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昏倒
晴惠被兩個宮女攙扶著回了住處,勤太妃和明達兩個人在正廳內低聲說著話,雲清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估摸著門前該走的人已經走幹淨了,她才準備離開。
林氏已經知道陛下待她不同,所以宮中一旦有事發生,她絕對不會不出現,而今她得知了淑妃獨得陛下青眼,又怎能不在德賢二妃的算計之中加上一把火?
雲清期待極了。
三十板子打不死人,隻是晴惠生來嬌慣,細皮嫩肉地被板子生生打破了皮,門前的長凳上不小心沾染了些微血跡。
雲清初看不覺得,可是出門前沒忍住又看了一眼那塊血痕,目光盯了兩眼竟開始泛起了暈。
“雲清。”身後有人溫聲喚道。
雲清晃了晃腦袋,等到那陣子昏昏沉沉的感覺過去之後才回過頭,眼前已經恢複了幾許清明,明達身姿清雋,嘴邊勾著清和的淺笑走了過來。
“寧王殿下和太妃說完話了?”
明達點點頭,對上雲清瞬間掛上恰到好處笑容的麵龐,輕輕握了握拳,但很快又鬆開,展顏對雲清問道“你進宮也有一段時間了,現在還適應嗎?”
“嗯。”雲清點頭“內司大人和作司大人都對我很照顧,陛下也從未在任何事上苛責過我。”
明達似是舒了口氣,“我原以為你這樣閑散的性格在宮裏會吃不消,現在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雲清垂下眸,側身背對著長凳的方向,暗想著怎麽還沒有人把這個破玩意收走。
她神思不屬,明達留意到她的走神,幹咳了一聲,以為她是在生自己先前維護晴惠的氣,不知怎的就是想解釋一句“我年幼的時候母妃受寵,晴惠經常被接到宮中來給母妃作伴,我們兩個算是一起長大的,在我的心裏,這個表妹和我的親妹妹並沒有什麽差別,你……”別誤會三個字,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雲清“晴惠姑娘是太妃娘娘的親生女兒嗎?”
明達被她問的一愣“什麽?”
雲清又重複了一遍“晴惠姑娘是太妃娘娘的親生女兒嗎?”
這下明達反應過來了,立馬否認“自然不是,晴惠隻是我舅父的女兒,是母妃的侄女。”
雲清很不明白地問道“既然晴惠姑娘不是太妃娘娘的親生女兒,那她應當也不是殿下的親生妹妹,既然並非是親生妹妹,又何至於將之作為親生妹妹看待呢?”
明達開口還想說什麽,雲清又皺著鼻子困惑道“殿下連晴惠姑娘是怎麽入宮的都不清楚,晴惠姑娘剛剛還騙殿下陛下要打死她,殿下明明什麽都不知曉,卻還不分青紅皂白地維護她,也實在是對晴惠姑娘疼愛至深。”
明達忙搖頭反駁“並不是這樣的,晴惠她是舅父的女兒,我在朝中受舅父關照頗多,照顧晴惠也在情理之中。”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您剛剛出麵阻止嬤嬤執行太後娘娘的命令,其實是因為您舅父的關切愛護,並不是因為晴惠姑娘是您的親人了?”
“也不是這樣……”明達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將這件事跟雲清講清楚。
“不過殿下方才在知道此事有蹊蹺之後能夠立馬冷靜下來也是挺厲害的。”雲清笑了笑轉過頭,轉身的時候沒留神,腳下撞上了還橫在旁邊的長凳,身形一個趔趄,臉朝下地麵徑直摔了下去。
明達正想著如何跟雲清說明自己和晴惠的關係,轉眸被雲清下跌的身形嚇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扶她,奈何反應仍是慢了半拍,隻將將拽住她的衣袖。
雲清借著他的力往一旁側了側身子,正好趴在了那條長凳上。
明達使了些力想扶她起來“雲清,你怎麽樣?”
長凳偏高,雲清摔下來時倒不是很疼。
也不曉得怎麽門口那麽多閑的沒事幹的宮人怎麽就沒人過來收一下,雲清深吸了一口氣,搖搖頭撐著長凳起身,低頭時目光剛好落在那抹已經幹涸的血跡上。
雲清對著那抹血跡看了好幾眼,眼前那一抹血跡很快變成了無數塊,她迷蒙著水眸又晃了兩下頭,卻還是抵不住那股子如波濤洶湧而來的困意,闔上眼皮再次倒了下去。
“雲清!”明達一驚,拽起趴在長凳上的雲清到懷裏,小姑娘臉色發白,眼睛緊緊閉著,不省人事的模樣。
他幾乎一刻都沒有思考,直接打橫抱起了昏迷過去的雲清,徑直奔向勤太妃的臥房。
……
傅明禮得知雲清的消息時正坐在綺秀宮的軟榻上,昏昏欲睡地聽著淑妃在琴架前彈奏琴曲。
他本不想來,這一趟卻被雲清逼著不得不來,他便隻能將這一行當成任務完成,預備著待滿一個時辰就離開,好生向他的雲姐姐討個好。
淑妃早發現了陛下心不在焉,閉著眼睛打盹的樣子倒似是自己強迫他一般,她心裏不太高興,指下的琴音也有些不走心。
左右她想彈給對方聽曲的那個人並不在,她勉強自己討好的那個人心更不在她這裏,彈成個什麽調調也不會有人在意。
她回想著先前楚琴宮一行時除卻陛下和幾個下人之外幾乎空蕩蕩的宮殿,緩緩垂下了眼眸。
就在兩個人都沉默不語的當口,門外王晉急匆匆地敲了兩下門,還未及裏麵的人應允就立刻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紊亂的步伐聲將淺眠的傅明禮從困意中拉了回來。
“怎麽了?”
王晉低頭,湊到傅明禮耳邊低聲道“陛下,雲姑娘昏倒了。”
傅明禮蹙眉,沉下臉問道“怎麽回事?”
沒等王晉回答,他立馬從軟榻上起身,抹了把臉就往外走。
淑妃從琴架前站起來,走上前想要搭話,傅明禮卻仿佛忘記了這裏還有另外一個人,看都沒看她一眼就走了出去。
淑妃看著傅明禮毫不留情的背影冷冷地勾唇。
她在宮中十五年,一直順風順水地走到了進宮那一天,也就是從那一天起,這位決絕的皇帝第一次讓她體會到了被人把尊嚴踩在腳下的感覺。
她很清楚,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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