勝算渺茫,甚至機率為零。唯一的賭注,那便是她的師父。於是,眾仙把眼神轉移到這位德高望重,他們所認為無所不能的隨冥上仙身上。
黑發飄飄,紅衣翻飛,身著新郎服的他負手威風凜凜地立於海上,眼中閃過一抹沒有人看得懂的眼神。眨眼間,又恢複平靜,道:“為師從來沒有請求過你什麽,為今隻望你能給我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你想怎樣都行。”
“好,就給你一個時辰,本尊倒要看看你這位偉大的救世主,能用什麽方法解救‘你的仙界’、‘你的蒼生’。”
“夜長夢多啊魔神!”得力手下勸說她,而她隻是揮揮手。如今於她,翻手既能雲,覆手又能雨,他區區一個上仙,如何跟她鬥?就算曾經他是天下第一,那也早已成為曾經。
掃視眾人一眼,他不敢再多耽擱,轉身隱去身形騰雲離開,火速趕往最東邊的東晨神山。
東晨神山,原本住著看護時辰塔的神仙。但因上古曠世大戰之後,神界被滅亡,已無人看守。時辰塔是天物,掌管世間的時間,倒也無人敢破壞,迄今亦還未有人可破壞得了。
東晨神山一直是個神秘的仙境。滿山桃紅柳綠,陣陣花香,鳥獸歡鳴,一副四季如春圖。然而他無心賞風景,一個時辰的路程,他硬隻消半個時辰趕到。遠遠看到那個如沙漏的高大巨塔,他緊鎖的眉頭才微微鬆開一點。時辰塔上部分一點點飄灑著淡淡乳黃色粉末。時間一點一滴地走著,下部分也已經接收了許許多多的乳黃色粉末,它們見證了曆史的悠久。
他氣喘籲籲落在時辰塔前,望著塔裏紛飛的粉末,第一次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隨冥的列祖列宗,所有罪過都讓弟子一人承擔吧!”下定決心,一刻也不敢怠慢。雙手結印,使出畢生修來的仙術及靈力,隨著一道銀色耀眼光芒奮力往塔的底部推去,隻見乳黃色粉末不再掉落,而是慢慢往回飄……再一用力,銀色光芒更甚,粉末上飄得更快。畢竟是逆天之舉,就算他是天下第一的上仙,這一舉動還是讓他吃不消!
銀色光芒變弱,隻覺五髒六腑撕裂般疼痛,嘴角滲出血絲,他都不吭一聲,繼續把時間倒回。
大海之上半空之中,正邪兩派對峙已將近一個時辰。時間將到,情況卻依然沒有什麽改變。眾仙東瞧瞧西看看,盼著他們敬仰的上仙帶著好消息而歸;美少女倒是什麽也不擔心,半躺在蓮榻中假寐。
“魔尊!”屬下突然一聲驚呼,接著不顧一切竟然掀開蓮榻的紗幔。
“大膽!”美少女端坐起身,也由他掀起的紗幔看到外麵的變化:天地一片飛沙走石,漫天吹起黃沙。
這不是沙塵暴!不管是仙、人,或是妖魔鬼怪,看到這奇異的景象,心裏都莫名的恐懼起來。接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便都先後失去知覺……
乳黃色粉末翩翩起舞,落盡六界每一個角落。就像下了很久很久的小雪花。落罷,天地依舊,太陽還是太陽,月亮還是月亮;人間太平依舊,六界並沒有顛覆……沒什麽不同,隻是時間上,卻發生了巨大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