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二十七章 變數
文星辰的價值早就得到體現，否則秋水寒也不會千方百計救治她，更不會將她當個寶似的捧著。
王琳琳抽出幽冥劍，看著皎潔的月光灑在劍上，頓了一會兒，小聲問道：“你剛才說師父的好算盤會落空，真的嗎？”
文星辰扭頭衝王琳琳笑笑：“師姐這般文，是擔心陳昊天，還是擔心師父？”
“擔心陳昊天。”王琳琳還劍入鞘，對著龍子湖出神，“師父沒什麽可擔心的，倒是他，著實讓人放不下心來。”
“你很直接，就不怕我告訴師父？”文星辰笑問道。
“你那麽聰明的人，瞞不住你，”王琳琳幽幽歎了口氣，“既然瞞不住不如全盤托出，反正先前你跟陳昊天也算朋友，有些話你會跟師父說，有些話爛在肚子裏都不會透露一個字，我看人眼光不是太準，卻沒瞎到不堪的程度。”
文星辰抓了把雪，捏成一個雪團，丟向遠處。
“師父實力強悍毋庸置疑，可有句古語說的好，人算不如天算，她不是神仙，事情的發展不一定按照她預設的來。”
王琳琳眼前一亮：“師妹能說的詳細些嗎？”
“還不夠詳細？”文星辰指著升騰著霧氣的龍子湖：“我們按照各自設定好的路線要走出這片湖水，誰知道會有霧，又有誰知道會從哪兒刮來一陣風？不知不覺間，我們的路便走叉了。”
“你的意思莫不是說變數很大？”王琳琳眸中掠過幾絲驚喜。
“馬晴空活了千年，在隱秘世界經營千年，自認為設計的天衣無縫，結果千算萬算，不是還沒算出鄒九洲這個變數嗎？”文星辰伸了個懶腰，就此躺在地上，對著無窮無盡的蒼穹，徐徐言道，“相對鄒九洲，陳昊天變數更大，鄒九洲再厲害，卻不能將陳昊天走過的路再走一遍，利物浦之戰，陳昊天給我留下的最大印象是什麽，師姐知道嗎？”
王琳琳搖搖頭：“你和陳昊天的世界我不是太懂，你跟他一般，都屬於那種極聰明的人。”
“我先前認為他站得再高些，看得會更長遠，自然會有更好的路走，結果我算錯了吉野亞衣，若當時結果吉野亞衣，陳昊天在宗門會不會走的那麽順不好說。”文星辰扭頭看向王琳琳若有所思的側麵，輕輕言道，“師父不是神仙，她若真那麽強，就該看出師姐變了，或者說，先前的師姐死了！”
王琳琳俏臉一白，瞪大眼睛看向文星辰：“你別亂說話！”
“我有亂說嗎？”文星辰坐了起來，拍拍身上的雪，想到跟秋水寒相處的種種，笑了，“知道師父當初為什麽會喜歡納蘭朵朵嗎？因為納蘭朵朵跟她一般，都是爽直的性格，還有些狂妄自大，恩，兩個人的身世應該也頗為相似，由此這才容忍納蘭朵朵的種種，可惜納蘭朵朵已經死了，倩雪，我說的對嗎？”
王琳琳緊緊攥著幽冥劍，額頭一陣冒汗。
“別緊張，這些是爛在肚子裏都不會說的事兒。”文星辰按著王琳琳的小手，盯著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這也是變數，想想看吧，那麽多變數，鬼知道最後的走勢是什麽？當然你是孫倩雪也好，是納蘭朵朵也罷，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最重要的使命便是到達那個世界，幫她解決可能她都解決不了的難題。”
說到這裏，文星辰甩了下長發，眉宇間流露些許感傷：“好好想想，她也是可憐人，將人生經曆拿過來放大，陳昊天吃得苦受得罪，真不比她少，但自始至終，在陳昊天心中都充斥著樂觀向上，師父在境界一環，輸了。”
文星辰站了起來，無比嚴肅的道：“捫心自問，我從未想過隱秘聯盟這麽快成立，更沒想過相關規則推行的這麽快，當然更想不到的是，這個世界積累了數千年的底蘊如此不堪一擊，一年時間，僅僅一年，隱秘世界便換了天，即便神仙，怕也推算不到吧？”
王琳琳也跟著站了起來，想到陳昊天走過的路，嘴角掛著些許欣慰：“歸根究底，他不過順應了大勢，善惡有報因果循環，先前我懷疑這話，現在堅信不疑，人犯了錯終究是要有懲罰的，否則誰還向往正義，期盼良善。”
“善惡有報天理循環，在我麵前說說可以，在馬晴空麵前說說也可以，在師父麵前千萬別說。”文星辰挽著王琳琳，徐徐言道，“仇恨在她心中占據的份量太大，她已經不信這些話，她相信的是力量。”
王琳琳停下腳步，問文星辰：“為什麽對馬晴空說可以？”
“因為馬晴空是聰明人，”文星辰露出一個無比純真的笑容，看向緩緩而來的馬晴空，湊到王琳琳耳畔悄聲道，“你還沒看出來嗎？師父打定主意讓馬晴空死了。”
王琳琳仿若被雷電擊中，呐呐言道：“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呢？”文星辰反問。
王琳琳想到回程路上馬晴空的表現，有些難以接受：“師父沒有動他的理由啊。”
“理由太充足了，好好想想，你會想清楚的。”文星辰高深莫測的笑笑，“要多站在師父的角度考慮問題，然後再想想她最終目的是什麽？一個女人，沒有親情，愛情也不要，被仇恨牽著鼻子走，還有什麽她做不到的呢？”
王琳琳無奈的搖搖頭：“你的世界比陳昊天的世界還要難懂。”
“使命不同，想法自不一樣。”文星辰說完這話，問馬晴空，“師兄，有範天靈的訊息嗎？”
馬晴空無奈的搖頭：“範天靈原本就謹慎，鄒九洲更奸猾，我到別墅找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
你若能找到也就不是馬晴空了。文星辰抬腕看看時間，對王琳琳道：“鄒九洲都找不到，要想順著這條線找到範天靈，不啻海底撈針，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還不如回處州鞏固修為，你覺得呢？”
她都這般說了，王琳琳還能說些什麽，正在抬腳要走的時候，文星辰突然道：“你不打算跟陳昊天見見麵？”
跟陳昊天見麵？王琳琳蹙蹙黛眉：“為什麽？”
“你們現在見麵，至少不會立即刀劍相向，以後見麵說不定了。”文星辰深深看向馬晴空，“我覺得師兄對此也不會有什麽意見，因為師兄是非常重感情的人，能品味到那種生離死別的苦痛。”
馬晴空提著漢刀，猶豫一番後，靜靜看向王琳琳，明知故問：“到現在還沒看透？”
王琳琳緊緊握著幽冥劍，會心的笑笑：“在師父麵前看透了，在你們麵前還沒看透。”
“那我們先走！”馬晴空這般說著，對文星辰道，“在老地方等師姐。”
“好！”文星辰甜甜一笑，對著別墅的方向道，“我們在鄒九洲的別墅翻不出什麽，不代表陳昊天翻不出，跟他接觸的日子雖然短暫，對天決的科技卻印象頗深，隻要隱秘世界仰仗現代通訊科技，總能被他們找到漏洞為己所用，範天靈隻要聯係鄒九洲，肯定跑不掉。”
馬晴空不由得又想到南海諸島之戰，天決戰艦的先進，戰機調度的有序，已然到達聳人聽聞的地步。
“在科技一環，天決走到了所有勢力和組織的前列。”馬晴空感慨道，“任由他們繼續發展，俗世總有一天會走到隱秘世界前頭。”
文星辰轉身緩緩朝鬆林的方向走，意味深長的道：“這個世界的天終究要變了，不知道師父所在的那個世界，會不會跟咱們這個世界一樣。”
王琳琳回頭看向漸行漸遠的文星辰和馬晴空，不知為何，想到文星辰剛才的話語，她有種深深的畏懼，似乎這個天資卓絕的女子身上有著太多秘密，任何一個翻出來攤在陽光下，都令人不寒而栗。
為什麽有這樣的感觸，王琳琳說不出所以然，或許，僅僅是直覺罷了。
隱秘聯盟的效率很高，文星辰和馬晴空剛撤離龍子湖畔，兩輛轎車就到達周九洲別墅。
賈仁義下了車，讓隊員迅速入內探查並布置監測設備。
陳昊天正對鬆林的方向，麵色陰沉的可怕。
這個夜晚壞消息不斷，龍子湖撲了個空不說，鄰居慘死，緊跟著吳芳芳罹難。陳昊天的心情差到了極致。
賈仁義走到陳昊天身前，好聲安慰：“陳長老，鄒九洲之所以這般一方麵是泄憤，一方麵是為了擾你心智，石頭終有露出水平的那天，隻要鄒九洲還活著，他定然會出現，屆時新仇舊恨一起報了。”
“淩溪若還活著他一定會出現，直覺告訴我，這個鄒九洲沒想象中那麽簡單，甚至可能是九大尊者中最難纏的貨色，這一點出乎我的預料，也出乎如煙的預料，甚至布局者的預料。”
陳昊天對著霧氣蒙蒙的龍子湖，想到那個臉上總洋溢著笑容的女孩，想到樓下那家從早忙到晚辛勤勞作的夫婦，當然還有抱著吳芳芳的屍體死死不肯放開的朱宗彥，他深吸一口長氣，向著鬆林一步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