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且說寧國國君,接到定州情報,鴻國大舉進攻,差點從龍床上滾下來。待看完更怒不可遏,大罵他的鴻國女婿乃反複小人,女兒瑾瑜公主不中用。罵完後才命宮娥著衣,下了龍床,又命內監傳宮殿外候著的右相大人馬上進寢殿。
那雪姬夫人自然也在紗簾後的龍床上,薄裳半披,香肩隱隱可見,懶洋洋地聽著外麵兩人的說話。
君臣商議的結果是,禦駕親征。原來鴻國軍隊兵分兩路,一路襲擊定州城,乃鴻王親自率領的二十萬大軍。另一路則由鴻國第一驍將梁尚武所領的十萬大軍,直接出兵西境臨州。
臨州接天險,又遠離雲都,戰事雖急,可得一緩。但這定州城如果被敵軍拿下,王城汲汲可危。所以獨孤太守奏請國君親臨,以鼓舞士氣,欲與鴻國軍隊背水一戰。
當國君出現在朝堂的龍椅上,宣布親征時,朝堂一陣歡聲,直呼陛下英明神勇。不過聽到與雪姬夫人同行後,大家沉默了,暗自揣測著不語。王後卻自殿外而進,撲伏在地,懇請國君收回帶雪姬夫人同行之令。
寧國君大怒,責令將王後幽禁後宮中,不得出宮外半步。
此後,寧國便上演了一係列的荒唐事情。
寧國君與雪姬夫人一路遊山玩水,本一日路程,居然拖至兩三日。定州將士好不容易盼來國君,士氣大振,抵禦外侮個個奮勇爭先,誓死與定州城同存亡。
鴻國士兵先是挖掘地道,架設雲梯,但在一輪輪的箭雨長矛之下,屢次被打退。幾次之後,那鴻兵不再大規模進攻,偶爾派小隊人來搔擾一下。
本來這定州城中糧穀器械充裕,支持一年半載決無問題。鴻兵遠道而來,這些天又一直暴雨傾盆,形勢對他們不利。所以,寧國君每天基本上都在太守府與雪姬夫人鬼混,歌舞升平。他和獨孤太守都等著鴻國軍隊自動撤走。
這一日,大雨微停,寧國君和雪姬夫人又在城樓上觀看。雪姬夫人看了半天,頗覺無味,說道:“這般隻守不攻,要打到何年何月。”
寧國君一聽,便命城中大軍列隊出陣,主動迎擊城外叫陣的鴻國大軍。兩軍正麵交接,擂鼓聲聲,戰馬嘶鳴,刀光劍影中,難分敵我。
正入神觀看間,一支利箭破空響起,帶著尖利的呼嘯聲往兩人麵前射來,嚇得雪姬夫人急忙躲到寧國君身後。那利箭險險擦著寧國君的衣角,直沒入城牆壁內。
寧國君麵色蒼白,抖索了好一陣子,拉過愛妃,見她周身無事,這才趕緊下了城樓。偏偏雪姬夫人喜歡觀戰,不願錯過眼前機會,因此不太高興,國君便陪著小心不停地哄勸,打拱作輯,隻差沒有跪下磕頭。
獨孤太守見狀,心生一計,對國君一陣耳語。國君聽了大喜,馬上下令收兵,命人在城中建築一座天橋。
一番勞師動眾,半日之後,一座高聳入雲的天橋搭建好。國君與雪姬夫人眉開眼笑地一起登上天橋,遙望城外敵軍的情況。
誰知剛登上去,大雨又嘩嘩地下起來,兩人連忙又下天橋。下到大約快一半時,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接著驚雷似乎就像在身邊炸開一樣。炸得國君一驚,腳下一滑,在眾將士和獨孤太守的驚呼聲中,竟然從那木架搭成的天橋上跌落下來,一頭栽在地上。
登時人仰馬翻,一片混亂。隨行太醫急忙趕到,命人將寧國君抬進太守府醫診。寧國君腦袋不停地淌著血,怎麽也止不住,染紅了數條紗帶,眼見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份兒了。那雪姬夫人哭哭啼啼,如梨花帶雨,楚楚動人,我見憂憐。
這獨孤太守傻眼了,國君就在他眼前出事,況且建天橋是他所提議的,不正是應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嗎?越想越憋屈,越憋屈越害怕。兩條腿比酒醉時還要軟,抖抖索索,幾度跌倒。隻恨時光不能倒流,不曾出那餿主意,更不曾奏請國君親征。
不過,獨孤太守畢竟在官場上摸爬打滾多年,深知其中利害。當即鎮定下來,快刀斬亂麻,使了非常手段。又因長年在定州任職,素有積威,且這城中諸將士又親見國君荒淫不堪,所以很快就壓下了城中喧嘩異變。
消息遞到雲都,已是兩日之後。
當日王城上演宮廷驚變。楊右相帶著府裏蓄養的兩千護衛,深夜直闖王宮。那禁衛軍中高級將領多為他早年所培植的心腹,很容易便控製住了一萬人馬,占據王宮。而手握京師兩萬重兵的大司馬,見右相逼宮,一反以前低調,馬上派兵封鎖通向各宮門的要道,以及各個城門;直奔右相府邸,拘押府裏大大小小兩百餘人。雙方拔刃張弩,成對峙之勢。
正當重要關頭,西城門外出現一名士兵。此人一路打馬急奔,在城下聲稱江州太守隨身親兵,在與雲都交界處,發現鴻國大將梁尚武率十萬大軍,趁著夜色的掩護,欲急行軍六百多裏,向雲都城而來,馬上將至。守門士兵急忙請示司馬大人後,開城門放其入內。
那名親兵已經身受重傷,遞過軍報,便昏迷過去。
原來江州太守四處巡察時,隻身帶了兩千人馬,至江州與雲都交界之處,正迎頭碰上敵軍,來不及調派增援兵力。掩護此親兵突圍後,已經全軍覆沒。
司馬大人看了軍報後,微一沉吟,果斷進宮,與右相單獨相談。
不知相談過程如何,總之兩人暫且罷手,放下權位之爭,同仇敵愾,緊閉城門,準備迎戰,一邊飛鴿傳書到附近其它郡縣請求援兵。
半個時辰後,隻聽轟隆隆巨響,塵煙滾滾,地動山搖。那大鴻軍隊排山倒海般推進,刹時行至城下,登呈包圍之勢。隻見士兵盔甲整齊,懸月下閃著冰冷寒光。
再說蘭府裏,先是聽到國君噩耗,還未反應過來,緊接著王城嘩變。眼見一觸即發之時,又突聞鴻國大軍兵臨城下。登時麵麵相覷,無比驚慌。
“這鴻國敵軍,想不到來得這麽快。”遊致遠突然出聲。不然,那楊右相和司馬大人,不會明知形勢危急,還要進行奪位之爭?
如此一來,雲都汲汲可危。以區區三萬兵力,右相和司馬又各存心思,能與十萬一直戰而不敗的強兵抗衡?隻怕至時兩兵交戰,時間稍久,寧兵更是心慌膽戰,人心已渙散。
轉念之間,已經想到各種後果。與蘭老爺對望一眼,均從對方發白的臉上,看到了自己的恐懼和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