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客棧之事(1)
其實吃什麽喝什麽這些都對柳漣不大重要,她即便是什麽都不吃都可以過的下來,她在柴屋裏住了這麽久,吃的都是寫粗茶淡飯倒也習慣了,突然上了一些精致的讓她都不想動筷子的菜,她反倒有些不大習慣了。
“主子,你怎麽都不怎麽吃啊,比在府中都還要吃的少。”銀兒一邊說著一邊抓了一隻雞腿,正準備往嘴裏塞。
這時端菜的小二剛進來,銀兒眼前一亮,起身跑去看看是什麽菜了,還打算著幫小二把該做的做了——比如她把這道菜端上來。
她抓著個雞腿跑過去,哪知菜沒有看到,就撞到了那小二身上,還好那小二眼疾手快的端住了菜,穩穩的放在桌上,銀兒一邊揉著自己撞的生疼的頭一邊嚷道:“你這人走路看不看路的啊!”
“我看不看路?姑娘,你懂不懂點規矩啊。”那小二也不甘示弱。
銀兒抬頭一看——親娘咧,怎麽換了個上菜的小二啊,剛才五道菜都是一個穿灰色布衣的胖男人端上來的,怎麽換成了……換成了剛才樓底下那個跑堂的!她雖然不知道那小跑堂的姓什麽叫什麽,但是已經深深的感覺到,跟那人八字不合,何止是不合啊,簡直是歪到舅舅家了,看他都得吵起來。
“我怎麽不懂規矩了。”銀兒咬了一大口雞腿上的肉含糊的說。
那跑堂的小哥說:“你作為一個下人,就不應該和你主子在一張桌上吃飯。”
“怎麽了,我主子都沒說什麽,哪裏輪到你說話!你是不是嫌剛才的銀兩給多了要返點回來?”銀兒白了他一眼。
“嘿,你……”那跑堂的小哥抓著銀兒的手腕道,“走走,哥哥跟你談談人生去。”
“談就談誰怕你啊!”
柳漣聽見後麵兩人聲音越來越遠,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一抹微笑,心想這跑堂的小夥計八成是對銀兒有意思。
柳漣時不時會吃幾口菜,而洛揚隻是喝酒,兩人無話。
“可還好吃?”洛揚突然問她。
粗糙的木桌上擺著六道菜,準確來說是五道菜一道湯,樣式看上去是挺漂亮的,顏色看起來也很有食欲,不過柳漣對於吃這方麵確實沒有什麽講究,在她眼裏還是和普普通通的那些蘿卜黃瓜白菜別無二致。
“還好。”柳漣點頭。
然後兩人又沉默了。
氣氛有些詭異,朝南開的窗子是不是送進還算涼爽的風才令氣氛有所緩和。
沉默。安靜。死寂。
他沒有說話,她也沒有。
此時,銀兒被那跑堂的小哥拽到一樓大廳裏吃香喝辣。
“誒誒,這個雞翅再來點,還有這個,這個白菜火候欠缺啊。”大廳正中央一條桌子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菜,其中絕大部分是招牌菜,而銀兒正坐在這大廳桌前,吃的那叫一個爽,一邊吃還一邊點評的。
“成成成,等會我就給你把這個白菜換了,你吃慢點,要不要喝口水。”那跑堂的小夥計一邊真誠的為她服務一邊給她倒水,絲毫無視進店出店客人的眼光。
“嗯。”銀兒點點頭,將那人倒的水一飲而盡,突然覺得哪裏不大對勁,於是說道,“你幹嘛對我這麽好啊。”
“這個嘛……”跑堂的小夥計竟然有些怪不好意思的,“首先是姑娘長得可愛,然後就是想讓姑娘講講樓上那二位什麽來頭。”
銀兒粉嫩的舌尖舔了舔食指上的醬汁道:“我看你,說我可愛是假的,想問我主子的來頭才是真的吧?”
“誒,不能這樣說,姑娘要是長得不好看,我就不會請姑娘吃東西了,你說對不?”
銀兒撇撇嘴心想,你找人打聽事當然要有點誠意啊,請人吃飯這明明是很正常的,說來說去還是和她長得好看沒有半點關係嘛。
“我長得好看啊?”銀兒燦爛的笑笑,然後站起身轉了個圈,裙擺隨著她的旋轉畫了一個圓圈,跟朵綻放的花一樣,然後她再坐回桌前繼續吃,“我也覺著我挺好看的。”
“嗯嗯嗯,好看。”那小哥快瘋了,“姑娘你吃也吃了美也美了,說重點啊。”
“嗯嗯嗯重點啊,聽著啊。”
“嗯!”
“我家主子來曆可大著了呢!說出來嚇死你!”
“快說快說。”那小哥看著銀兒一邊吃一邊說實在太帶勁了,一下沒忍住也坐到銀兒對麵抓了把瓜子嗑起來。
銀兒本來是要說的,但是她一琢磨吧,這出門前,她主子好像跟她說……嗯……說什麽來著。
嗯……跟她說不要惹事?她應該這不算惹事吧,至於張揚一下還是可以的??可是又要張揚什麽呢,她主子雖然是個王妃,但是一直沒有什麽個真實的名分啊,掛的都是個牌子,誒可是這才她主子不是跟王爺一起出來了嗎,說不定感情就升溫了?……
“哎呀不說了。我不想說。”銀兒頓時間覺得太複雜了,要是真說的話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何況說起來既沒有什麽重點又沒要什麽吸引人的地方,再加上那講書的都多多少少有點報酬,她這就一頓飯,太劃不來了。
那小哥愣了,嗑瓜子的動作明顯有遲疑,但是又緩過來了,他道:“不行,你必須說,我看你主子一身仙氣的,這麽漂亮,是不是哪位神仙下凡啊?如果是的話,那我可就要去拜師學藝!”
銀兒抓著個雞翅,還沒來得及吃,聽到那小哥的話頓時間驚呆了。神仙下凡?拜師學藝?——這人是在酒樓聽那說書先生說書聽多了吧?
“你是不是常去酒樓聽書?”
“嗯,你怎麽知道。”
“……”銀兒懶得理他,繼續埋頭吃,她從小到大在柳府裏隻有年年正月初一才能吃上一頓好的,雖然有魚肉也有包子什麽的,但是她也不能吃太多,後來跟著主子去了洛府,就再也沒吃過幾頓好的了,這次她肯定要吃夠了,也許下一頓她就吃不到這麽豐……盛……的……
銀兒還沉浸在吃喝的美妙之中,這時她耳邊就是劈裏啪啦的聲音,回過神來一看——娘親啊,有兩個人都赤手空拳的打起來了,而且看著這陣勢,是要往她這個方向來的節奏,此外,還有一個人好像抱著一把劍在跑……在往她這個方向跑!!
銀兒傻了吧唧的也不知道怎麽辦,最快的辦法就是端了一碗丸子將在一邊已經看呆了的小夥計拉著帶到一邊去。
他們剛剛走了幾步,那邊兩個人已經打到了桌子上麵幾個步子就已經把桌上的菜全部掃到地上去了,碗盤碎了一地。
“誒誒誒,你拽我幹嘛啊。”
銀兒將那小哥拉到一旁,站在樓梯的下麵,銀兒蹲下,正想著吃丸子,突然發現,方才跑的太急,忘記拿筷子了,於是把碗塞到小哥手上道:“你幫我先拿著,我去抽雙筷子。”
銀兒一心想著去抽筷子,抽完筷子就可以在一旁吃丸子看人打架了,心裏那叫一個痛快。於是很自然的就一展輕功上了一層樓抽了一雙筷子下來,再從小哥手中拿回碗,坐到一旁的長椅上看人打架。
“誒,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那小哥突然是回了神過來,又湊到銀兒身旁,順手拿了個丸子扔進了嘴裏。
“輕功啊,能要多久。”銀兒一邊解釋一邊看。
“你還會輕功?”
“別吵!”
“……”
這客棧正中央三人打的也正是激烈,三人皆為男性,兩人帶著唱戲用的臉譜麵具,身著深灰色的粗糙麻布衣,一看便知道是個平常人也,而另外一個人便不同了,衣服是白色的底,上麵有黑色的花紋,很精致的花紋,應該是繡上去的。那花紋是一些線條,交錯縱橫,有一種特殊的美感。
那人五官端正也是一副儀表堂堂的模樣,黑色的眼眸帶著淡淡的殺氣與嚴肅。
三個人,一個抱著劍的人躲到一邊去了,那把劍的劍柄與劍銷是很深的青銅色,但是並不像是青銅打造出來的,上麵是極為繁瑣的花紋,花紋若是仔細看來,倒是有幾分像一條張牙舞爪的巨龍正在雲層中翻滾。
正廳兩個人皆為赤手空拳,不分上下,但是銀兒看得出來,那白衣男子在讓著麻衣男子,不知是為何,拳腳輕了幾分。
“喂,你說誰會贏?”
“不知道,那個白衣男子似乎在讓著那麻衣男子,你看,”銀兒指了指角落裏的麻衣男子道,“似乎和那個男子沒有什麽關係,你說他為何死死護著那寶劍?”
“這兩名布衣很有可能是搶來的寶劍。”
“既然是搶得,那為什麽他抱著寶劍沒有跑?”
“在等和那位少俠交手的人?”
“如果他們都敢去搶這劍,為何不一起上?”
“你哪來這麽多為什麽。”小哥白了銀兒一眼,繼續看。
正廳的兩人打的還是不分上下,那白衣男子主要是進攻,可是並沒發狠,似乎並不想取其性命,而那麻衣男子似乎隻防不攻,見招拆招就是了。
銀兒看著這兩人打的不分上下,又並非分不了上下,她一眼就可以看出誰勝誰負,到有些煩了,便執起旁邊的酒壇一腳踢了過去,帶著許多力度的酒壇就順著那正廳的兩人飛了過去。
“你這是做什麽。”小哥問她。
“幫個小忙。”
“那你是幫誰的?”
“嗯……這個麽,我當然是幫沒被砸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