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當頭一難
黑色壓城,燈光閃爍,四周的光影在徐徐的變化之中,清明夢幻。江左騎著車,背後的餘老三張開手歡呼起來。
“老大,我快要飛起來了。我真的快要飛起來了。這種全身被風包圍的感覺,也不要太爽!
要不要,改天我們去遊樂園看看?這麽多年了,我們還沒有時間去看看那裏是什麽樣的呢?
什麽過山車,海盜船的,看起來還挺不錯的。”
“那有什麽好玩的?”江左沒什麽興趣。
“有什麽好玩的?”餘老三隻覺得一口鬱氣團在心中,煩悶得很。
“你是不知道,我今天聽一個小孩說,他剛去遊樂園玩回來,特別的興奮。他看到了八隻手的鬼,跟蜘蛛似的。
還有什麽大擺錘的,特別的好玩,就像鳥一樣在天上飛了起來,特別的自由。
我一想,我能夠有那種體驗,還能去五星級的飯店吃吃山珍海味什麽的,那就更好了。”
“這就是夢想咯!”江左騎著車,加大了聲音“夢想這東西有了才是好,但我不是非要實現才好的。偶爾做做夢可以,別太做大了。”
“哪有?”餘老三哼了兩句,默了聲。
買房的時候運氣不太好,江左和餘老三沒有買到同一片地,恰恰是隔著一條街。
由於房價地理等種種原因,後來兩人也沒有開始重新租房。
反正有車,也不需要太遠的距離,幾分鍾就可以見到,倒也可以不用那樣麻煩。
將餘老三送回家,江左騎車往家裏而去。路邊的燈亮得出奇,將車弄在樓下的廊簷下,江左轉身上了樓。
背後突然一涼,身上起了雞皮疙瘩,江左急忙回頭看去,後麵空無一人,沒有聲響。
她的視線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
在原地站了好久,江左才上樓去。江左住的是三樓,到樓道裏站著的時候,她又回頭看了看,樓下的四周安靜極了,沒什麽變化。
所以,剛才那種錯覺,是憑空出現的嗎?她總是感覺有人跟蹤,這種感覺沒有覺得危險,隻是總包裹著一種不安定感。
懶得理會,她掏出鑰匙開門進了屋。
樓下的一團樹木掩映中,停著一輛不起眼的車。透過枝葉縫隙,蘇泠見她安全回了家,心頭安定了。
心中總是懷著少許躁動,他想著,能多靠近她一些,能看到這姑娘在麵前活蹦亂跳的,那也是足夠了。可是他又不敢貿然打擾。
江左,流連於市井街巷,經曆的東西多多少少有那麽些汙垢。這樣的人,防人之心總是甚多。若是急躁地接近,說不定會適得其反。
他在意的人,怎麽會那麽容易地失去呢?所以走的每一步,都要慢一點,慢一些。
在樓下守了一個多小時,那輛車才悄悄駛了出去。
窗戶遮住的地方,江左盯著從遮蔽中緩緩駛出的車子,目光流轉。
那輛車子映入光明裏,車型和車牌在眼中清晰起來,江左嘴角滑起冷冷的笑意,驀然扯上了窗簾。
竟然是他。
也不知目的是何。
總歸不認識,等著結果就是了。也許,隻是巧合呢?
寧靜的夜晚就此到來,江左無聊地躺著。眼前一片漆黑,她的女目光透過簾幕,走向遙遠的虛空。
其實,他對林取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實發生的故事。從前,她總是能很好地避開餘老三的視線,和那個所謂喜歡的人在一起。
那時候的她,成績還不錯,總是班上的前幾名。那個男生,是班裏的倒數幾名。他總是喜歡把家裏的零食帶過來分享給她,總是在背後攛掇她,讓自己幫他寫作業。
同時,也會經常在她躺在草坪上無比失落的時候,粗魯地踢她幾腳,告訴她
“別整天死氣沉沉的。咱們是同桌,同桌就該有同桌的樣子,別整得這樣。
我看得著實不爽。要是以後我想起自己曾經有這樣垃圾的同桌,我會覺得是奇恥大辱。”
“江小左,你知道你為什麽不受家裏人喜歡嗎?那是因為他們沒有眼光。你姓江,就一個左字,天生該不受寵。
為什麽呢?老師說的,左為卑,右為尊,所以你叫江左。但是有什麽呢?你爸媽他們又不識字,就整一個你出生就是左撇子,搞一個名字。
嗬嗬,真是遜爆了。”
江左因為這些話,總會認為這人還是不錯的,敢於批判現實。那時候的承諾,其實也算不得什麽。
幼小的諾言,那隻是異想天開。口中說著“江左,長大後我娶你,再不讓你受苦”的話,隻是一句戲言。
也許年輕,不懂得什麽是嫁娶,隻是想要自己眼中的那個人不受傷害,僅那麽簡單而已。
又隻是,一些人喜歡當真而已。當現實和真相明顯正麵地擺在眼前後,把那些歲月留下的傷疤血淋淋地撕下,曬在視野內,頑固的心才慢慢融化,淡成一汪清水。
趁著早晨的星光,江左騎車出了門。
到餘老三住處的時候,他還沒有起來。江左等了好久,他才梳洗完畢。
江左做了番茄雞蛋麵,兩人一道吃了,才騎車去了店裏。可是,遠遠瞧見的那處景象,卻是讓人瞠目結舌。
還沒到目的地,餘老三便驚惶地吼著“我去他大爺的……我們的店到底是怎麽了?不會是被盜了吧?
老大,我們沒有得罪人吧?平時人品也挺好的,怎麽就這樣了?
我們店有什麽可偷的?難道會比珠寶店值錢?前不久還聽說城中一家珠寶店被盜了,這下好了,不會讓我們攤上這事情吧?”
江左也是心急如焚,麵上沉著,加快了車子的速度。摩托還未站穩,餘老三就急急跑了下來,往門口而去。
門外承著的東西一團亂麻,門鎖也被撬了。
餘老三開門走進去,裏麵的東西全然一團亂,已看不出原本的樣子了。
“遭了,真被盜了。這下,我們該怎麽辦?”餘老三顫著聲音說著,腿已經開始發軟。
這可是他們的全部寄托,要是被盜了,被砸了,損失的就是全部了。
即便報了警,誰知道能不能找回來,結果是怎麽樣的,誰都說不定。
江左踏進屋子裏,有一瞬間,甚至是絕望的。她握緊了拳頭,極力保持冷靜,打量著周圍的一切。忽然,她肯定地說
“不,這不是被盜,這是被砸了。”
“什麽?被砸?老大,那可怎麽辦呢?我們趕緊報警吧!”
餘老三過來拉著她的胳膊搖,眼睛裏擠出了紅血絲。
江左安撫地拍著他的手,還沒開口,門外響起一陣車軲轆與地麵的摩擦聲。
轉頭望去,兩人看著車中下來一個人,一身灰色的休閑裝,竟與江左今日穿的幾乎一樣。
餘老三扯著江左的袖子低聲說道“江左,是他,昨天那個。怎麽,你們的衣服?”
江左看著逐漸走近的人,常有的笑容漸漸隱去,滲上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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