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織線 第十四章
禾洛聽到溫止初說完才反應過來,急忙轉過身小聲說道:“是挺好看的。”
溫止初大笑,溫止禮瞪了她一眼。禾洛見溫止禮不滿就加了一句:“就是和爺比還差點。”
聽到這句話,溫止禮臉色更不好了,他看著禾洛說道:“下個月的月錢,也沒有了。”
“爺,我在誇您啊!您怎麽還罰我呢?”禾洛大喊冤枉。
“我讓你在外麵候著,你聽話了嗎?”溫止禮反問她。
禾洛不服氣地說:“春曉姐姐也進來了,怎麽就隻有我受罰?”
“她主子是誰?你主子是誰?”溫止禮語氣平靜地反問她道。
聽溫止禮這麽說禾洛才想起來,春曉已經被調到溫止初院裏來了。而溫止禮現在的貼身丫鬟就她一個,所以溫止禮有理由罰她,沒理由罰春曉。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禾洛轉過來可憐巴巴地看著溫止禮:“爺,我知道錯了,能不能少罰一點?”
怕溫止禮生氣,她說完又立刻轉過身,背對著溫止初和溫止禮。
“禾洛,他這麽難伺候,你不如換個主子吧?”溫止初半開玩笑地對她說,這時春曉已經幫他換好了衣服。
“不換,不換,我覺得在爺身邊挺好的。”禾洛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我不罰你月錢,不讓你幹活,還帶你出去喝酒聽曲兒,這都不換?”溫止初接著說道。
“那我也不換。”禾洛語氣堅定。
“這丫頭真是死心眼,對你一心一意的。”溫止初說完笑著看溫止禮,他注意到溫止禮的臉色好看了一些,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轉過來吧,下個月的月錢不罰了。”溫止禮溫和開口。
禾洛這才轉過身,看著溫止禮,眼睛裏滿是殷勤:“我就說爺待我最好了。”
說完禾洛偷偷問了一句:“爺,您沒多說吧?”
溫止禮知道她還在在意那八百兩紋銀的事情,覺得又無奈又好笑。他溫聲說道:“沒有。”
聽到溫止禮這麽說,禾洛明顯鬆了口氣。八百兩已經夠多了,要是再多一點,她真的要心疼死了。雖說不是自己的錢,但是看著錢這麽白白送給人家,還是很心疼。
那邊春曉正在伺候溫止初洗漱,伺候完之後就把水倒了出去。倒完水之後,春曉關上門,就站在一邊伺候。聽到他們的話,溫止初來了興趣問道:“什麽多不多的?說來我聽聽。”
禾洛見溫止禮沒有製止她的意思,就和溫止初說了溫止禮花了八百兩把君竹書院一事擺平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
溫止初聽完點了點頭,說道:“解決了不是挺好的嗎?”
禾洛知道他沒抓到重點,就解釋道:“那可是八百兩銀子啊!二爺,您都不心疼的嗎?”
“就這點錢,有什麽好心疼的?還沒你頭上的簪子貴。”溫止初一順嘴就說出來了,把禾洛聽得一愣。在一邊的春曉心想完了,於是隻能在一邊沉默著。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溫止初想要說點什麽挽回一下。還沒等他開口,禾洛就看著溫止禮問道:“爺,這簪子這麽金貴嗎?”
溫止禮見溫止初說出來了,也不準備瞞她,平靜地說道:“一千兩銀子。”
禾洛愣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她有些無奈地說道:“爺,您說的太輕巧了。別說一年的工錢了,就是十年的工錢我都買不起這簪子。”
禾洛說著就從發間取下了這簪子,雙手遞到溫止禮的麵前說道:“這麽貴重的禮物禾洛受不起,還請爺收回。”
溫止禮知道她的性子,以為她最多是一時接受不了這禮物,會說幾句心疼之類的。卻不曾想到她會直接還回來,這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說好。
溫止初自知闖禍了,趕緊開口打圓場:“禾洛,別說一千兩銀子。若是我兄長真想送你,這簪子就是一千兩黃金他都舍得。你該開心啊,我兄長竟然願意為了你一擲千金。”
誰料他說完這話,禾洛的心情好像更加低落了。她倔強地捧著簪子,想讓溫止禮拿回去。溫止初本來想幫忙,倒是沒想到越幫越忙。
溫止禮狠狠瞪了他一眼,溫止初知道這下完蛋了,他兄長是真的生氣了。春曉也沒料到溫止初這麽口無遮攔的,內心暗叫完蛋。
氣氛一時間十分尷尬,就是溫止初這種厚臉皮的人也不敢說話了,春曉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不知過了多久,溫止禮歎了口氣,伸手拿過禾洛手中的簪子。
禾洛見溫止禮拿過簪子,她鬆了一口氣。她真的受不起這麽貴重的禮,溫止禮已經對她夠好了。若是再對她更好一些,她怕是真的控製不住自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誰料溫止禮接下來的動作,讓在場的三人都萬分驚訝。這一幕對他們來說,可以說是畢生難忘。
隻見溫止禮站起來走到禾洛麵前,再次把簪子插進了她的發間,動作十分輕柔。
他緩緩開口,語氣也很溫柔:“我溫止禮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我記得我說過,這簪子適合你。你若是覺得這禮物貴重,那就多為我辦點事,用你的工錢來還。十年還不完就還二十年,二十年還不完就還三十年……”
禾洛聽到他這麽說輕聲嘟囔了一句:“怕是這輩子都還不完了。”
“那就下輩子接著還。”溫止禮此時已經為她戴上了簪子,又整理了一下她的頭發,“這是我第二次替你戴上了,別讓我再為你戴第三次。”
那一刻,隱藏在心底深處那顆種子突然開始生根發芽,破土而出。有什麽東西在慢慢變得清晰起來,禾洛一時間有些抓不住這些碎片。但是她知道有些東西已經開始不一樣了,也許從很久以前就不一樣了,隻是她從未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