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吃人
宋陵南聽見我這麽問,歎了口自嘲的氣,隨意地朝我說道:“嗯,正是因為她吩咐的那件事情,導致了我的悲劇。可能這就是命吧,注定了我要栽在顏守業手上,也注定了我會變成厲鬼,找顏守業的後人報仇。”
“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心裏總有種疑惑,便問道,“其實就從我知道是顏守業害你的時候,我就一直懷疑,顏守業當時一窮二白的地痞,是怎麽把你一個身份顯赫的大軍閥給扳倒的?”
我停頓了一下,又道:“所以我一直覺得可能是在顏守業有了部隊,擁兵自重以後才跟你分庭抗禮,可我剛才從你的話來看,不是?”
“不是。”宋陵南意興闌珊地應道,“我當時的想法跟你差不多,那個時候年輕,太自信,總覺得顏守業這個慫蛋不能把我怎麽樣,沒成想我還真就著了他的道兒!”
陸一塵說著,搖了搖頭,又繼續跟我講解當初的情況。
顏守業得知那女鬼的厲害,當即就下跪求她放過,那女鬼本來也在墓中等人來供她差使,剪床便道:“哼,饒你也未嚐不可,隻是我在這墓中困了近千年,如今隻願投胎去也,此番,你去市井中尋一至陽之命的成年男子,帶來於我,如此,這墓中萬千財寶,權當報酬。你若不肯,我便當場結果了你的狗命!”
顏守業一聽這話,自然不會泛軸,連下便磕頭叩首地答應下來,心裏卻想著別的法子。
從顏朔當初的話裏就能聽出來,他這人在底層摸爬滾打慣了,但凡常人該有的品德他一點沒有,其實他一開始也僅是打算先騙過女鬼,逃離此處便罷,但那女鬼卻好似知曉他心中所想一般,說她早在顏守業身上施了法術,七日後若不能將男子帶來,勢必暴斃而亡。
顏守業不得已,隻得專心替那女鬼尋起人來。
但那女鬼說必須要至陽之命的成年男子,才能供她投胎,可至陽之命的人本就難見,即便有,也必定是皇親貴胄,達官顯貴,把人帶到墓裏去見她,談何容易啊!可要不照做吧,那女鬼在他身上下的咒簡直比犯毒癮的時候還難受,所以也隻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可找人這種事情真得看運道,顏守業一連找了五天,一無所獲,眼看著跟女鬼約定的時間要到了,顏守業死活想不出辦法,就決定上街角哪家煙鋪去抽兩罐。
說來也巧,就在顏守業苦尋無果,默默等死的時候,原係數奉天獨立軍的一隊人馬不滿壓製,造反出逃,恰好來到了顏守業所在的鎮上。
顏守業遠遠瞥見那坐在高頭大馬上的軍閥子一眼,又驚又喜,他早些時候跟狐狸也學了皮毛的相術,就見那人年紀輕輕、一表人才,但卻印堂飽滿、黃光聚頂,正是要飛黃騰達的征兆,定是他苦尋無果的至陽之人無疑。
於是當天晚上,顏守業揣了幾樣從那墓中帶出來的寶物,上門尋到那軍閥頭子,說是敬仰宋師座大名,願傾盡家財,助其成就千古霸業!
那軍閥子正是生前的宋陵南,他本是正黃旗的純正皇族出身,若是清朝還在,他便是世襲的陵南王爺,正因如此,大名也喚作陵南,更因為早年留洋過英吉利,是少數的先進知識分子,清政府倒台以後被上位者大力招攬,遂入了奉天獨立軍。
可他的上官劉政西瞧他少年得誌,嫉妒不已,便處處打壓,專派苦差給他不說,軍餉彈藥更是能扣則扣。宋陵南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公然殺了劉賊,帶著親信支隊自立門戶。
“前兩天在那廢棄教室遇見的黑影,我總覺得熟悉,想來想去,除了劉政西怕是沒有別人。”宋陵南說道,“當時我從英國回來,他就已經是少帥手下的一把手了,那個時候他也才二十多歲,時刻把我當成假想敵,少帥讓我在他手下曆練,他卻把我分到最貧瘠的地方,故意克扣戰士口糧。”
我在黑暗中都能感受到宋陵南緊緊皺起的眉頭,想不到現如今呼風喚雨的鬼大帥,曾經也有那麽憋屈的時候,難怪剛見他那會兒,他性格會這麽壞,被全世界的人擠兌,性格能好起來才怪了。
“算了,不提他,無論他是不是想報仇,我能殺他一次,就能殺他第二次。”宋陵南冷傲地說著,轉而又道,“我殺了劉政西之後,劉政西的盟友自然不滿,便對少帥提出控訴。少帥便暗中分給我一隊人馬,讓我先避避風頭,等他將高層換血之後再招我回來。”
宋陵南說道:“既然是避風頭,軍餉糧草自然就不便供給,我本就是因為這事才殺了劉政西,見少帥也這樣,幹脆就自己當了家。自由是有了,但柴米油鹽樣樣都得靠自己,正苦惱著怎麽養活那麽一大幫子人的時候,顏守業主動帶著財寶的下落找上門說要出資扶助,無異於雪中送炭不是?”
“我那個時候太過自信,也不覺得他是在誆我。”宋陵南搖了搖頭,說道,“他這人其實非常狡猾,不直說是來送錢的,隻說在西郊發現了寶藏,讓我帶人去搬,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如此,顏守業成功近的宋陵南身邊,次日淩晨,宋陵南便帶了一隊十幾人的輕騎兵隨顏守業去了那女鬼的墓穴,自此再沒出來!……
“後來的事情就是現在盛傳的那樣了。”宋陵南說道,“我跟輕騎隊無一幸免,顏守業平白得了一墓的財寶不說,更是回城頂了我的名頭,欣然受理了我手上的軍閥餘支,公然做起了土皇帝,享盡一世榮華,直至今日,顏家都是沈陽城首富。”
原來這才是顏家真正的發家史!拿別人的性命給自己當墊腳石,這就是當時那個人吃人的社會!我聽的唏噓不已,問道:“這便是你仇視顏家的原因?所以你要報仇?”
宋陵南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道:“殺身之仇不共戴天,顏守業死了,這恨我不能從他身上討回來,顏家的子孫卻多得很。”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語氣一點也不像近日陽光帥氣的宋陵南,仿佛又恢複成了初見我時那個狠辣無比的惡魔。
“所以你叫高瀾去接近顏歡?”我渾身僵硬地在夜色中瞥他的申請,問了一半,又覺得這樣質疑他不好,改口問道,“那高瀾家跟顏家又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