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雨姐姐,請問您今年多大?”蘭花插嘴道,打斷了芭蕉雨的長篇大論。芭蕉雨聽後一正臉容,然後又露齒一笑,答道:“一千一百多歲。”
“朝櫻仙子呢?”
“五、六千歲。怎麽?”芭蕉雨回答得相當流利,不明白蘭花問這個幹嗎?
蘭花慢悠悠地說:“芭蕉雨姐姐,我怎麽聽說花國大部分仙人,都是要經過一千年的修行,才能變幻出人形登入仙籍?”
“那當然是。”芭蕉雨嗬嗬一笑,“你以為修仙那麽容易麽?”
“這不就結了。朝櫻仙子一百多年前就被罰下凡間,姐姐您當時也不過剛修成人形麽……”言外之意,怕是你沒見過朝櫻仙子吧?
芭蕉雨果然愣了一下,沒詞兒了。正如蘭花所想猜,她成仙時朝櫻仙子已經下凡去了。前麵告訴蘭花的,大部分也是聽宮裏年長的仙娥所說。此事在花國本來也不是一件秘密,多數仙人都知道的。
“嘿嘿,這個麽……雖然沒見過,但是她的事兒可都是真的。”芭蕉雨摸摸腦袋,幹笑著,不自然地說道。想不到神仙也有馬前失蹄啊,看來要與上位之神拉攏關係之前,先要圓好謊再說。
為了不讓蘭花再繼續糾纏下去,芭蕉雨當即拉起她,踩上雲頭往山上去了。
是夜,芭蕉雨回到了眾仙娥的住所,獨留蘭花一人宿在偏殿。寢殿照明用的是一顆極大的夜明珠,可以自亮自滅。窗前靠壁的是一座紫檀高香幾,上麵一隻白玉大盤,盛著十幾隻嬌黃玲瓏的大佛手和青木瓜,散發著清新甜爽的瓜果香味。
蘭花上了床榻,放下幽蘭吐蕊蝶舞冰玉色錦帳,頭剛靠上青紗填花新枕,便聽得殿門吱呀一聲慢慢開啟,琉璃的聲音在殿裏清幽響起:“蘭花姑娘,可有睡著?”
蘭花趕緊爬起來回答道:“還未曾,琉璃大人請進。”
琉璃此時已經從外麵走了進來,蘭花匆匆披了外衣,趿著鞋兒,睡眼惺鬆。她身上所穿衣物,都是琉璃吩咐芭蕉雨取來給她換洗,與其他仙子們平日穿的衣料一樣,用天絲織成。
琉璃站在寢殿裏,似乎因為她到來夜明珠更加光燦熠熠,滿室生輝。
“不知大人夜晚駕臨,有何事要見蘭花?”
琉璃素手前伸,晶瑩如玉的手心裏有一枚玉佩,係著鮮紅的結繩。蘭花不解其意,正欲相問,她已將玉佩遞過來,說道:“你且收下。”
蘭花接了,又仔細瞧了幾眼,乃是一隻上好的翡翠鳳佩,溫潤通透,雕琢精細獨到,紋理清晰可見。鳳冠處天然一點紅暈,流光溢彩,更增質感。
“過兩日明月宮會有一位貴客到來,屆時你可隨了他返回人間,順帶把這玉佩也一並帶了去。”
“帶給誰?”
“這玉佩來自人間,如果那人還在,見到此玉,自然會向你討要。若是無人前來要玉,你自行處理便是。”
“好。”蘭花小心收了玉佩,放進荷囊中。琉璃心裏暗自歎息,恐怕這玉佩早就無主了,又問道:“住得可還習慣?”
蘭花點點頭,說道:“謝謝大人的安排,蘭花非常喜歡。”
琉璃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又淡淡地說了聲好生歇息,然後飄然離去,隨後那殿門慢慢地合上。蘭花又倒回床上,在滿室的瓜果香裏,很快沉沉入睡。
蘭花第二天醒來,吃過芭蕉雨端來的早點,步出寢殿,發現明月宮的仙人們已經在忙碌起來。
花界眾仙生辰,比較講究,以成仙之日算起,每百年一次小賀,逢千年便隆重慶祝。此次逢琉璃萬歲芳辰,因此花國上下格外隆重。
眾仙娥張燈結彩,精心布置。百花枝蔓纏柱欄,串鈴羅蘭懸殿角,如茵綠草鋪門路,繡幔垂紗舞回廊。五步一樓,十步一閣。長橋橫波,氣似蛟龍;複道行空,如虹淩空。
蘭花看著那些姿態翩躚的大蝴蝶,和各種長尾細腰的蜂兒,嘖嘖稱奇。這麽高的青蓮峰,不知它們是如何飛上來的。
芭蕉雨橫了她一眼,看她就這麽點眼界和出息,不由撇撇嘴道:“這是仙界呢,小姑娘,不要那麽眼光凡俗好不好?動動腦子。”
蘭花吐吐舌頭,笑嗬嗬地逛去了。昨日忙得要死,她可沒有好好地逛過仙宮呢。一日很快過去。
豎日,琉璃一身喜慶華服,眉目間洋溢著喜氣,端坐在大殿裏的鳳座上。
她身上華服是柔軟彩絲與冰綃天蠶絲織就,乃天庭出名織女親手裁剪,一針一線,端的是天工第一。大朵的金黃花瓣,纖細墨紫梗莖,在大紅的底色裏隱隱浮動凸現,裙角流金雲紋簇擁,瑞氣呈祥。更襯得她麵如美玉,仙姿高貴。
有通報仙官在大殿門口不斷地高聲唱諾:
“雲城海棠仙子前來朝拜!”
“滄者青鬆木神前來鄞見!”
“明湖蓮花仙子前來朝見!”
…………
先頭來的,多為花界各路身份較高的神仙前來祝,後麵則多為花都本地的神仙。明月宮的一眾仙娥也都喜氣洋洋地整齊向上拜壽:“恭祝琉璃大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琉璃眼角含笑,輕輕擺手示意眾仙起身,被引座禮官帶到位置。旁邊還另有兩名接禮仙娥,一名接過賀禮,順帶清唱禮品名目。另一名則列單記錄,收入後殿。
堯軒隨後進入大殿,昂首闊步地前行,到後向琉璃微微恭身見禮,琉璃不由自主地迎了上來。
他獻上的是一柄上古神劍。劍鞘斑駁幽綠,紋路如雲蘿天然纏就而成,堅硬無比。劍身很輕,烏黑裏泛出淡紅光芒,吹金斷玉,削鐵如泥。此劍無名,不知來曆,乃為他不久前無意得之,極為喜歡。琉璃也曾見過一次,觀之稱讚不已。
琉璃親手接了他的神劍,心裏甚是感動,仍然客氣了幾句。
殿裏眾位仙人彼此心照不宣,笑嗬嗬地看著他倆一個贈送,一個推卻,都在猜測這是定情之物了。
琉璃瞥及下麵眾仙的曖昧目光,登時臉上飛紅,忙把神劍交與旁邊仙娥,重歸鳳座,一臉羞色,嬌美不可方物。與平日裏清冷模樣完全不一,把大家都看愣了。
恰在此時,通報仙官唱道:“青國使者到!”
殿裏眾仙這才齊齊把頭轉向殿門口,瞧向來者。
青國來的是兩名使者,一男一女。男的虎背熊腰,身材魁梧。女的嬌小玲瓏,麵容美麗。女仙朗聲道:“青國陛下特遣屬下二人前來為琉璃大人祝賀芳辰,送上薄禮一份,望大人笑納。”
接禮仙娥接過禮物,乃是一隻精致的金籠。打開籠門,飛出一物來,一聲清越的吟嘯,動鳴九天。眾人定睛一看,是一隻流光溢彩的鳳凰。鳳凰在大殿裏優美地盤旋了一會兒,才落在琉璃鳳座的扶手上,鮮紅尖喙輕啄她的手背。
琉璃笑道:“多謝貴國陛下費心,贈送如此大禮,本神在此多謝陛下美意。兩位使者千裏迢迢趕來,路途遙遠不辭辛苦,請就座稍作休息。”
兩使者含笑落座,啜飲以仙泉之水泡製的花茶,聽得眾仙帶著豔慕的口氣竊竊私語,麵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鳳凰乃上古神禽一族,管轄天下群雞並百鳥,在神界裏身份極為高貴。青國有兩大神聖之物,一為麒麟,一為鳳凰。想不到這次青國出手,竟如此大方,贈琉璃珍稀鳳凰為座騎,可見陛下心誠,對琉璃異常地敬重。