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七十八章 明天,你好
要不就那首吧?什麽意思?那首《為你傾心》耗了我十二年心血,知道對於一名天才歌手來說,十二年的心血意味著什麽嗎?吳君君對陳昊天的話語非常不滿,嗔道:“瞅你那樣就知道不喜歡那首歌,你不喜歡我幹嘛要唱?”
“我不是不喜歡,而是非常喜歡,隻是.……”陳昊天看著夜幕蒼穹點點,幽幽言道,“隻是有些歌一輩子聽那麽一次就夠了,有些人遇到一次便刻骨銘心了,我不想破壞心中最美好的記憶,君君,不知道我這些話你明白嗎?”
吳君君雙手放在鋼琴按鍵上,迎著草原的風,看著空曠的草原,許久之後方才柔聲道:“你說的沒錯,那首《為你傾心》此時此刻唱給你聽,著實有些不應景。”
她拂了拂耳畔被風吹散的長發,看看四下,自嘲道:“作為國際頂尖歌手,我寫過的曲子不計其數,寫的詞更多,卻獨獨沒有一首應景的歌。”
“怎麽沒有?要求別太高,天就要亮了。”陳昊天伸了個懶腰。
這事兒也能湊合?吳君君狠狠白了陳昊天一眼,歪著腦袋想了老半天,眼前一亮:“我翻唱一首其他人的曲子吧,這首歌唱給你聽,也唱給我聽,獻給曾經的你我,也獻給我們倆的明天。”
陳昊天將放在嘴裏咀嚼的草吐出來,回頭衝吳君君笑笑:“什麽名字?”
“明天.……”吳君君深吸一口長氣,回頭看著漸漸放亮的天空,“你好!”
柔弱無骨的小手在鍵盤飛快的舞動,輕輕地旋律如流水在草原流淌。
舒緩的節奏中,吳君君櫻唇輕啟,唱道:“看昨天的我們,走遠了,在命運廣場中央,等待……”
陳昊天在曼妙的旋律中,回頭看向吳君君,向著過往,鼻子一酸,順勢躺在地上,閉眼睛,讓靈魂隨著音符悸動。
草原上的風徐徐而來,往事就像一張張黑白照片連起來的陳舊的影片,在腦海不斷放映。
那個把握不住命運的大男孩,拽著一個小女孩在空曠的草原不斷奔跑。他手裏拿著一把格洛克17手槍,身後半自動步槍的槍聲不斷響起,在戰場曆練許久的他能清晰的聽到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響,那咻咻咻的聲音正如死神的獰笑。
他很怕跌倒,他知道倒下可能就再也起不來,當腿部中彈,他忍著劇痛依然前行,最後甚至背著小女孩狂奔。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爆發如此大的力量,或許正如小女孩最後總結的那般,活著,為了自己活著,為了身邊的人活著。
老天在那個夜晚終於戴上了近視眼鏡,他們從那場追殺中活了下來,追逐他們的人也倒在這片空曠的草原。於是女孩走了,帶著大男孩一句戲言,糾結了十來年,在等待中等待了十來年。
多少年後他們又一次重逢,邂逅很有趣,相逢很美好,正像很多愛情影片,開端總是那麽唯美。
直到那一曲曠古絕今的歌曲傳唱,昔日那個小女孩為了大男孩倒下,義無反顧毫無怨言。大男孩的命運就此轉折,他接觸到了先前從未接觸的世界,在漆黑的夜裏如履薄冰般不停朝前,一步一步。
他揭開一個又一個謎題,靈魂深處也經受一次又一次折磨。在外人看來他是成功的,從武門混戰到仙門大戰,他玩的得心應手,陰人陰得輕車熟路,取得的戰果更是驕人。可有誰知道,他自始至終都不敢睡覺,一旦失去控製,他就像森林裏那個蜷縮在陰影裏的小男孩,捂著臉默默哭泣。
他連哭泣都要忍著,因為他知道,如果讓那些野獸聽到他哭,就會無聲無息來到他身旁,張開血盆大口將他吞噬。他更知道現實永遠都不相信眼淚,隻有緊緊握著手裏的刀,掙紮著爬起來,不停攀登,才能在密林中看到久違的陽光。
命運是個王八蛋,他總覺得自己不夠殘忍。由此就有了如此不靠譜的劇情。
那個倒下的小女孩記憶漸漸恢複,跟先前漫長等待相比,苦候大男孩的十來年微不足道,那段所謂的刻骨銘心的愛情似乎也隻是這段人生可有可無的插曲。隻是為什麽這顆心總那麽疼?那個大男孩本應是小女孩關在籠子裏試驗用的小白鼠,流淌著高貴血液的貴族怎麽會跟一隻小白鼠有了感情方麵的糾集。
所以她沒有醒來,她不停調整著自己,恢複著修為,直到今天。
“一邊失去一邊去尋找,明天你好,聲音多渺小,卻提醒我勇敢是什麽。”吳君君的聲音漸漸落了下去,就在琴鍵即將落下的瞬間,她又將旋律接了起來,匆匆玉指在琴鍵上點出一個又一個音符。
還是熟悉的旋律,還是熟悉的歌詞,隻是歌聲略有不同,好像不是從喉嚨發出,而是從靈魂深處。
陳昊天原本已經睜開眼睛,站起來準備迎接早晨的太陽,準備像先前一般應對即將到來的殘酷現實,他做好了準備,卻沒想到吳君君沒有結束的意思。
他靜靜走到長發飛揚的女子身前,輕輕攬住她的香肩,貼著她的麵龐,顫抖著,眼角的淚水一滴滴落在琴鍵上。
吳君君的聲音一如先前那般曼妙,隻是淚水早像泉水湧了出來。或許這首歌的歌詞寓意並不是特別深刻,可對陳昊天而言,卻映射了他的過去和未來。
終於吳君君再也唱不下去了,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淚流滿麵。
朝霞如血,當第一縷陽光灑在琴鍵上的時候,吳君君推開陳昊天,擦擦男人的眼角,將哽咽的聲音漸漸調整到正常:“我有個問題問你,因為想不通。”
“你說。”陳昊天哽咽著別過臉去,擦擦淚水,再看向吳君君的時候,又恢複了先前皮笑肉不笑的狀態。
“什麽時候知道的?”吳君君正色問道。
“棉陽森林吧。”陳昊天從口袋掏出香煙,哆嗦著點燃後,狠狠抽了口。
“為什麽還任由我蘇醒?從苑霓裳話裏行間難道聽不出來我醒來後,對你並不是什麽好事?”吳君君撫摸著陳昊天的麵龐,低低言道,“你沒想象中那麽剛強,她肯定用自己的手段讓你意識到了巨大的差距,棉陽森林事件發生的時候,我沒處在最佳狀態,斷了仙草靈藥的供應再下狠手,我沒今天。”
“直到現在,你不還是吳君君嗎?”陳昊天盯著吳君君如水的眼眸,飽含深情的道,“我不知道秋水寒是誰,也不想問那個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要做什麽,我隻知道有一個女人,等了我十二年,苦苦等了十二年,為了讓我活著,從九樓跳了下去,我這條命是她給的,大不了還給她就是。”
當第一縷陽光衝破層層阻撓普照大地,緊隨其後的便是金燦燦的陽光蜂擁而至。沐浴著清晨的陽光,吳君君看著右手灼灼生輝的戒指,將其摘了下來,麵無表情的道:“十二年前你救了我一命,我因為你一句話苦等十二年,最後又救你一命,走到這步,咱們倆勉強算兩清,如果說我還欠著你什麽,也用自己的承諾做了償還。”
“不管走到哪一步,我都不會拿楚瑤瑤她們開刀,天決安分守己,我自然也無針對天決的打算。”吳君君將陳昊天顫抖的左手拿了過來,把戒指放在他的掌心,“這枚戒指不該出現在我手上,這是命運開的一個玩笑。”
陳昊天將戒指放進口袋,回道:“我的未婚妻吳君君已經死了,從今往後,在這個世界隻有秋水寒。”
“沒錯!再美的感情戲也有落幕的時候,沉睡的當口我心裏流了多少淚這刻不說,糾結多久也不談,因為我走出來了,我也做出了選擇,不管這個選擇正確與否,都是我要走的路。”秋水寒背負雙手,看著天空漂浮的朵朵白雲,讚道,“真美啊,等了那麽多年終於又看到了如此美景,對著天空心胸也開闊了,這個世界本就沒什麽放不下的,對嗎?”
“或許是吧。”陳昊天輕聲回道。
秋水寒小手按在鋼琴上,湛藍的光華旋即展現,草原上的風出來,粉塵揚起,剛才還發出天籟之音的鋼琴已不見了蹤跡。
陳昊天靜靜看著秋水寒走向小木屋,忍不住喊道:“留下來不行嗎?”
幾縷光華掌心微微上浮,秋水寒順勢一掃,凝聚了多少心思的小木屋也像鋼琴那般了無蹤跡。
“做戲做全套,決絕決到底,既然過了河,留橋做什麽!”秋水寒靜靜走到陳昊天身邊,冷冷言道,“該給你的柔情給了,該為這段感情流的淚也流了,從今往後還是形同陌路的好,太陽沒升起來之前,我祝你明天安好,太陽升起來之後,你必須按照我的節奏走,錯了一點你就死,走好多活一段時間,陳昊天,你沒得選擇,如果想讓這個世界平平安安,就認命。”
言畢,秋水寒轉身而去,冷厲的聲音伴著風飄到耳畔:“讓楚瑤瑤將十二年前那些人的資料傳到我的郵箱,太陽下山之前查不到,後果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