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永遠的遺憾
“爸，我們都記住了！”
其他的人也都用力地點頭，隻是眼裏的淚水越來越多，視線越來越模糊了。
有人控製不住，隻好一把捂住口鼻，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可是那明顯不對勁的呼吸聲，怎麽也騙不了人！
傷心的情緒是會感染的，一個人憋不住了，其他的人也慢慢的都憋不住了。
夏建民、夏奕馳和夏奕翔畢竟是男人，可一雙眼睛也是猩紅一片，喉結上下滾動得厲害。
女人們都在自己的掌心裏哭得一塌糊塗。
唯一沒哭的，就是離夏百剛最近的趙嘉悅。她不敢哭，因為爺爺最不放心的人是她！
“都別哭，沒什麽好哭的。人都有這一天，遲早的事情。我這輩子也算做了點事情，還有你們這些出色的孩子，我已經沒什麽遺憾了。你奶奶在那邊等得太久，我也該去陪她了。去晚了，我怕她不高興！”
他這麽一說，趙嘉悅終於忍不住逸出一聲抽泣，然後一把抓住他的手。
“不會的！奶奶不會不高興的！爺爺，你再等等，再等幾年，好不好？我說了要做很多好吃的給你吃，你不能讓我食言啊！ ”
夏百剛笑了，又拍了拍她的手，滿臉慈愛。
“爺爺要去吃你奶奶做的飯菜了。孩子，別哭。記住你答應過爺爺的話，一定要讓奕騁幸福。”
趙嘉悅緊緊地抓住他的手，用力地點頭。
“爺爺，我不會忘記的！但是你先別走，你看著我們都過得很幸福，好不好？你快點好起來，以後我哪裏都不去，每天就在家裏給你做好吃的陪你下棋，好不好？”
夏百剛但笑不語，視線又一次緩緩地從他們身上掃過，隨著他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明顯，他的眼睛也慢慢地合上了。最後，腦袋慢慢地偏向一邊。
一代梟雄，就此消逝。從此留下來的，隻有子孫們的記憶，和江湖上的傳說。
“爺爺！”
“爸！”
“爺爺！”
“.……”
隨著一連串驚恐絕望的叫喊，女人們都放聲痛哭，男人們猩紅的眼睛裏也落下了不輕易掉的男兒淚。
趙嘉悅依舊沒有發出聲音，隻是將口鼻捂在掌心裏，任由眼淚衝刷著自己的臉。
夏奕騁，爺爺走了，你知道嗎？以後，我們再也見不到他了！以後，再也沒有一個精神爽朗的老人家纏著我陪他下棋，用最慈愛的眼神看著我了！
夏奕騁，我多希望這隻是一個噩夢。等夢醒了，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你沒有身陷囹圄，爺爺也是好好的……
趙嘉悅慢慢地趴在病床邊上，哭得呼吸都困難起來。慢慢地，意識也開始抽遠了。
“二嫂！”
夏奕翔驚叫一聲，伸手托住了趙嘉悅往後傾的身體。
大家這才發現，趙嘉悅傷心過度，昏厥過去了。
“奕翔，趕緊把她抱起來，叫醫生過來看看！”
……
“爺爺！爺爺，你先別走！”趙嘉悅大叫著從夢中驚醒。
坐在床邊的葉佳期抓住她的手，眼淚還在撲簌簌地掉。
“爺爺已經走了！趙嘉悅，你得接受現實。”
趙嘉悅慢慢地轉過頭來，看到雙眼紅腫還掛著淚的婆婆，所有的記憶都回來了。她慢慢地坐起來，然後靠過去抱住她。
“媽，夏奕騁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這個問題，葉佳期回答不了。她也很想兒子跟丈夫能夠早點消除嫌疑，安然無恙地回來，卻也隻能等待。
“爺爺最想見到的人，是夏奕騁。他若是知道自己連爺爺最後一麵都見不上，他一定會很痛苦的！媽，有沒有可能想想辦法，讓他回來看一眼也好？”
“沒有。後麵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們打起精神去處理。你爸和奕騁無法趕回來，我們更要振作起來！”
建國和奕騁脫不開身，奕嬌那邊也需要人守著。她們這些女人要是再添亂，可就真的忙不過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的。”
趙嘉悅用力地抹去眼淚，還伸手給葉佳期抹了一把。
“媽，我去洗把臉。”
“一起吧。”
淩晨的水冷得很，趙嘉悅捧一把水在掌心，將臉埋進去。冰冷的液體通過臉部皮膚直達大腦心髒，讓她慢慢地冷靜下來。
抬起頭來，趙嘉悅對著鏡子將臉擦幹。慢慢地，視線裏出現了一個雙眼腫得跟核桃一樣的醜女人，眼珠子都是通紅的，看著像恐怖片裏的角色。
……
穿著一身戎裝的季天明坐在辦公室裏，視線緩緩地掃過裏麵的每一個物件。
為了坐到這個位置，他苦心經營了數十年，甚至不惜一切手段。這雙手，更是染滿了血腥。
可是，他從來不曾後悔過。為了成功，很多時候就不能拘泥於小節，更不能有婦人之仁！
至於傷亡？一將功成萬骨枯，不管到了哪個朝代，這都是必然的真理。要怪，就隻能怪他們運氣不好，命不好！
三十多年了。這三十年來，他偶爾也會想起那些死去的戰友。但更多的，是享受眼下的尊榮，因為他從來就是一個隻向前看的人！
三十年，滄海變桑田。他以為從此可以高枕無憂，隻需要將來去到另一個世界向那些戰友們賠罪就好。誰知道撞上了夏奕騁這個鬼見愁，居然真的被他將埋藏三十年的秘密給挖出來了！
死在這樣一個人手裏，他也沒什麽遺憾了。
季天明慢慢地拉開抽屜，將自己的配槍給拿了出來。盡管它已經一塵不染了，他仍是拿起慣用的那塊抹布，仔細地擦拭起來。
不管曾經做過什麽，都改變不了他是個軍人的事實。軍人最愛的，除了穿著的這身皮，就隻有槍了。
這把槍陪了他很多年了，他一直珍愛著。如今由它陪著自己走最後一程，也算是如願以償了。
放下抹布，季天明慢慢地舉起右手，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的門被從外麵推開。幾個身穿迷彩服的兵衝了進來。
為首的人，正是夏奕騁。
“你來了。”
季天明嗬嗬地笑了起來，手指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