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晚了一步
那天他隔著鐵窗，看著證人席上那個瘦小的穿著一襲白裙子的女孩兒，恍若看到了天使。
“有人威脅我，讓我放棄作證。他們說，這個人以前本來就坐過牢的，想把他入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為他作證更不值得。”
蕭擎還記得，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現場很多人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因為真正的罪犯、想要草草結案的警察甚至法官，都是抓住了這樣一個心理！
“可是——就算他以前犯過錯，那又怎樣？不是他做的事情，也不能強按到他頭上！之所以有監獄，而不是犯了罪就直接把人槍斃，難道不是為了給他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嗎？我們為什麽不能寬容對待一個改過自新的人？我們為什麽一定要在他頭上扣更多無須有的罪名，直到把他逼死了才甘心？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犯錯？如果犯了錯就是死罪，那麽我們這些人有幾個還有資格活著.……”
當然，在那些昏官敗類的地盤上，趙嘉悅根本沒有能力真的幫莫凡洗脫罪名。
莫凡之所以能夠無罪釋放，其實是得益於官場派別的爭鬥。也算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但是，這個叫趙嘉悅的女孩讓莫凡看到了人性美好的一麵，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值得留戀的地方。他要是真的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宣布當庭釋放的那天，趙嘉悅走到他麵前，一字一字地告訴他：“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一定要挺住！加油！”
在監獄裏被折磨了7年，他早已經沒有眼淚了。可是那天，他濕了眼眶。當時，他很想跟她討一個擁抱。可最終他沒敢開口，他害怕褻瀆了她。
前塵往事席卷而來，像洶湧的潮水。
蕭擎靠在沙發裏，靜靜地讓潮水將自己淹沒，一時失了魂。
“你……”
趙嘉悅欲言又止。她沒有在蕭擎臉上看到眼淚，可是她能聽到他在心裏痛哭失聲。
她雖然沒辦法想象具體的畫麵，可也知道那樣的折磨，對一個16歲的少年來委實太殘忍了！7年的時間，他還能活著，而且沒有瘋掉，簡直就是個奇跡！
“都過去了。”
趙嘉悅能想到的，隻有這一句哽咽的安慰，因為在真正的苦難麵前，言語真的太蒼白了。
蕭擎聽出她的聲音不對，於是又轉過頭來，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笑容一點一點地，爬上他冷硬的臉龐。如冬日裏綻放的第一縷陽光，破冰化雪，帶給人們一種春回大地的感覺。
“是啊，都過去了。”
如今對他而言，沒什麽比還能坐在這裏看著趙嘉悅對他微笑來得更重要。
趙嘉悅，我不會再奢望你的愛情。但是，你永遠是我生命裏的天使，是重於我自己性命的部分！
兩個人靜默了許久，趙嘉悅才又小聲地問：“你找了我很久嗎？”
“是啊。當年那起案子出了些意外，所有的資料都不見了。除了你的名字，我沒有你的任何信息。而且10年過去，你的樣子也變了不少.……總之很多因素攪和到一起，一直到去年才找到你。”
結果愣是遲了一步，讓夏奕騁捷足先登了。
趙嘉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變了嗎？我覺得自己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啊。”
“你是想告訴我，你永遠十八歲，永遠青春美少女嗎？”
蕭擎難得幽默了一把。
“噗——”趙嘉悅被逗得笑了起來。“我怎麽不知道，我是這個意思？”
“那隻能說明你還缺點自知之明。”
趙嘉悅歎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好吧。那你慢慢腹誹，我這個沒有自知之明的人先進房間睡覺了。”
……
趙欣怡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租住的那個小地方。
那是一個單間，加上衛生間廚房的麵積也才15平方，名副其實的蝸居。而且是在一個特別老舊的出租屋裏，外牆斑駁得看起來跟危房差不多。
要是以前，趙欣怡打死也不會住在這種地方。事實上，一開始來到這個破地方，她也是一刻都呆不下去。
可是夏奕騁那個混蛋夠狠，他讓她親身體會到什麽叫食不果腹，什麽叫衣不蔽體！如果不想死，她就隻能住在這種地方，還要做清潔工這種她以前看到都要繞道走的肮髒低賤的工作！
將近一年的時間，趙欣怡已經被磨得沒有力氣去反抗了。因為不管她怎麽掙紮，怎麽抗議，她都逃不掉夏奕騁的魔爪。
唯一的辦法，就是結束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她沒有那個勇氣，她也不能就這麽死了！她還要將自己所受的罪，一點一點地從趙嘉悅那裏討回來呢！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她就不相信，夏奕騁能一輩子將她困在這個破地方！隻要有一天她能離開這裏，她就要千倍萬倍地向他們討回來！
懷揣這股恨意，趙欣怡倒是越來越習慣現在的生活了。因為除了好好地活著，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丟下手裏的東西，趙欣怡迫不及待地打開快餐盒，低頭狼吞虎咽起來。
她現在幹的是體力活，所以食量比以前大了不少，也完全不挑嘴了。再難吃的東西，隻要沒毒，她都能麵不改色地咽下去。
不到三分鍾，趙欣怡就解決了滿滿的一個盒飯。將垃圾打包好，她站起來打算扔到垃圾桶。
“啊——”
趙欣怡發出一聲尖叫，踉蹌地又跌回床鋪裏，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的房間裏居然多了一個穿得黑乎乎的男人。那人不算很高大，長得也不難看，就是給人一種特別陰險可怕的感覺。
你、你是誰？
趙欣怡嘴巴開開合合，可喉嚨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捏住了，就是發不出聲音。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趙欣怡眼裏的防備仍沒有褪去，卻已經在心底升起一股希望。
“你、你要幫我？”
“沒錯。我不僅可以幫你離開這裏，我還可以幫你報仇雪恨。如果你想找夏奕騁跟趙嘉悅報仇的話，現在就是個好機會，端看你肯不肯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