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銀兒眼裏柳漣這主子是極為冷傲的,因為過分的冰冷也覺得內心是極為強大的。
就是這麽一個強大的人,她卻永遠有三個最致命的弱點。
一是洛揚,二是黑暗,三則是剪不斷的情愫。
銀兒隻能默默的跟上柳漣,說不上什麽話,默默陪伴便是最大的包容。
那一夜說不出到底有多累,她看著她主子用輕功去各家屋外又用九毒梅花針飛入屋中刺入染毒的人的穴位上。因為人數過多,這便對體力和內力都是極大的消耗,黎明時分事情才算做完,那時柳漣臉色已經蒼白如紙。
銀兒上前去扶她道:“主子,你這又是何苦呢?我倒覺得那老伯的話無錯,若不是那幾個盜墓的要去盜了洛皇後的墓,也就不會染上這毒,再說了,主子你就算是用這九毒梅花針幫他們將毒解了,也無人會感激,即便是心存感激他們又不知道是誰解了這毒,再者說了,若是事情傳到齊君王那裏,他……肯定是不高興的。”
柳漣因為過度的消耗體力和內力,走起路來都覺得踩在棉花上,她費力的說著:“我不求誰感謝我,我隻是想讓他犯下的錯都平息了,即便是有人活該中此毒,這麽多年,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早該過去了,讓他們這樣不死不活的苟延殘喘的留在這世上是比殺了他們更為毒的手段,若讓我這樣看著……我做不到。”
銀兒輕歎扶著柳漣問道:“回花滿樓?”
“嗯。”
……
回到花滿樓已經是辰初,戲台下坐了不少人。
老bao見柳漣此時回來,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聲音倒依舊甜美:“嫣兒怎麽現在才回來?來,趕緊上樓歇著,媽媽扶你上去。”
“不必了……”因為花滿樓離那陵玥著實有些距離,柳漣本身就沒有什麽力氣,卻沒想到好在撐過來了,此時已經渾身無力,說話都快發不出聲音了。
“誒,嫣兒就不要與媽媽見外了,”老bao執意要將柳漣扶回房間,柳漣也不好拒絕,更沒有力氣拒絕,隻好由著老bao扶回房間,銀兒見老bao在此處,也無用得上她的地方,便隻好遠遠跟在後麵。
花滿樓越是受寵越是嬌貴的女子往往住的樓層也就越高,上了四層樓,走進屋子裏,柳漣什麽都不想做,她就想先睡上一覺,可是到了屋子裏許久,老bao竟然沒有絲毫要走的意思,反倒是停在了屋子裏。
“你可知道你壞了花滿樓的規矩?”老bao這時候竟高傲起來,聲音都壓低了不少。
“嫣兒……嫣兒不知。”柳漣此時眼前都是餛飩的一片,現在跟她說規矩?她現在看人都快看不清楚了。
緊接著伴隨著“啪”的一聲,柳漣感覺臉上一陣生疼,老bao那一巴掌甩的力度實在大,柳漣因為本身連站都快站不住了,這一巴掌便直接被打的摔到一邊去了。
“喲,還在裝?花滿樓有一條規矩叫做不許夜過亥回來,還有一條是除了花滿樓需接客的男子,不許與其它男子發生關係……依我看,你這兩天都違了吧?”
“我……我沒有。”
“沒有?”
“嫣兒確在外過夜,是因為碰到了事情,無法脫身,才會……”說到此處,柳漣覺得一陣眩暈,靠在牆邊才覺得微微好了些才,聲音依舊虛弱的說,“至於媽媽說的第二件事,嫣兒確實沒有……”
老bao一聲冷笑,連路都走不動了,還說沒有,嗬,這丫頭床上挺厲害?
不過有些事情心裏清楚就夠了,如果說破了就不好了,畢竟紅嫣兒遲早都是花滿樓的頭牌,如今若是把事情說的太狠,以後就不好收場了。
就在老bao想要鬆口隨便說幾句緩和的話時,門突然被打開,走進了一位妖嬈的女子,彎彎的峨眉,眸子清澈,瓊鼻嬌巧,那張臉小小的被打扮的非常精致,頭插十七支步搖,走上一步,發上晃動的釵子真是惹眼的很。
“給媽媽請安。胭脂覺得,媽媽不需為小事動怒,樓下不久就要辦百花展的場景還待媽媽去打理呢。”
柳漣虛弱的靠著牆邊說不出話,她心中暗暗分析——這胭脂莫非是在幫她?
老bao向來是寵愛胭脂的,聽到這樣說,心裏也軟了幾分,再說方才她也確實不願將此事說的太過,於是對柳漣說道:“禁足三日,這三日不必去戲台了,閉門思過。”說罷她寵愛的拉著胭脂的手走了。
默默站在一邊一直都未敢說話的銀兒這時趕緊去關門,看著柳漣十分心疼,她道:“主子,你感覺先睡會吧。”
柳漣答應去睡會,心裏卻清楚的很。
老bao讓她閉門思過,若在平日裏也算不上罰,隻是現在百花展將近,若是不常去戲台上走幾趟,自己便鮮為人知,到時候百花展上她成花魁的可能性也會大打折扣。
若是她不能坐上花魁的位置,那她遲早會被人推出去。
她也受不了勾心鬥角的事情。
畢竟,與世無爭的早已習慣了。
一覺醒來,天色依舊亮堂著,恰逢銀兒正拿著蘋果在桌邊啃著,柳漣覺得這一覺睡得及其舒服,渾身酥麻,身子恢複的差不多了,銀兒衝她一笑,放下蘋果為柳漣開始梳妝打扮。
銅鏡前的女子簡直太過好看,銀兒倒覺得為他梳發都是一種極為舒心的事情。
柳漣一時無事,從櫃中抽出上次在陳斌那帶著的“無名同黨”身上的信箋,又從腰帶間取出玳瑁霞彩盒裏的信件。
一封寫道:不近如大已隻公兄早赴安朋老方候並親將權璽與孫此若定也凶若公兄法此不依人說做不公兄不些也怪弟情將轉人
而另外一封則是:知來何,勢成,待孫日長,友將地恭,手兵交公兄,番來,然險,無來,如線所。過孫再早到,別兄無,手與他。
柳漣是何等的冰雪聰明,看了許久便明白這封信是故意錯開來寫的,將第一封信的第一個字連上第二封信的第一個字再連上第一封信的第二個字以此類推就可以讀懂,當然因為是故意錯開,有些地方順序應該是故意打亂,不過並不影響兩封信放在一起閱讀。這封信原來是:不知近來如何,大勢已成,隻待公孫兄早日赴長安,朋友將(於)老地方恭候,並親手將兵權璽(?)交與公孫兄,此番若來,定然也凶險,若公孫兄無法來此,不如依線人所說(的)做,不過公孫兄再不早些到,也別怪兄弟無情,將轉手與他人。
柳漣看完一驚。
這“兵權璽”一處位置恰好的最亂的,她選得是最好理解的方式看懂。可看完後問題便更多了。
比如:這信是誰寫的,兵權璽是什麽東西,什麽時候寫的,公孫輾和這人到底做的什麽事情?……所有的問題恰如潮水來去洶湧。
銀兒幫柳漣梳好發喚了柳漣許久,才將柳漣從一種僵硬的狀態下拉出來。
“主子,你在想什麽呢?怎麽方才都無反應?”
柳漣將信,整個的跟銀兒讀了一遍。
“主子,我覺得,有一點很重要。”
“什麽?”
“我們要早些到長安去。”
柳漣低頭思慮了片刻,銀兒說的確實無錯,她尚不知公孫輾是否去了長安,既然公孫輾是和這人的一筆交易,大致地點肯定他是清楚的,這也是解釋為什麽公孫輾沒來找她的最合理的理由,可若是公孫輾真的去了長安,那她不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不過也到有一個疑點——
若是公孫輾可以直接去長安,當初為什麽還找她來要信箋?
最奇怪的一處,便是,柳沁說她這裏有娘親最後的一封信,可怕的是,她確實找到了一封信,隻是又不敢確定是不是娘親留下的,若是確實如此,那麽……這玳瑁霞彩盒也便是娘親留給她的了?可是……娘親已經去了五六年了,若是六年前留下的信,這時間距離信上所說會不會又有些長了?
或者說……
這個人的什麽兵權璽已經轉手交出去了?
……可是第一封信出現的卻很晚。
這一切的一切,背後到底影藏著什麽?
柳漣感受到重未有過的壓迫感,她問銀兒:“銀兒……你說,我現在到底如何是好,我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似乎與我無關,可是我已經卷入,無法出來了……”
怎麽辦……
“主子,我確實有一法子,隻是要看主子你願不願意用了?”
“說來聽聽。”
“不如,主子你先想辦法爭到花滿樓的花魁拿上一筆錢作為經費,我們到時候就可以離開花滿樓了,然後趕赴長安,事情既然是要發生在長安,我們可以先早些趕過去,說不定還來得及,即便是來不及了,事情已經完了,多多少少還會有點江湖流言,我們至少可以用那零碎的言語平湊出一個比較完整合理的解釋,主子你看這樣如何?”
柳漣從前一身白衣,是謹遵師父白蓮教誨,要心如靜水,一切歸零,白色為淨。
此時事情如排山倒海的撞擊過來,她無法穩下自己的心神,不知道究竟如何是好。
此時,也隻能聽銀兒的,死馬當活馬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