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一句質問我很難過
以為是程淺言擔心程光海的身體恢複，卓群又安慰她：“程小姐放心，您這樣有心，程先生會恢複的。”
“但願吧。”程淺言點頭一笑，真要是醒過來就好了，有些事情當麵問他比她挖空心思的去查要輕鬆太多。
“你們先去忙別的，我去看看他。”程淺言說完，已經朝花架那邊走過去。
卓群知道程淺言或許是有話要問程光海，於是將幫傭們都喊走了，將空間留給了程淺言和程光海。
花架這邊的輪椅上，程光海的目光落在某一處，許久都沒有動一下，直到程淺言走過來，她看見了這一張臉，幾乎是一瞬間，他就變得激動起來，他似乎是想要站起來，又似乎是想要說什麽，隻是可惜努力了許久，都沒有能夠站起來，嘴裏也隻是發出好幾個“你”字，並沒有說出什麽來。
“你這個眼神，是恨。”程淺言悠然一笑，眉梢都是一抹情緒。
有時候他也是懊惱自己會這些微表情的含義，若是不知道，這樣的激動他還能自我催眠理解成為是因為激動開心而形成的。
可是她偏偏知道這些表情的含義，連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程光海自然是能夠理解她說出的話，隻是他表達不出來罷了，他放棄努力，咬牙切齒的看向他，甚至是放棄了說話。
程淺言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算起來，就算是恨，那也該是我恨你，你有什麽資格來恨我？”
“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恨我，唯獨你，唯獨你程光海，你沒有資格！”
她冰冷的說出這樣的話，程光海的眼睛一下緊縮了眸子，眼裏流轉著的，是滔天的怒意，更是又是忍不住的激動起來。
程淺言知道，程光海恨不得掐死她。
隻是可惜，她沒有這個機會了。
“你不用這樣著急，你應該也知道，我是極不願意來見你的，若不是有些事情要向你證實一下，我想我這輩子都是不會來見你的。”程淺言冷冷說道，隨後直接問道，“當年我媽跟你走的時候，究竟是簡家不願意接受你而趕走了我媽？還是你用花言巧語騙走了我媽？”
雖然結果都是離開的簡家，可是過程卻是不一樣，意義也不一樣。
誰是主動拋棄，誰又是被拋棄？
簡溫離開之前，隻字不提簡家，又是為什麽？
她知道程光是說不出來，但是當他發現在自己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程光海的眼中閃過一抹驚懼的時候，便是整個人都如同時被抽走了一半的力氣一樣。
程淺言一下傻了眼，好一陣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她驚愕萬分：“是因為你，我媽拋棄了簡家？”
然後她看到了程光海的眼裏，有愧疚之色一閃而逝。
真實微表情隻能持續二十五分之一秒的時間，程光海那轉瞬即逝的愧疚難當是那樣的真摯而熾烈，而是隨後取代的是，是懊惱和憤恨。
程淺言不知道那個懊惱和憤恨是什麽意思，但是她很清楚那一閃而沒的愧疚是什麽意思。
他是無法掩飾的承認了，當年母親離開簡家並不是簡家拋棄，而是簡溫為了一個並不值得的男人拋棄了整個簡家。
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這個男人，簡溫連家都沒有要，她為這個男人打下了一片江山，可是這個男人卻辜負了她。
從頭到尾，這個男人的就不曾用過心。
他就是一個騙子。
程淺言氣得不行，她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差一點就要忍不住掐住程光海的脖子。
她沒有什麽時候，是這樣的憎恨程光海，很不得他下地獄去為母親懺悔。
“程光海，你不配，你不配我媽對你的深情！”程淺言的聲音已經略微暗啞，帶著一份幽咽，“你這輩子，就在這個房子裏好好懺悔吧，到你死為止！”
程淺言沒有逗留，直接就離開了。
卓群追上她：“程小姐，你這就走了嗎？”
程淺言停下腳步，轉頭對他說：“卓管家，辛苦你了。”
“程小姐哪裏的話，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卓群道，“時間這樣早，程小姐你還沒有來得及吃早餐吧，要不吃了早餐再走？”
“不了。”程淺言搖頭，“我還有事。”
半個小時後，瓦崖山墳坪。
簡溫的墓碑前放了一束新鮮的百合花，程淺言看著風化嚴重的墓碑，眼中早就是一片濕潤。
站立了不知多久，她忽然出聲問：“值得嗎？為了他值得嗎？”
為了一個根本就沒有心的男人，犧牲這樣大，最後什麽都沒有得到，當真值得嗎？
程光海，便是沒有心的。
倘若是有心，他又怎麽會負了如此為她付出的簡溫。
許久過後，程淺言擦幹眼淚，心下已經是做好了決定。
她打算回到市裏去酒店找簡霖，卻是不想一轉身，發現一個挺拔頎長的身影就站在她身後兩步外的位置。
男人長身入玉，黑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黑色的皮鞋，還有墨黑的頭發，整個人身上都透著一絲冷冽禁欲。
那日晚上在藍海設計的時候，她見到的顧陌年就是這個樣子，拋卻了一切的顏色，一身到底的黑色，就像是暗黑光影之中走出來的帝王。
隻是，這個時候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程淺言站定腳步，她目光近乎癡迷的落在男人的臉上，明明才沒有多久沒有見過，可是總覺得的過了好久，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一樣。
悠然，她出聲質問：“你派人跟蹤了我是嗎？”
“是。”意外的，他承認得幹脆。
若不是派人跟著她，他又怎麽會知道她一大早就隻身一人來了這裏。
來這裏之前，她還去了環秀別墅。
若不是有特殊或者特別的事情，她又怎麽會去哪裏，又怎麽會去見那個人。
她不在言語，他卻出聲詢問：“你今天有客人，怎麽來了這裏？”
“沒事。”程淺言搖頭，可是不到兩秒，她又補充，“我就是心裏有些難受。”
我難受，但是不知道該和誰說。
那一瞬間，顧陌年感覺自己心髒都被人揪了一下，他跨步上前站到她的麵前，不由分說一個擁抱，將她擁入了懷中。
“你不要難過。”他緊緊地擁抱住他，輕聲安慰，“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