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失聲

  想到這裏,我再也裝不下去了,睜開眼瞧著容易的方向,假意地咳了一聲。容易聽見動靜,立馬將視線從手機屏幕移到我臉上,見我醒了,先是朝我笑笑,轉而出門叫了醫生進來。


  一番檢查之後又過了一個多小時,醫生說我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還是要靜養,最好不要說話,避免大出血和感染,而且我的聲帶因為發燒和血液長期浸泡有點發炎,估計聲音會有點變化,嚴重的有可能失聲,所以必須重視起來。


  我嚇得不輕,想著我剛才咳的那一聲不會導致我動脈血液井噴吧,還可能會失聲,怎麽不早說!

  容易見我魂不附體的德行,幸災樂禍地笑了笑,恭敬地將醫生給請出去了。回了病房之後那臉色實在稱不上好看,我都懷疑是不是醫生在外麵跟他說我得了絕症好不了之類的話。


  “昨晚上到底怎麽回事?你遭狼啃了?”容易毒舌地道,“我再晚去一會兒該身首異處了吧?怎麽,不到生死關頭就想不到我是吧?你怎麽不直接自己等死呢!”


  我見他好像真的在生氣,心裏還有點莫名其妙的,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他氣什麽呀,氣我沒提前找他?可他跟女朋友你儂我儂的,我要真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我還怎麽在劇組混呀。


  “怎麽不說話?”容易見我這樣,還以為我是死豬不怕開水燙,說話更直接了,“下次有事早點說不行,非要弄到現在不可收拾的地步才開心是不是?”


  我委屈地指了指嗓子,容易這才回過味來似的,挺複雜地看了我一眼,給我遞了個紙筆過來,讓我寫給他看。可憐我脖子都快被咬穿了,這會兒還帶著矯正器,根本就沒法大動作,畢竟失聲和大出血都不是鬧著玩的。


  但現在我心裏惦記著葉離,難寫也得把話說明白,所以就在紙上把想說的都寫了,大致就是問他昨天晚上過去的時候有沒有看到葉離,現在有她的消息沒有,莫凡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麽事情。


  “你先說你昨晚怎麽會變成那個狗樣。”容易看了我的問題,卻不直接回答,而是率先問我說道,“我記得你說是葉離不對勁讓我趕緊過去的,怎麽到地方變成了你出事了?”


  我也沒有瞞他,直接就將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容易拿過我寫的滿滿兩頁紙,先是擰了擰眉,擠兌我道:“你這字也太醜了,說狗爬都侮辱狗爬,簡直為難死我一個中文不好的人了好嗎?”


  “算了我將就著看吧,你都這德行了我還要啥自行車。”容易歎了口氣,一邊看一邊提出一些問題,最囧的是有些字他還不認識,但連猜帶蒙也能猜出個大概來。花了十多分鍾他才把我寫的這些給看完,知道原因之後也非常的震驚,瞪著眼睛來看我,兩隻眼睛的色差都嚇明顯了。


  我見他光從我嘴裏套話啥也不幹,不高興地又問了他一句,容易這才收起了震驚的臉色,轉而用一副為難的表情把我看著,瞧得我膽戰心驚的,生怕是出了什麽事情。


  “剛才莫凡來找過你,就是想找你問葉離的事情,我給攔下來了,說等你好了再告訴你。”容易說道,“其實都是推辭,我巴不得你趕緊醒來,我們好商量一下到底怎麽辦。”


  容易說著,有些不忍心別開了視線,焦慮地摸了摸下巴,才下定決心似的和我說道:“有件事情你得知道——葉離死了,三天前,死在了湘西苗王洞。”


  “有人看見她從一線天瀑布的夾縫中跳了下去,當場斃命!”容易語氣沉痛地說道,“回來找你的那個,顯然不是真正的葉離……”


  我全然懵了,驚慌地睜著雙眼,不能說話也不敢哭,雖然我知道葉離有問題,但我從來沒想過她會死,還是以這麽突然的方式!

  “不可能的,她雖然舉止怪異,但思想和記憶還是原來的葉離,她把蟲子轉移到我身上的時候讓我千萬小心,說七天過後她就會回來救我。”我飛快地在紙上寫道,“會不會是你們弄錯了,那個葉離明明是有實體的,她還吃了我冰箱裏的生牛肉。”


  容易見我這副模樣,遺憾地搖了搖頭,說道:“我知道你不願意接受,但這就是事實,莫凡把死亡現場的照片給我看了,各種證件都能證明她就是葉離,也足夠證明她三天前就已經死了!”


  “至於你說的實體和記憶,我想,應該出在這蟲子上麵吧。”容易從來不會慣著我,見我一心隻想著逃避,便揭穿道,“你也別不信,反正那蟲子現在在你身上,不日之後發生變異,你不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我現在根本沒心思理會他的諷刺,因為我感覺自己難受的快要死了。


  “不可能的,我就是不信!”我下意識地哭嚎了出來,用嘶啞的像是被火燒過一樣聲音喊道,“是你們弄錯了,她沒死,她今天早上剛剛離開,怎麽可能已經死了!”


  容易驚悚地看著我,小聲嗬斥道:“誰讓你說話的,不要命了?”


  我像個小孩那樣仰著臉扯嗓子大哭,眼淚大滴大滴地滾落在我鬢角的頭發裏,帶來鑽心的涼意和無法承受的痛,切膚一般讓我痛不欲生。


  容易瞬間後悔了,坐到我的床邊給我擦眼淚,稚嫩的娃娃臉上有幾分不自然,但還是勸我道:“別難受了,一切都會過去的。你比我活的久,自然也比我明白,生老病死,八苦八覺,是這世上再自然不過的規律,無論如何,人總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


  我狠狠地閉了閉眼睛,腦子裏充斥的全是葉離的身影,她對我那麽好,我們因為陰差陽錯有了交集,現在卻突如其來地離開了這個世界,還留給了我一身的傷和什麽勞什子蠱蟲。


  葉離,跟你傻逼當閨蜜我簡直太慘了好嗎?你趕緊回來給我道歉,說兩句好聽的話來哄我啊,那個女鬼你還沒給我找到,怎麽就甩手不管我了?

  我越想越難受,哭的直抽抽,沒一會兒脖頸的位置真的開始往外滲血,瞬間就把紗布給染紅了。這家夥給容易嚇得,罵也不是氣也不是,連忙跑出去喊醫生。


  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我是有意識的,隻是後來醫生處理傷口的時候麻醉了一下,我就木了,但我的潛意識還是在活動的,形容起來大概就跟做夢差不多。其實我能感覺醫生再給我的脖子縫針,折射在我夢裏就成了葉離在咬我,但我感覺不到疼,除了傷心難受並沒有多餘的情感。


  到現在我都不信葉離就這麽死了,如果真的死了,那她回來的軀殼又算怎麽回事?


  還有這些蟲子,能寄生在人的軀殼裏,顯然不是一般的蠱蟲。容易剛才說葉離是在苗王洞的瀑布頂上跳下去的,那是不是說明葉離出差的地點是那裏?她去幹什麽了,走之前我聽到的那通電話有事打給誰的,和葉離身亡的事情有沒有聯係?……


  一係列的問題充斥在我的腦海,我瞬間將悲傷轉變成了一股動力,一股要將傷害葉離的壞人都繩之以法的動力,葉離絕對不可能是自殺,如果她真的死了,也一定是在絕對的外力作用下。


  對方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害她?關鍵死就死了,為什麽會多出來一具能走能跳能思考的軀殼來,這才是值得深思的點!

  而現在,葉離將蟲子轉移到了我的身上,那麽接下來那個人回來找我的麻煩嗎?


  我目前當然還不得而知,幹脆就將希望寄托在了容易和“葉離”的身上,葉離說七天之後會回來救我,到時候我一定找她問清楚,那個死了的人是不是她,而她本人又為什麽會變成一個人形蠱那麽可怕的東西。


  有了目標,我就不再像一開始那麽衝動了,手術之後醫生再次無奈地交代我暫時千萬不要說話,也不要太過傷心,脖子不比別處,能不動就別亂動。


  我謹記在心,不消容易罵我都主動配合治療,容易對此大感欣慰,但再也不敢跟我提葉離的事情了,我卻不安心這麽下去,好幾次主動引他說這個話題,問他能不能算出葉離的命盤,容易說算不出,因為葉離學了半年多的無量書,比他厲害不知道多少,他之前也試過,但是不行。


  “如果事實真的照你說的那樣,葉離身上的蟲子就是在去出差的時候染上的。”容易見我情緒穩定了很多,於是就跟我解釋道,“她出發前跟別人打過電話,說明她不是自己去的,但進來在湖南出事的死者隻有葉離一個,是不是說明跟她同行的人沒有出事?”


  容易說著,蓋棺定論道:“說不定隻要找到跟她一起出差的人,事情就會有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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