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二章 往事如刀
剛回到房間沒多久，瑪麗的衛星電話就響了，瑪麗一看號碼，蹙蹙眉頭，很不耐煩的按了接聽鍵，聽筒傳來冷冷的聲音：“今晚會議討論的結果是什麽？快點兒！”
“這還用問？當然是按照小林淺三的建議來，如果腦子沒瘋，都清楚應該怎麽做！我美麗的公主，天煞的精英可不是腦殘！”瑪麗躺在沙發上，打開檔案袋，慢悠悠的道，“你那邊呢，準備的怎麽樣？千萬別告訴我這點兒小事兒都解決不了，如果是那樣，你太讓人失望了。”
“人都已經抽齊，正在朝美國趕！隻要你那邊沒問題，我這邊一點兒錯都不會犯！”
“按照我給的線索一個個來，下手千萬不能毛躁，不管飛羽門還是魅影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鬧騰的越歡越好，即便最終我們獲得不了什麽，也是一件趣事！”瑪麗打了個哈欠，有些意興闌珊，“此外，不要輕易給我打電話，我不喜歡別人主動聯係我。”
“我明白！隻是剛才有點兒小事，此外還想給你提個醒，悠著點兒，別出幺蛾子，否則，我饒不了你。”聽筒裏的聲音不是那麽友善。
“饒不了我？你好像沒那本事！”瑪麗不屑的撇撇嘴，嘴角劃過詭異的笑，“要出幺蛾子也不是現在，我們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至少目前為止，我還不想改變這個現狀！”
說完，她就很不耐煩的掛斷電話。
將檔案抽出來，打開第一頁，她眉頭緊蹙，細細看了好幾遍後，小臉一陣煞白，然後翻閱的速度明顯加快。
“不是這樣，不會是這樣的！”瑪麗將檔案重重砸在桌子上，如同發瘋般在房間內來來回回走著，她從未像今天這般不淡定。
冷靜，一定要冷靜，即便刀子抵著咽喉，冷靜的心一樣可以找到活路，慌亂，就是萬丈深淵！
十幾分鍾過後，她調整下心神，重新坐下，顫抖著從檔案袋取出一塊硬盤，猶豫好長一段時間，將硬盤連接到筆記本電腦，顫抖的手指點開了播放鍵……
一個女孩正沉沉睡著，她的嘴角掛著世間最清純的微笑，這是女人一生中最單純的時光，也是最美好的時光，就像含苞待放的蓮花，在碧水中隨風搖曳，別具風情。
海風徐徐而來，粉色的窗簾飛了起來，畫麵還是那麽美好，隻是緊跟著出現的男人破壞了美好的一切。
他穿著短褲，臉上帶著猥瑣的笑容，全然沒了白天的和藹，看向女孩的目光，是貪欲和憤慨，就像一頭最肮髒的野獸，貪婪打量著床上的獵物，然後他非常熟練的調整鏡頭，非常熟練的上了床，重複世間一次次上演的邪惡戲劇.……
啪！
瑪麗合上筆記本電腦，捂著心口，俏臉開始扭曲，這一瞬間她好像被抽幹了氣力，無助的坐在地上，空洞的眼眸中，盡是黑暗。
似乎是一個多月前，她想到過往可能跟記憶有所不同，她不願承認，卻帶著好奇，發動力量去探查，小林淺三的能力非常強，在極短的時間查到了結果，可是，這結果.……比自己想的還要冷酷，這命運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淒慘。
啪！
她一掌拍下，筆記本電腦和硬盤慢慢融化，金屬燒焦的味道很是刺鼻。
天京還不是很冷，她坐在地毯上，雙手抱肩，蜷縮在沙發一角，躲在那個狹小的縫隙，瑟瑟發抖。
那天的海水很冷很冷，卻冷不過現在，那時至少她還能感受到濃濃的親情以及美好的回憶，心裏還有僅存的溫暖！現在還有什麽？
她好像又一次感受到那種粉身碎骨的痛楚，可那時，至少靈魂還完整，現在呢？靈魂都被殘酷的現實擊打的粉碎。
就要入冬了，夜很是沉寂，蒼穹圓月清冷。
瑪麗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扶著牆壁搖搖晃晃站起來，打開窗戶，對著這天，對著這月，喃喃自語：“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告訴我，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尖銳的嗓音撕裂夜的寧靜，一顆受傷的靈魂在清冷的深夜遊蕩。
她終於明白，法蘭克福那一天，即便要殺了他，他都沒說出真相，隻是因為這個真相要比殺了自己更痛苦。
瑪麗的頭發開始變化，從金黃漸漸趨向烏黑，那張西方人標準的精致麵龐變成了清純無比的東方俏麵。
黑暗中，吉野亞衣呆呆站在原地，月光無情的灑在臉上。
她咬著紅唇，緩緩伸出手腕，那個煙頭燙的傷疤早就不在，這麽多年過去，她已經忘了手腕上的傷疤，他還記得。
“你手腕上的傷疤怎麽來的？”一個男人叼著草根，笑眯眯的問道。
“父親不小心燙的，不過我不怪他啊，他為此內疚好多天，記得那時整天給我買好吃的賠罪，我就假裝生氣，他一直都很疼我。”身著粉色和服的女孩，對著湛藍的大海，將抿過一口的咖啡遞到男孩唇邊，卻發現他眸中全是悲傷。
“你怎麽了？”女孩問道，“是不是遇到什麽傷心的事？”
“沒什麽，隻是想到你有一個好父親，羨慕而已。”男孩將咖啡推了回去，柔聲道，“我不喝咖啡。”
“你的父親對你不好嗎？”女該眨著閃亮的眼睛，小聲問道。
“我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男孩衝女孩咧嘴一笑，“我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你好有意思，大華的男人都是你這樣嗎？”女孩掩著小嘴，看向男孩的目光中全是柔情，當然也帶著些許的同情與感傷，隻不過她不想傷害男孩脆弱的自尊，小小的她，其實很聰明很聰明。
“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都比我有意思。”男孩撓撓頭，笑道，“我經常性的不說人話……”
吉野亞衣靠著牆壁，淚水彌漫眼眶，隻不過這一次的淚水，應該是熱的。
過往的畫麵好像脫韁的野馬在無盡的草原狂奔，沒有目的沒有方向。
藏布江森林，那刺穿身體的一劍曆曆在目，可從他嘴裏最後吐出的話語卻是——別走得太遠……我拉不回來你。
“你都要死了，怎麽拉我啊，傻瓜！”吉野亞衣捂著小嘴，嬌軀抽搐著，嘴角掛著嫵媚的笑，“你就是一個傻瓜！你當時應該告訴我的，如果你告訴我了，我.……”
“我一點都不想恨你啊！”吉野亞衣再也忍耐不住，在漆黑的房間嚎啕大哭起來。
曙光穿過玻璃窗，又一次射了進來。
新的一天開始，她對著鏡子看看自己的麵容，又一次變成天煞的頭目。
她現在的身份是瑪麗，血腥瑪麗。
“亞衣，事情已經過去，斷了的紅線再也沒有連接的可能！”瑪麗對著鏡子，擦擦眼角的淚痕，喃喃自語，“眼淚是弱者的代名詞，真正的強者隻會用刀子和血來解決問題，走到現在，還意識不到？”
她晃了晃脖子，起身給自己泡了杯咖啡，縱然手還在微微顫抖，嘴角那無比清純的笑容又一次掛在嘴角。
坐在竹椅上，抿了口香噴噴的藍山咖啡，順手拿起桌子上的衛星電話，她撥通了一個號碼。
“筱田。”瑪麗的聲音很清脆。
“四長老閣下，您有什麽吩咐。”筱田純一郎在大洋彼岸，恭聲問道。
“我們吉野家族，在日本和世界還有多少人，恩，我說的是九族以內。”瑪麗端著咖啡，深深吸了一口特有的芬芳，懶洋洋的問道。
筱田純一郎頓了下，道：“四長老閣下，這個需要好好查一查。”
“恩，很好，什麽時候能查清楚？”吉野亞衣放下咖啡，聲音開始漸漸轉冷。
“現在手裏還有活，最快恐怕需要一個月的時間。”筱田純一郎猶豫了一下，報出一個比較保守的數字。
“那就放下手裏所有的工作，一門心思查。”吉野亞衣摸了摸自己的臉，冷冷言道，“動員所能動員的一切力量，十天之內解決！漏掉一個，我就要你的腦袋！記住，初生的嬰兒也算！”
“好的，閣下！”筱田純一郎擦擦頭上的冷汗，緊跟著問道，“然後呢，屬下還需要做什麽？”
“查一個抓一個，將人集中起來……”吉野亞衣從桌子上拿起檔案，笑道，“運到哥倫比亞和委內瑞拉的邊境，那裏有一個叫做.……塔桑尼卡的小地方，如果還能找到的話，應該有一個墓碑，裏麵埋葬的人叫山本寺一郎，在他碑前，將吉野家族九族以內的人大卸八塊，讓吉野家族的血永遠留在那個地方，聽清楚了嗎？”
筱田純一郎打了個哆嗦，顫聲道：“閣下，他們是你的親人……”
“你隻需要照做，記住，九族以內，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要大卸八塊！”瑪麗眸中劃過一絲狠戾，從牙縫中蹦出的話語冰冷無情，“當然我是除外的！如果你做不到，我將你全家丟到海裏喂魚！”
掛掉電話，瑪麗端起咖啡，任憑陽光照在臉上，轉過身來，對著空空如也的地方，微微一笑：“現在的陽光比起先前，冷了好多。”
這話說完，她將咖啡一飲而盡，有兩滴晶瑩剔透的淚水落在地毯上，很快就沒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