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零三十四章 可憐的東西
紫莫愁咬著紅唇看向陳昊天，眼眶紅了：“我確實不是仙法世界的人，卻不能回到現代社會。”
陳昊天背對紫莫愁，猶豫了下，緩緩言道：“你能不能回到現代社會不是我的問題，是你的問題。”
紫莫愁抬起小手，輕輕放在陳昊天的肩膀上：“確實是我的問題。”
“我從未享受過萬人之上的日子，現代社會我放不開手腳，在仙法世界毫無顧忌。”
“可再好的日子也是會膩歪的，指不定哪天我想回現代社會了。”
陳昊天低頭看著被細雨飄過的石頭，輕輕回道：“還是你的事。”
紫莫愁收回手，道：“真有那天，希望後麵別來一群追殺我的人。”
陳昊天回頭笑笑：“能殺當然殺，不能殺也不能去送死，人都有自知之明，不會跟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紫莫愁擦擦眼角，嘴角挑起一個曼妙的弧度：“我想我已經知道答案了，謝謝你。”
陳昊天大手一擺，徑直朝前走：“謝我做什麽，我什麽都沒做。”
口是心非的東西！看著陳昊天的身影越行越遠，紫莫愁抬頭看著陰蒙蒙的天空：“也是個可憐的東西。”
紫霞山莊，聖女宮，密室。
獨孤雪雨對著冰冷的牆壁沉默了很久很久。
高傑雙膝跪地，不發一言。
直到這一刻，他還鬧不明白第一場會戰中不堪一擊的門派怎麽能將獨孤家族在第二場會戰中打成這個德行。
全軍覆沒，幾乎是全軍覆沒啊。
獨孤家族一方好不容易積累的優勢不複存在，若仙法同盟趁機對紫霞山莊發起衝擊，獨孤家族再無翻身的可能。
“起來吧。”獨孤雪雨回過神來，對高傑道。
“屬下有罪，未能護佑尊主周全……”高傑想到吳青笛陣亡的畫麵，淚水止不住流淌。
“你是什麽修為，又有多大的能耐，怎麽還能護佑她的周全呢？”
獨孤雪雨緊緊握著桌子上的長劍，想到吳青笛臨戰前囑咐的話語，眼眶濕潤了。
高傑抬眼看向獨孤雪雨，咬牙切齒的道：“這仇我們必須報。”
獨孤雪雨瞟了眼高傑，問道：“我們還有報仇的實力嗎？”
“有！”高傑站了起來，眸中綻放著瘋狂：“仙法同盟現在對紫霞山莊發起衝擊，我們毫無辦法。”
“從目前的動態看，他們並沒有乘勝追擊的打算，這說明仙法同盟沒有想象中團結，我們還有勝利的希望。”
獨孤雪雨哦了一聲：“既然如此，指揮權便交給你吧。”
高傑被獨孤雪雨的話嚇了一大跳：“聖女，您說什麽？”
“我說將獨孤家族的指揮權交給你。”獨孤雪雨麵無表情的道：“我強在修為，不是領軍作戰。”
高傑愣了老半天，趕忙雙膝跪地，顫聲道：“聖女不可，屬下沒資格做獨孤家族的領軍人。”
“屬下的肩膀，也扛不起獨孤家族一統天下的重擔。”
“你的忠心就是最大的資格，能從第二場會戰中逃出生天，也證明了你的實力。”
“若沒有你，恐怕母親帶去的人一個都剩不了。”
獨孤雪雨將高傑扶了起來，語重心長的道：“其實這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母親臨行前吩咐的，沒曾想.……”
“沒曾想最不可能發生的情況就此發生，如此也好，他做到這般，我也不怕下不了手了。”
高傑猶豫了下，小心翼翼的道：“聖女，我還是希望您在考慮一下，我資質太差，怕大家不服。”
“誰不服告訴我，我來殺。”獨孤雪雨從懷中掏出一枚靈石，鄭重遞給高傑：“這是獨孤家族最大的秘密，不到萬不得已不得開啟。”
“而今形勢，我想到了開啟的時刻，是生是死是存是亡，在此一戰，千萬別讓我和母親失望。”
高傑捧著靈石的手再顫抖，看向獨孤雪雨，重重點頭：“屬下竭力不讓聖女失望。”
“希望如此吧。”獨孤雪雨擺擺小手：“除非有天大的事件，否則我閉關的地方不要去。”
獨孤雪雨這般說著，拉開了密室的門，雙眸略略有些出神：“他有結界之能時空之刀，我的修為不提升到某個境界，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呢？”
拖著沉重的腳步，獨孤雪雨走出聖女宮，此時的陽光格外絢爛，她感到的卻是刺骨的冰寒。
沿著山道走到密林深處，獨孤雪雨無力的坐下，強忍的眼淚終於流淌下來。
當吳青笛出現在她麵前之時，她還沒有太多感觸，多天的相處，她冰冷的心間這才有了濃濃親情。
原來自己真有母親，原來有母親的孩子那麽幸福。
甚至每個夜晚她還有這樣的妄想，等塵埃落定，便和陳昊天雙宿雙非，作為母親，吳青笛也表明了立場——不會過多幹預她的私生活。
直到陳昊天出任仙法同盟盟主訊息傳來，走勢就變了。
獨上寒煙山獨孤雪雨心裏還存有最後一絲幻想，吳青笛的倒下，所有的幻想成空。
想到商隱城的種種，被獨孤家族寄予厚望的她抱著頭低低啜泣起來。
她還是那個在商隱城鄭家大院的獨孤雪雨，變的是形勢，無法挽回的局麵。
一切的一切都是命運無情捉弄。
那個唯一有過感情交集的男子，是最大的敵人，要將獨孤家族斬草除根的罪魁禍首。
最終決戰誰勝誰負，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獨孤家族的敵人要死，殺害母親的人要死。
怎麽才能做到這點？仙法世界強者為尊，拚到最後，獨孤家族唯一的仰仗，還是她獨孤雪雨。
天色漸漸暗了，山風微微有些涼，獨孤雪雨扶著樹站了起來。
麵龐淚痕已幹，抬頭看著蒼穹點點繁星，她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其實這樣真好，不用想太多。”
穿過密林走到閉關密室，一名高階女修到她跟前勸道：“聖女，尊主的事兒我們知道了……”
獨孤雪雨小手一伸，截斷她的話：“勸慰的話不要說，安慰沒有用，洗刷深仇大恨的永遠都是實力。”
女修輕點頷首，眸中掠過一絲憂色。
獨孤雪雨在修為天賦方麵著實非凡，可要到達結界之能時空之刀還有段路要走。
確切來說，陳昊天的實力到了什麽境地，獨孤雪雨會受到結界之能多少影響都是未知之數。
要穩操勝券，獨孤雪雨在領悟境界上不能弱於陳昊天，甚至要強過陳昊天。
“獨孤家族沒有更高深的領悟了嗎？”獨孤雪雨問道。
女修低垂著頭，回道：“該告訴您的都已告訴，您做的比我們想象中都要好，剩下的路，隻能靠您自己走。”
“我們不是還有些魔道方麵的心法領悟嗎？”獨孤雪雨蹙了蹙眉頭。
魔道方麵的領悟？女修大吃一驚，忙道：“聖女萬萬不可，魔到確實能在短時間內提升實力，卻不是光明大道。”
“接觸魔刀領悟，屬下怕您的修為不僅不會提升反而下降，屆時便萬劫不複。”
獨孤雪雨苦笑著搖搖頭：“不嚐試一下怎麽知道是萬劫不複呢？此外，我還有得選嗎？”
仙法世界的形勢到底怎樣，這名高階女修心中一本清賬。
司空飛揚作為老資格的九大天修，實力超強，憑借獨孤雪雨而今的戰力能不能勝他真不好說。
陳昊天呢，縱然修為境界不怎麽高，但他掌控了結界之能時空之刀，從哪個角度看，比起司空飛揚都更勝一籌。
要將兩個人從仙法世界徹底抹去，對獨孤雪雨來說，壓力非同一般的大。
準確來說先前優勢占盡的獨孤家族，而今處於絕對劣勢，再說嚴重點兒，基本看不到勝利的希望。
當真風雲變幻，世事無常。
獨孤雪雨嘴角寫滿苦澀，頓了下，又道：“無路可走隻能孤注一擲，再說仙魔真是殊途？我看不見得。”
仙魔不是殊途？高階女修大張著嘴巴，眸中盡是疑惑：“聖女，您的話我聽不懂。”
“你聽不懂其實我也想不明白，隻是隱隱覺得仙道不該這麽走。”
獨孤雪雨想到最近這段時間的修煉過程，徐徐言道：“一代又一代九大天修突破天級仙修巔峰許久未能進階，是因為空間規則限製？”
“如此這般，陳昊天怎麽可能具備結界之能時空之刀？”
“聖女的意思莫不是指曆代九大天修之所以停滯不前，是未曾接觸魔道領悟？”
獨孤雪雨輕點頷首：“我知道在你看來這提法很大逆不道，但真理從不握在多數人手中。”
“傳統就是用來打破的，否則也沒有寒煙山昔日的輝煌，沒有獨孤家族燦爛的曆史。”
高階女修櫻唇輕啟，終究還是將話咽了回去，在這個問題上，她完全沒有發言權。
不管領悟還是實力，先前還在她之下的獨孤雪雨，早在不知不覺間走到她前麵。
“商隱城那會兒，他才剛剛成為修士，多大會兒功夫便走到曠古絕今的地步，即便際遇超凡天資卓絕，也不能如此逆天！”
獨孤雪雨黛眉一凝，斬釘截鐵的道：“他肯定看到了我們沒看到的地方，仙法領域，獨孤家族沒看到的地方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