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交代
我驚恐萬狀地看著摔在麵前的身體，幾乎可以斷定她救不活了。因為我清清楚楚地看見她渾身都血淋淋的，半張臉已經被摔爛了。一隻眼球滾落在我的腳邊，另一隻完好的眼球還盯死死的著我的方向。
我頭皮一炸，下意識地朝那人的容貌看了過去，這一看更是驚得將手裏的東西鬆了開來，裏麵湯湯水水的，撒了一地。
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人竟然是李翎羽！她竟然跳樓了？！
在我麵前跳樓的女人正是李翎羽，她似乎還沒有死透，看見我們石化了一般立在她麵前，便顫巍巍的伸出手，指向楊菲菲，摔爛的嘴巴裂開一個詭異的笑容，說道：“我不會放過你的！”
然後就突然沒氣了，隨著力量的流失，她原本就被摔得殘破的腦袋再一次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一下，霎時間，白色的腦漿豆腐花一樣噴濺開來。而且，隨著她的死亡，一大灘黑色的血跡順著她的屍體往外流淌開來，將我的白色帆布鞋都染成了紅色。
我當時整個人都嚇傻了，腦子裏一片空白，雙腿軟的跟麵條一樣。我想有所反應，我知道我起碼應該逃走，可是我卻跟本連動都動不了。
作為一個警-察，我見過了不少的案子，很多學校也都有跳樓的列子，但是我卻從來沒有如此近距離抵抗看到別人死在我的麵前！
那種視覺上的震撼，精神上的衝擊，一般人都承受不了。即便我受過特訓，心理承受力比一般人強一些，但仍是被嚇得屁滾尿流，瞬間癱坐在地上，腦子裏全是李翎羽的慘狀。
這樣的感覺太折磨人了，我痛苦地閉上眼，感覺視線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色。我看見很多人朝我們跑了過來，大聲叫喊著什麽，可我完全無法分辨他們說了什麽，我開始耳鳴，世界像是個不倒翁一樣，在我眼前不住地搖晃。
我最終還是沒忍住，彎腰吐了起來。
隨著我的動作，耳鳴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到最後，耳朵裏麵還一度響起剛剛李翎羽死之前說的話。
——她為什麽要那麽說，她跟楊菲菲有什麽仇？
除了在飛機上打了她一巴掌，還有柴昊被挖牆腳的事情，還有什麽嗎？她說不會放過楊菲菲，難道她的死跟楊菲菲有關？
莫非她是因為楊菲菲搶了柴昊才要跳樓的？可是她根本就不喜歡柴昊啊？！
之前李翎羽獨自一人從海灘邊走回來，張小璿告訴我她是嫉妒了所以要暗中使絆子，之後楊菲菲暈倒，貌似可以印證這一點。所以，李翎羽的跳樓身亡，會跟這兩件事有聯係嗎？
我痛苦萬狀地想著，捂著喉嚨，差點把胃吐出來。
“沒事吧？”容易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我身邊，遞給我一瓶水，讓我漱口。我勉強喝了一口，鼻間仍充斥著揮散不去的血腥味，讓我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
我虛弱地搖了搖頭，把那種難受的感覺壓製下去，想盡量從專業的角度去剖析這件事情，所以就想要再去看看李翎羽的狀況。就是這時候，我忽然聽見了警笛聲，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訓練有素的警察便過來將這片地方圈了起來。
跟警車同行而來的還有救護車，我被容易扶著向後退了兩步，正難受的時候，剛好看見醫護人員抬著兩個擔架從我麵前過去。而擔架上麵的人，分別就是和我一起目睹此次事件的張小璿和楊菲菲。她們無法承受著這樣驚恐的事情，被嚇得暈了過去。
我想要跟上去查看她們的狀況，但卻被醫護人員攔了下來。
因為語言不通，護士不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又急又氣，下意識地要搬救兵，正是這時候，我看見袁老師神色恍然地跟在醫護人員身後，便開口喊了她一聲。
此時袁老師的臉上全是驚恐而絕望的眼淚，她看見我，焦頭爛額地拽了我一把，將我跟醫護人員分開，上下打量著我說道：“你是不是也受傷了？那也順道兒去醫院看看吧，都TM是我的活祖宗，可不要再出事情了。”
袁老師這麽說著，我也沒有拒絕，跟她上了救護車，容易和顏朔不放心，便也跟著上來，
坐在醫院走廊裏打著點滴，我第一次感覺到什麽叫欲哭無淚——本來好好的一場秋遊，誰能料到會出這樣的事情呢？顏朔的案子一點進展都沒有，
眼下又出了人命，回去之後，不用虎哥找我麻煩，我自己也該以死謝罪了。
前途堪憂的人顯然不止我一個，還包括坐在我身邊無聲流淚的袁老師。
人絕望到一定程度的時候是真的哭不出來的，袁老師現在就是這樣，她坐在我旁邊，仰頭靠在牆壁上，原本優雅的卷發此時有些淩亂。眼淚正源源不斷地順著她的臉頰滾滾而落，但她卻好像毫無知覺一樣。
我歎了口氣，安慰她說，“袁老師，您也不要太難過了，出了這樣的事情誰都不想，李翎羽的事情還有待調查，您可不要先自亂了陣腳。”
“沒用的。”袁老師絕望地道，“無論這件案子的性質是什麽，我都逃不了幹係——她是我帶出來的，出了這樣的事情，李部長那邊我怎麽交代！”
袁老師終於沒忍住，捂著臉大聲地哭了出來。
我看的揪心，但也沒有辦法，因為我知道，袁老師說的是事實，我們這班學生是跟她出來的，現在死了人，無論怎麽樣，她都要付這個責任。而依李翎羽家裏的條件，袁老師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袁老師雖然憂慮，但也畢竟見過大世麵，哭了一會兒便鎮定了下來，抹幹了眼淚，謹慎地跟我交代事情。
“為了避免你們受到困擾，你和張小璿還有楊菲菲這幾天就暫時在醫院這邊吧。”袁老師朝我道，“你們三個是第一目擊者，這邊的警察肯定要找你們來調查，跨國案件處理起來很麻煩，絲毫都出不得錯。我必須要跟校方好好商量一下，希望那邊能給出一個合理的安排。”
袁老師說著，撫了撫我的頭發，說道：“如果有警察來問你看到了什麽沒有，你千萬要說沒看見，哪怕你真的知道些什麽，也一定要否認。”
“這裏不比國內，出了事情學校也是鞭長莫及。”袁老師勸道，“所以，保守應對才是最合適的方法，知道嗎？”
雖然我不是很認同她的說法，但還是依言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一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讓她放心，二則是因為我真的什麽都沒看見。
李翎羽是怎麽從樓上掉下來的，從幾層掉下來的，我一概不知。
當地的警察來找我的時候，我將上述所言又說了一遍，因為語言不通，翻譯在裏麵翰旋的很是費勁，但一番調查下來，還是排除了我們三個的嫌疑。因為出事的時候，我們正在中國餐館買東西，店員可以作證，我們沒有作案時間。
最後，經過我們的證詞和一些監控錄像的調取，當地的警察判定李翎羽為自殺，但不排除他殺的可能，因為李翎羽死的十分的詭異。
翻譯告訴我，一開始誰都沒有料到，直到法醫驗屍的時候才發現：李翎羽的雙腳雙手和脖子上都分別綁上了一根細細的紅線！
起初，法醫還以為這是中國女孩流行的配飾，可後來，他又在她的前胸、後背、手心腳心，眉心等七處地方，發現了明顯的不同於血液的紅色液體。
經化驗，得出那是我們中國的一種古顏料——朱砂。
“李翎羽果然不是自殺！是他！一定是那個趕屍匠！這個敗類！”容易得知此事之後，恨恨地道，“李翎羽一定是被他在清醒的情況下控製了魂魄，這才跳樓的，而且，因為她魂魄出入的七處被朱砂封死，所以她的魂魄現在還在她的屍體裏。”
容易的語氣有些焦躁：“這事沒完，李翎羽的魂魄還在，他一定還想利用李翎羽達到別的目的！TM的，竟然不擇手段到這地步，我跟他才沒完！”
“那我們還是回酒店吧，同學們都還困在酒店，隱患太大。”我疲憊地揉著眉心，說道，“那個趕屍人明顯是利用李翎羽在示威，我就怕他是調虎離山，他在暗我們在明，他要真有這樣的心思，那一百多個學生不是更危險了。”
容易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行，雖然那一百多個學生加起來是比你們分量重，但李翎羽跟他們可無怨無仇。”
“你忘了李翎羽死前說過什麽了？”容易有些焦頭爛額地道，“你放心好了，她一定還會再來找楊菲菲的。所以你還是別擔心別人了，考慮一下自己吧！”
容易的話引起了我的不安，晚上根本不敢關燈，即使好不容易睡著，也會夢見李翎羽變成厲鬼來找我。雖然我知道如果我真的遇到危險，宋陵南會出來救我，但還是本能地懼怕，走到哪兒都要跟張小璿一起。
就在這樣不安的過了兩天，老師終於來告訴我們校方決定讓我們提前回國！
李翎羽的案子日後自然會由學校和李家的人繼續向當地警察局跟進，我們這些幫不上忙的吃瓜群眾還是趕緊退散不要影響他們才好。
可是，就在我們找急忙慌地收拾東西要結束這次坑爹的旅行時，當地的警察再一次找上了門來，同時帶了一個令我毛骨悚然又不寒而栗的消息。
——李翎羽的屍體，竟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