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喝醉

  “你在哪裏?”


  我故作平靜地問著,明明心裏已經知道了結果,仍然抱著一線希望,我死死地握住拳,希望能聽到不一樣的答案。


  “我在辦公室。”宋陵南那邊沒什麽特別的反應,頓了頓才跟我說話,聲音甚至有些冷漠,“你直接來就好。”


  我有些心寒,說話的時候我聽出來自己的聲音有些抖動,我咳了咳,故作輕鬆地道:“我跟高瀾這邊有事情沒說完,晚上我跟他一起吃飯,你要來嗎?”


  宋陵南那便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沉吟著道:“不了,我也有點事。”


  “嗯,那好吧。”


  我隨口應了一聲,眼淚卻掉了下來,宋陵南的隱瞞和冷漠讓我覺得心被挖掉了一塊似的,往外泛著一股悶疼,堵得我喉頭哽塞,難受極了。


  正在我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電梯來了,我坐上去,卻是摁下了七樓的按鈕,想也沒想的,要去找高瀾。


  “晚上一起吃飯嗎?”我風風火火地將手包摔到高瀾的辦公桌上,給自己倒了杯水,仰頭喝了,有些亢奮地道,“之前路過一家韓式料理,裏麵的清酒看著很棒。”


  高瀾一見我這樣就知道不對勁,但是他什麽都沒有問,隻是說:“我不跟女生單獨喝酒,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晚上我有事。”


  “那我喝你看著。”我有些悲傷地道,“就是因為知道你晚上有事,我才敢跟你一起的,說白了就是一頓飯而已,你就當是成全我,嗯?”


  高瀾見我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便勉勉強強地點了頭,撂下一句:“借酒澆愁可不是個好習慣,以後別這樣。”說著,看了看我受傷的妖瞳石,歎了口氣。


  我見他這樣,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顏歡,一時更是感慨我們兩個為情所困的難兄難弟。


  其實我不太相信宋陵南會是這樣的人,但那場麵是我親眼所見,而且如果他要是行為端正,為什麽要跟我說謊?明明跟他的美女助理抱在一起了,還騙我說在辦公室。


  這一次是被我撞見了,那我看不見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回呢!

  我越想越覺得傷心難受,加上韓國的清酒確實很好喝,烤肉也很想下酒,於是便止不住地一杯接著一杯,不一會兒,我覺得頭有點大。眼前的烤肉盤開始了一圈一圈的旋轉,我知道自己這是到量了,但還是忍不住地想要喝。


  高瀾見我這樣,也不勸我,我跟他碰杯的時候他甚至還十分配合地和我碰,卻是一滴酒都沒沾。


  “你怎麽不喝酒?你光看著我喝自己卻不喝,沒這樣的道理!”我有些囂張地拍桌子朝他吼,“你為什麽不喝,你是不是想灌我?”


  高瀾漂亮的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隻是優雅地吃著東西,見我醉的差不多了,就說道:“電話給我,讓你們家人來接你。”


  “我們家人?我們家沒人!”


  借著酒勁,我直視他漂亮的臉蛋,有些無禮地道:“你長的真漂亮啊!嗝,我,我最喜歡漂亮的人了,小瀾瀾,你給我當家人好不好?”


  “你說你為什麽,你為什麽就這麽好啊!嗯?我怎麽就遇不到你這麽長情的男人呢為什麽!男人都是大混蛋,古代的現代的都一樣,捂不熱的臭石頭,養不熟的白眼狼。”


  我有些泄憤地說著,手無力地亂揮,實在暈的難受,幹脆把臉墊在桌子上,苦兮兮地道:“我沒有家人了,我父母被我克死了,兩個星期之後我還得回老家給他們掃墓。”


  “你知道嗎,他們是被我克死的!”我像個神經病一樣,湊到高瀾耳邊,壓低了聲音,像在跟他說一個秘密,“關鍵我還不是他們親生的,你說這事好不好笑?”


  我說著,有些神經質地笑了兩聲,卻因為扯動了太陽穴而導致頭漲的難受,令我不得不止了笑,老老實實地趴在桌子上。


  眼前的一切都在轉,我突然間覺得痛苦極了,說不上是因為想起了逝去的親人,還是因為眼前這操蛋的一切。


  我用手背壓著眼睛,哭了出來:“你不知道我父母多疼我,但是他們都死了,因為我死的。”


  “你喝醉了。”高瀾的聲音十分平靜,“我該去醫院了,叫車送你。”


  高瀾說著,要過來扶我。我把臉埋在桌子上,有些難過地說:“你走吧,我不要你送。”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喝酒嗎?”


  高瀾見我這樣,忽然說道,“我跟你說了,借酒澆愁並不是個好習慣,看看你我就知道,我這個選擇非常的正確。”


  “偶爾一次罷了,我也不是天天喝。”他說我,我卻隻是朝他笑,“那你說,當你特別特別無助的時候,當你想顏歡的時候,你怎麽辦?”


  高瀾花瓣似的嘴唇抿緊了,卻是沒有說話。


  就是這個時候,我看到他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白影,好看但蒼白的麵容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我認出她是顏歡。


  顏歡目前顯然沒工夫敵視我,她明明就站在高瀾的背後,卻隻能眼巴巴地看著高瀾,不能跟他說話,也碰不到她,她仰頭看著高瀾的時候,眼裏的悲傷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


  我看著她這癡情的樣子,心裏更難受,也不想理高瀾了,搖晃著就要離開。


  “還能怎麽辦,就這樣熬著,痛著唄。”


  高瀾的語氣風輕雲淡的,我卻像是被點了穴一般,猛然頓住了腳,因為我不經意地從高瀾的話中聽出了深如大海的傷痛!


  他的聲音有些浮動:“要不是那天我喝多了酒,也不會讓顏歡開車,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還什麽都不知道,甚至始終沉浸在訂婚的喜悅中,可昏迷三天後在醫院裏醒來,卻得知了這樣的事情。我當然怨自己,但我總不能把自己殺了吧?我可是顏歡用命換來的,所以即便我活的再艱難,我也不會糟蹋自己。”


  “你這點小情緒才哪跟哪?”高瀾說著,自嘲地笑了笑,“咱倆換一下,你是不是該尋死膩活了?”


  我讓他豔麗卻殘忍的笑容驚得酒都醒了一半,怔愣地看著他和他背後無聲哭泣著的顏歡,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自己這麽矯情。


  是啊,我這點情緒,跟他們比起來,九牛一毛算得上嗎?高瀾還不是硬生生熬著,痛著,守了三年?

  “對不起。”我抹掉臉上的眼淚,看著他身後的顏歡,說道,“我不該拉你來喝酒,你趕快去醫院吧,我也要回去了。”


  說著,我起身往外麵走,難得我竟然還能走直線。


  高瀾見我沒醉的忘記自己是誰,也就沒有非要送我回去,跟我保持著距離前後走著,到了料理店外麵順手幫我攔了輛車,給了司機兩百塊錢讓司機務必送我回家。


  我說了清苑的地址,之後便倒在後座玩手機,車裏沒開燈,有些黑,我仔細回想著高瀾跟我說的話,心裏一波一波地往外泛難受,想到那個趴在他背上的顏歡,無比殷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怎麽樣。


  因為是帶著任務來的,上車之後我就給虎哥發了微信,將我跟高瀾的聊天內容總結了一下給虎哥那邊報備了過去,池爻那邊隻說了些表麵情況,具體內容尚不知道怎麽回事。


  原本我是準備照宋陵南說的那樣,把曉珊跳樓的事情瞞住的,但是虎哥卻率先開口問我道:“馳加集團今天死了個員工,你知道嗎?”


  “市公安部不願意管,推給我們了,你一並查一下吧。”虎哥說著,跟我解釋說,“那邊說隻是件普通的自殺事件,犯不上他們插手,轉給咱們希望不會再出幺蛾子。”


  虎哥見我久久不回話,便發語音來問我怎麽了,我咳了咳跟他說我在計程車上,他便又開始打字:“這麽晚才回去,你幹什麽了?”


  我便如實說道我在跟高瀾吃飯,然後又保證會仔細查曉珊的事情,讓他明天把曉珊的案情資料發給我,我仔細看看是怎麽回事,虎哥自然答應,又在那交代了我幾句,說女孩子不應該這麽晚回家之類的,尤其我還是個單身。


  聽他老媽子似的在那說,我心裏又甜又苦,甜的是從我養父母過世以後,從來沒有像虎哥這樣關心我,苦的是我總是想起那些曾經對我的好的人,不知道他們離開我以後過的怎麽樣。


  虎哥說了我兩句,見我情緒不高,便又說他女兒要睡了,要去哄孩子,讓我自己仔細點,不要讓別人操心。


  我回了他一個表情,把手機摁到屏鎖,不做理會,開車的司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頻頻從後視鏡裏看我,瞧著我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眼神有些奇怪。


  “到前麵停下就行了。”


  我見他神色不對,便提出要下車,但那司機卻像是沒有聽見似的,一直往前開,清苑本來就跟省第六監獄挨在一起,是個極偏僻的地方,雖然我住的街道上有人住,但前後都是荒郊野嶺,司機估計認準了不能把他怎麽樣,要上趕著作死了。


  眼看著他徘徊在墮落的邊緣無法自拔,我尋思著給他提個醒,便伸手去拍他的肩膀,讓他靠邊停車。


  這個路段人不算少,離清苑也不算很遠,在這停車最合適,我在後麵喊他可以裝聽不見,這個時候卻不好再裝死,看了我一眼,把車停了,卻是同一時間將車落了鎖。


  我知道今天是不能輕易了卻了,便重新倚靠在後座上,吊著眼睛問他:“你想怎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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