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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巧妙搭救(2)

  柳漣是被鎖鏈不斷相撞和那嬌弱的一聲接著一聲的:“小姐。”外加一聲接一聲冷靜的:“娘娘。”喚醒的。


  柳漣昏昏沉沉的醒來,下意識望了一眼小小的窗口,窗外的天空是黑暗的,離她很遠的繁星在閃爍著,看起來那樣無憂。她也不知道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多久,沒有目的和念頭的時光,總是混亂漫長的。


  借著微弱的燭光,柳漣隻能看出牢外站著一個人,以及那個人的大概輪廓。


  “主子!是我,我是蘭芝啊。”蘭芝聲音弱弱的,跪在這一層獄欄外,雙手從欄的縫隙伸進去想要抓住柳漣的手,柳漣一聽的蘭芝,急忙將那雙手抓住道:“蘭芝?是你?!你怎麽來了?你不是……”不是要按照洛揚所說,應該走了麽。


  蘭芝知道柳漣要問什麽,道:“是阿念,我離開長安尚未多遠,在一家客棧歇腳,突然想起你們,也不知道你們過的好還是不好,就飛鴿傳書寄了一封信回去,沒有想到等來等去沒有等到你們的回信,等我收到的時候隻有一個手印。”


  手印是蘭芝教給阿念的方法,阿念原來問蘭芝,如果他遇上危險怎麽辦。


  蘭芝耐心的說,阿念可以去找娘娘。


  阿念接著問了一句,那要是他母妃不管怎麽辦。


  蘭芝說,可以找她或者銀兒再去找娘娘。


  阿念有一種將坑爹進行到底的精神,繼續問,如果找不到她或者銀兒姐姐怎麽辦。


  蘭芝就告訴阿念,她有一隻白鴿,她無論走到多遠白鴿都可以找到她,阿念如果遇到危險就咬破自己的食指在紙上印上食指的血手印,讓白鴿帶著去找她。


  “阿念……”柳漣聽見這個名字,瞬間感到無比心安,可是她未心安多久,又道,“那阿念啊呢?阿念現在有沒有事情?銀兒呢?”


  “娘娘,你們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了?我趕到時,絮憶宮一個人也沒有,到處都是散亂的東西,銀兒中了飛鏢,而且那飛鏢刺得極深,還好我到的及時,幫銀兒取出了飛鏢,上了藥,傷口在恢複不過很緩慢,銀兒還在昏迷,我買通了好些宮女才得知娘娘你所在之地,可問起發生什麽事情,又無人說,待我找到地方,又要買通獄卒才進來。”


  “一言難盡,”柳漣道,“銀兒無事,我也就發現了,蘭芝,我沒有事的,你去看……去看看阿念,如果阿念平安就不要來見我了……”


  “娘娘!你在說什麽!”


  “蘭芝你去看看阿念吧,我求求你了,我這一生無所牽掛,就這麽一個阿念……”柳漣聲音輕輕的。


  她不想走了,她記得師父說宿命難改。


  既然這就是她的宿命,她又何必去逃?

  逃,又能逃到哪裏去?世界之大,卻無容她之處。


  宿命啊宿命,她敵不過的。


  “娘娘,你不要這樣,蘭芝……蘭芝去就是了,娘娘,蘭芝還會回來的,你等著蘭芝。”蘭芝說完用力的握了握柳漣的手,昏暗的光線誰也看不清誰的眸光,卻又都那麽想要看見,最後依舊是失望而歸。


  蘭芝離開之後,柳漣軟軟的靠在一旁,她身旁的那位柔弱聲音的女子突然道:“小姐,沒想到你竟然是個娘娘。”


  “是啊,我是個娘娘,犯了一個接一個錯,罪該萬死的娘娘。”她無力的道。


  不知道是蘭芝去看阿念到底發生了什麽,之後的也不知道是第幾天,蘭芝那裏沒有傳出消息,柳漣本以為是按照她所說的阿念平安,蘭芝便不來訪,卻哪知道,蘭芝是不來了,周幕汐來了。


  “將牢門打開。”周幕汐手握太後令牌,對看守這天牢的獄卒道。


  繁瑣的解鎖方式,配合著“哐當”一聲的輕鬆鎖開鏈落聲響,伴隨著周幕汐接下來對獄卒的一句:“按我之前說的做。”柳漣被那獄卒用力的推住左肩,抓住右腕,推著向前走,無法掙紮。


  “柳妹妹,本宮還是勸你老實些,或許本宮心情一好,就不會傷害你。”


  “周幕汐……”柳漣關了幾天也未曾進食,說起話來沒有絲毫力氣,“你會遭到報應的。”


  話剛出口,卻又似曾相似。


  她怔住。


  報應報應。


  這就是她的報應啊,她本來就是活該。


  柳漣傻傻的笑,沒有任何反應,待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被那獄卒用貼鏈吊著她的手腕,她腳不沾地麵,雙手又分的極開。


  她卻不痛,已經麻木了。


  周幕汐塞給那獄卒五十兩銀子,給那獄卒笑的嘴都合不攏了,趕緊是將那沉甸甸白花花的五十兩大銀,收到衣袖裏,周幕汐坐在距離柳漣很遠的對麵的桌前,將太後的令牌“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假作了幾分嚴肅道:“柳嫣然,本宮這次奉懿旨行事,還望你不要為難本宮。”


  “周幕汐,我何時為難你了。”柳漣昏昏沉沉半睜著雙眼道。


  周幕汐衝一旁的獄卒試了個眼色,獄卒瞬間就明白周幕汐的意思,端起旁邊的一桶水,就聽的“嘩啦”的水聲從柳漣的頭上澆去,這並非幹淨之水,而是宮中洗衣剩下的汙水,柳漣咬唇嗅著難聞的氣味,強撐著睜開眼睛。


  獄卒退下,周幕汐道:“本宮問你,柳嫣然,你來我玦玥之宮中目的到底是什麽!”


  “沒有……”柳漣閉上眼睛輕輕搖頭,“沒有目的,隻是喜歡皇上……罷了。”


  “柳嫣然,你不承認你是細作,又說你來宮中沒有目的,那好,本宮問你,那洛胤長是你與誰之子?”


  “是……”緊緊閉著眼睛,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不可說,不可說,睜開雙眼,嗅著汙水的惡心氣味,淡然的道,“自然是皇上的。”


  “嗬?柳嫣然,你當本宮是什麽耍?”周幕汐說罷,“還是忌憚著這裏有人?”


  柳漣沒有說話。


  “你下去。”周幕汐又塞過去二十兩銀子。


  柳漣本以為隻要她不承認就沒事了,卻未料到,這剛剛開始。


  獄卒走出去之後,又走進來四個瘦高的宮女,柳漣記得銀兒說過,這種宮女都是被折磨的狠了的女子,因此骨瘦如柴,也因為吃過太多的苦,故更為心狠手辣。


  “周幕汐,你要做什麽。”柳漣冷冷的看著周幕汐道。


  “你不說,本宮也隻能逼你說了。”周幕汐笑著隨意指了個女子道,“你,去給她加點力度。”


  “是。”一位骨瘦如柴的女子,恭恭敬敬的行禮,臉上卻露出了陰狠的笑容,步子輕緩,拾起一旁的鐵塊,用繩子綁在柳漣的腳踝處。


  柳漣本身雙手被吊著,手腕已經有些疼痛,這重物下拉,手上腕緊緊扣住的鎖鏈缺沒有絲毫要鬆開的意思,緊緊的吊著她,柳漣依舊沒有說話,強忍著手腕上的劇烈疼痛和身體全部要斷裂的疼痛。


  “還不說話?”周幕汐道,“柳嫣然!你又是何苦嘴硬?不如承認一下自己是細作,交代下查到了什麽事情,或者說出入宮的目的,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不如,你先說出阿念你是與那個男人偷生下來的野種?”


  “哈哈哈哈哈……”柳漣沒有回答,而是笑了出來,那笑聲聲聲絕望。


  什麽叫做活該,她這就是活該。


  從一開始她就不該喜歡洛揚,即便是喜歡了,也不該去香璃山,不該讓她知道那麽多。


  也對,宿命難改。


  她如今這副樣子狼狽不堪,都是拜了宿命所賜,拜了遇見洛揚開始的緣劫所賜,拜她自己所賜。


  “還不回答?”周幕汐道,“柳嫣然啊柳嫣然,本宮今日就要看看你的這嘴巴有多硬!來人,梳洗,三百下一下也不許少。”


  那些被欺負的痛了許久的宮女,怨恨與疼痛刺激著她們的想法與快感,剝去了柳漣身上的外衣,整整四把鐵鋼刷從她細嫩的香肩開始往下刷,膚色泛紅,泛通紅,鋼刷殘忍的刺破她雪白細嫩的肌膚,劃下的是她的血肉,一次洗刷就是一陣劇痛,而柳漣要品嚐的一次熟悉是四陣劇痛,痛的她都不知道痛從何來,卻看見鮮血不斷溢出,肌膚上泛起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滿屋子的昏暗,周幕汐淡然的扶貧衣上的皺褶,她隻是記得眼前的四個女子冷笑著、陰笑著、毒笑著,拿著笑容像是她欠下的債,要加倍的償還。


  痛,痛的欲生欲死,生不如死。


  她緊閉著眼睛,牙咬著嘴唇,後來嘴唇被咬破,濃烈的血腥味一起滾入她的嘴中喉腔深處去,她便痛的昏過去。


  但疼痛從未減少,第二桶水又從她頭頂淋下,這是一桶鹽水,刺激著她滿是鮮血的數不清楚的傷口,每一寸都是疼痛,鮮紅的顏色混合著濃烈的鹽水暈開,刺痛和火辣讓她從昏迷醒來。


  “周幕汐……你殺了……殺了我。”她忽然說著,就想要這麽一了百了。


  “停手。”周幕汐一揮袖袍,淡然的一句,就無人再敢往柳漣身上增傷。


  可是她還是痛。


  心最痛。


  “本宮再問你一次,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交代出你的情郎,我就饒你不死!”


  柳漣眼前的所有景象已經不再是重影,而是數不清的影子,模模糊糊的,混合著睫毛上的水珠,她什麽都看不清楚,狼狽的低下頭,看著赤luo的身子,和滿身的傷痕,嘴唇已經破了,滿嘴都是血,說話時碰到嘴唇又牽扯著渾身上下的傷口一起疼,手腕已經麻木。


  她已經和洛揚沒有關係了吧。


  是她自己執意推開洛揚的。


  因為……因為她若是有一天得到了柳恩天暗藏的將士,她就該回楚軻那裏,洛玄必死無疑,玦玥不可亡啊。


  所以,她隻有推開洛揚,隻有洛揚不在她身旁不收幹涉,隻有洛揚在吳歌身旁,那樣的洛揚日後必然是玦玥的一位好君王。


  至於她是死是活已然不重要。


  不論她是為了洛揚,還是因為已經沒有關係,還是洛揚已經死心。


  她不能說。


  “周幕汐……殺了我……”柳漣輕聲說著。


  “你們四個將這個賤人放下來,本宮看這個賤人能撐多久!”周幕汐氣急敗壞的說著將令牌在桌子上沉沉一敲。


  柳漣重新站在地麵,可是有一隻腳因為方才掉著鐵塊,已經沒有知覺。


  歇著身子走了兩步,渾身沒有力氣,吐出一大口血來,又堅持的走了兩步昏倒在牢中。


  她耳邊的最後一個聲音是關上牢門,刺耳的上鎖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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