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紅衣

  我像是被燙了一樣尖叫著跳到了一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忽然,身後響起了一個危險的聲音,冰冷地問我道:“你在我房間幹什麽?”


  這聲音讓我後背一僵,本能地瞪大了眼睛,看起來完全是一副偷窺被發現的德行,葉離話裏質問的語氣讓我無比尷尬,訥然地轉過身去看來葉離,掩飾道:“我找你沒找著,還以為你還在房間,所以就,就想開門看看。”


  葉離臉上帶著口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從那犀利的眼神來看,應該不會太高興。


  看著她身上厚厚的羽絨服,我心裏打鼓一樣跳的厲害,本以為昨天她是洗完澡才會怕冷穿這麽多,但想不到她今天竟然穿的比昨晚還嚴實,裹得活像個圓滾滾的雪球,不知道的還以為外麵仍然天寒地凍著……


  “葉離……”我擔心極了,甚至不能再這麽任其發展下去了,所以就想跟她談談。


  但奈何我向來是個嘴笨的,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跟她說這事,總不能上來就說她有問題吧?那不是找打呢麽?醞釀了半天,幾次話到嘴邊都被我咽了回去。


  正不知所措的時候,我看到她手上拎著一個大大的超市購物袋,便沒話找話地問她:“原來你出門了啊?”


  葉離“嗯”了一聲,手一伸,我眼前一閃,手裏的備份鑰匙就被她搶去了,我還沒回過神來,她又嫌我礙事似的,漠然地將我給推到了一邊。


  我詫異地“誒”了一聲,伸手想抓她的衣角,不過還沒想跟上去,葉離就已經進了房間,並且當著我的麵兒一把將門拍上了,連喘氣的機會都沒給我。


  “葉離,你……”餘下的話全被厚實的門板給拍回了肚子裏,我不由鬱悶地抱著肚子直歎氣,更加擔心起葉離的情況了,但她擺明了不想理我,我也不好再死皮賴臉纏著,於是就難過地要往回走。


  因為有些挫敗,興致不高,所以我一直低著頭走路,故而,幾乎是我一轉身的一瞬間,就發現地板上有好幾滴暗紅色的液體。


  那些液體排列的很規律,應該是裝東西的袋子漏了而滴在地板上的,我順著液體排列的軌跡看過去,一眼便看見了葉離的房門……


  我當時就有種不好的感覺,心慌的厲害。


  為了印證我的猜想,我蹲下了身用手指沾了那液體送到鼻前聞了聞,果不其然,是血!


  葉離拎著的那個大袋子忽然浮現在了我的腦中,白色的不透明塑料袋,袋子上印著色彩斑斕的超市logo,不過是超市裏最普通的購物袋罷了。


  可是,那裏麵究竟裝著些什麽東西,為什麽會往下滴血水?

  昨天葉離滿臉是血地蹲在冰箱前麵的場景瞬間充斥在了我的腦海裏,靈光一閃,我突然想起了一種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情況,不由飛快地跑到冰箱前麵,顫抖著手打開了冷藏櫃,一看,果然,我昨天買回來的生牛肉不見了……


  不見了,難不成,是在昨晚讓葉離給吃了嗎?!


  ——好端端的飯菜她一吃就吐,卻在半夜偷偷跑來吃生肉!wuli葉離啊,你到底怎麽了?

  我越想越覺得委屈跟怨懟,往床上一摔,蒙著被子想先睡一覺,但我畢竟剛醒沒多久,怎麽都睡不著,便窩在床上看了一下午的小說,不知不覺到了晚上,我仍在床上窩著,天色早已暗了下來,我卻沒有開燈,不過,盯著手機看了這麽久,我不免覺得有點頭疼,幹脆關了小說的頁麵,翻了個身想睡覺。


  不過,就在我幾乎快要睡著了的時候,我忽然聽見床邊傳來一陣匆促的腳步聲,伴著破風箱似的呼吸聲,逐漸朝我逼近。我瞬間睜大了眼睛,打眼就看到葉離麵無表情地站在我的床邊,正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我……


  我完全被嚇傻了,瞠口結舌地看著麵前站著的人,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如果是平常見鬼那樣,我肯定早就跑了,但麵前這人可是葉離!就算她真的是鬼,我也不會放棄她,何況她現在還是個活生生的人。可如果她像以前那樣好好的,這會兒又為什麽會用這麽陰毒的眼神來看著我?

  “葉離,你……”我一句話沒說完,葉離就虛軟地倒在了我的床上,她本是站著的,倒下來的時候直接壓在了我身上,險些沒把我砸出個好歹來。


  葉離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臉色蒼白的跟白紙一樣,額頭上泌了一層冷汗,看起來十分痛苦,她無力靠在我身上,急促地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對你這麽壞的。”葉離有些痛苦地說著,“但是我控製不了自己,我病了。”


  我心裏十分不是滋味,於是抱著她想要坐起來:“病了我們就看醫生去,而且你現在正在發燒,你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說著,我艱難地架起她就要去醫院。然而葉離卻無論如何都不肯去,僵持了半天,我隻好妥協地讓她在房間躺著,我去買藥,可我一提藥,她本能地就要吐。我把她扶進房間的時候,她好像已經昏過去了一樣,閉著眼睛,一動不動的。


  我又慌又怕,生怕她再燒出個好歹來。


  但她不肯去醫院也不肯吃藥,我就隻好先用冰袋或者究竟等傳統的方法幫她物理降溫,於是就拿出我從老家帶的百利甜酒,給葉離擦拭身體。


  在擦拭的過程中,我發現葉離身上有很多淤青,像是被鈍器擊打出來的!

  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我眼眶一跳一跳地發酸,暗自責怪自己沒有看好她,如果我堅持不讓她去出差,她肯定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但眼下既然已經出了事情,自怨自艾也沒個卵用,隻能在這糟糕的境遇裏找出合理的解決辦法。


  想到這裏,我也顧不上等天亮了,直接就給容易打了電話,讓他趕快過來幫我瞧瞧葉離到底是怎麽回事。


  容易這會兒睡的迷迷瞪瞪的,但一聽說我已經拖了好幾天才找他,立馬就炸毛了,罵了我一頓,又讓我別慌,說他很快就過來,還讓我最好離葉離遠一點,讓我把她鎖在房間裏,不要靠近。


  我諾諾地掛了電話,擔心地看著她的臉,實在做不到就這麽把她一個發著高燒的人給鎖在房間裏,萬一燒出個好歹來,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再一次將葉離額頭上的冰袋換下來,我疲憊地捏了捏眉心,眼看著天都快亮了,我也已經替葉離擦了三遍身體,可葉離卻仍然無意識地睡著,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容易也不知道在幹嘛,一直沒有趕到。


  我有點泄氣,也有點累,遂訂了個鬧鍾,便躺到一旁的沙發上,準備小憩一會兒。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我被鬧鍾驚醒,踉蹌著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睛都還沒睜開,迷迷糊糊地走到床頭櫃前,拿起酒瓶先倒了一杯給自己喝了,然後才朝床邊走去,要給葉離擦拭身體。


  可是就在我轉過頭的那一瞬間,我看見了我這一輩子都不敢想象的畫麵!


  我瞠目結舌地站在床邊,目光死死地盯著床上的葉離,手裏的酒瓶掉在了地上,摔得稀碎,但我卻絲毫沒有察覺。


  葉離仍然躺在床上,已經醒了過來,她望著天花板,一雙大眼睛瞪得溜圓,眼角甚至有撕裂的跡象,看起來十分痛苦。而她之所以如此痛苦,是因為她原本完好無損的身體上,此刻竟然爬滿了一種紅色的,頭尾都有腦袋的軟體蟲子!


  那些蟲渾身通紅似血,獠牙森長,模樣實在是惡心奇怪。數量實在太多了,根本分不清有多少隻,一眼看過去,簡直像是給葉離穿了件紅衣服!


  看著這密集的一幕,我簡直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但那愈發濃烈的酸臭氣息幾乎叫我頭暈目眩,我暗自驚訝夢境竟然如此真實,正要轉身走開,左手無名指尖處卻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猛然將我從固步自封的混沌中敲醒了!

  我臉色大變,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我那個被蟲子咬的血流不止的指尖,又瞪大了眼睛望著床上幾乎被蟲潮淹沒的葉離,終於徹底混過神來,猛然跌坐在地上,崩潰地嘶聲尖叫。


  葉離聽見動靜,艱難地轉過頭來看我,但她顯然是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了,隻好勉強地轉動著眼珠,嘴巴微張著,像是要說話,但卻隻是不停地抖動著嘴唇,發出意義不明的咕嚕聲。


  我的手被地上的酒瓶茬紮的血肉模糊,但我卻絲毫沒有意識到,連滾帶爬地來到了床邊,就在我要湊近葉離聽聽她想說什麽的時候,一大堆惡心的蟲子趁機湧進了葉離嘴裏,飛快地往她的肚子裏爬去!

  葉離本能地呼吸一滯,瞳孔猛然一縮,開始無意識地翻白眼。


  目睹了這一幕的我徹底呆住了,腦子像是被擂了一記悶錘,轟隆作響。眼看葉離快不行了,我眼圈一紅,下意識地抓起床頭上的電蚊拍,一邊尖叫著一邊狂揮。


  隻聽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音響起,一股濃重到前所未有的酸臭充斥在房間裏,嗆得我止不住咳嗽。


  惡心,實在是太惡心了,滿床都是那些蟲子焦黑的殘骸和他們體內黑紅色的酸臭汁水,好像永遠也殺不完一樣!看著這一切,我隻覺得雙腿發軟,不自覺地就開始打著擺子,拿著電蚊拍的手更是抖得不行,這都是被嚇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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